流浪在南明 第六十節：突圍（三）

    西門的抵抗仍在繼續，雖然城門還沒有被攻破，但是城牆上的爭奪進入了白熱化，攻守將士屍體堆滿了戰場。

    「快，去西門幫忙。」范雲龍帶著家兵頂了上去，他的家兵是義軍中最強大一隻軍隊，他們頂上去後，清軍在西門攻勢被打退。

    進攻東門清軍咬著牙衝撞城門，外付出數百傷亡後，終於又一次撞開了城門。

    連續三任主將被殺，清軍憋了一肚子氣，在尼堪的躁動下，一個個橫衝直撞沖了進來，見人就殺，要把城中軍民殺得精光，給總兵大人報仇。

    支雲在城牆上左右支援，他清楚城池即將失守，所有戰士都頂了上去，用一切手段和清兵廝殺，他在亂軍中他找到了秦楚。

    「秦千總，你帶人撤，這裡我來頂著，快撤啊。」

    不等秦楚回話，他便提刀衝進了敵群中，匆忙的讓秦楚都沒有來得及和他告別。

    秦楚恨自己無能，眼睜睜看著袍澤送死卻無能為力，將長槍扔給左昌，抽出黃穎送給他的鬼頭刀殺向清軍，在他的重斬之下，鬼頭刀發揮出恐怖的威力，一刀砍下去，對戰的清兵連人帶武器被砍死砍傷。

    「我會把兄弟們帶出去的，我發誓！」他招呼王獻和屠夫兩人準備撤退，撤退前還不忘北門的魏叔夜。

    派了十個親兵保護左昌，一定要把魏叔夜帶回來，左昌扛著秦楚給他的長槍，帶著親兵冒死衝到北門城牆上。

    這裡已沒有一個站著的活人，滿地屍體訴說著發生在這裡的慘劇。

    又有成群的清兵攀登上城牆，在城牆上傲慢的走來走去，突然，地上一具屍體蹦了起來。

    是魏叔夜，他拼著一口氣，撞向了剛剛攀爬上來清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和七八個清兵一起墜落城牆同歸於盡。

    魏叔夜死都要拉幾個清兵墊背，看的左昌和親兵們含著眼淚慌忙地退了回去。

    在北門城下江天一殊死抵抗，面對大量清兵的湧入，他用盡全力，守軍被衝散後又飛快了堵了上來，用血肉之軀阻攔清軍進攻，但是在清軍絕對實力面前，還是被擊敗。

    江天一為了給恩師突圍爭取時間，他一次又一次站起來和清軍拼殺在一起，周圍將士被清軍紛紛殺死在地，城門口活著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竟然只剩他一人。

    孤身一人站在城門中央，凶神惡煞的清兵又一次沖了上來，他又一次挺身而出，一人一劍沖入敵陣中，被清軍亂刀分屍。

    他的死亡給金聲突圍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金聲得以聚攏殘存的兵力和城中青壯年，一隻一千八百餘人的隊伍急匆匆從西門殺出。

    在突圍前，金聲未雨綢繆，將五千兩白銀分散撒在城中，殺入城後的清軍，見銀子眼開，那顧得上追殺守軍，忙著搶奪銀子，又給了守軍突圍的寶貴時機。

    攻擊西門清將是漢八旗佐領，想衝進城中大肆搶掠，卻被城殺出來守軍頂了回去。

    義軍為了活命衝出去，在西門決命爭首，以秦楚狼爪營為先鋒，輔以范雲龍家兵，一千多人像一根鐵條搗入豆腐塊中，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漢八旗戰鬥力不如滿清八旗，被義軍長驅直入，一個照面，就被義軍壓了上來，突圍主力不惜命，寧可以一換一為同伴爭取機會。

    在義軍一鼓作氣衝擊下，西門清軍被擊潰，潰兵被殺得往兩邊逃跑，秦楚抓住時機，命令左昌在前帶路，像獵豹一樣沖了出去，突圍部隊很快就消失在叢林中。

    被打散的清軍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在佐領帶領下嗷嗷叫著從西門殺入，進城絞殺負隅頑抗的義軍和搶奪金銀財寶。

    在城中清掃義軍殘部的甲喇額真，看見西門突然衝進來一大群人，嚇得以為是義軍的援軍殺到。趕緊聚攏部下準備抵抗敵人。

    後來才發現是攻打西門守軍，暗暗的罵了句廢物，這麼久才從西門打進來，漢八旗真是太弱了，不明白攝政王為什麼要依靠這群人？

    而以此同時，一隻數千人的隊伍急匆匆從南門衝出去，沖入城中大部分清軍被這隻部隊所吸引，葉臣號令全軍絞殺這隻突圍部隊。

    這隻軍隊主動打開南門，數千人突圍隊伍在柳馮的帶領下從南門衝出，把正在撞擊南門的清軍衝散。

    打頭陣的是支雲部下，他從部下選出敢死隊，在東門拖住清軍。

    他帶著餘下部下加入了突圍隊伍，為了迷惑清軍誤以為突圍部隊是守軍主力，他和部下們超常發揮，渾然不顧周圍殺出來的武器，一個個的跳起來衝到清軍中，實在打不過就牙齒咬

    ，用腦門撞，用盡一切辦法和清軍拼命。

    他們努力沒有白費，成功的讓葉臣誤以為是主力，他趕緊調集大軍圍攻南門這一隻隊伍。

    從南門突圍部隊由城中老病殘和支雲的部隊組成。知縣柳馮昨晚就安排了部分人換上了鎧甲和武器，一群留著白花花鬍子的老頭和一群小腳老太太穿著寬大鎧甲，跟在支雲身後往前沖。

    很多人知道往前沖的結局都會死去，但是為了讓後生們有活下去的機會，他們願意為之赴死，哪怕死的很難看，也要搶著去死。

    清軍經過短暫調整後捲土重來，最精銳的八旗兵披掛上陣，動作和猛虎一樣，銳不可當的姿態撲向了支雲部下。

    八旗兵剛一發力，支雲殘部即被擊潰，雖然支雲勇冠三軍，衝殺在前，但是他的部下卻沒有他這般能力，雖拼盡全力卻仍舊被八旗兵橫掃。他的部下被八旗兵摁在地上摩擦，不多時就被消滅。

    在八旗兵刀鋒面前，這隻掩護突圍的隊伍就像是泥巴，被搗鼓來搗鼓去打的稀巴爛。每一次被搗鼓都會帶走成百性命。但是人群仍舊往前沖，哪怕可以給突圍主力多爭取一點時間都好。

    柳馮在隊伍中，身著大明官袍，在戰場上很顯眼，也很危險。

    為了讓清兵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騎著馱馬四處奔跑，高聲呼喊。「眾將士聽令，本官在此，隨我衝去徽州府。」

    眾清兵一看柳馮是個大官，為了捉住他請功，紛紛朝他殺來。

    一個清兵一箭射來把他從馬背上射下。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看見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屍體，他強忍著悲痛站了起來，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配劍，默默的鼓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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