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三百九十八節：贛州城的日子（四）

    這些俘虜中還真有清軍混進來的細作，在當天晚上鰲拜又心生一計，既然要撤出贛州府，讓明軍內訌，那就要演戲演的逼真，他召集諸位將領，決定明日繼續攻城。

    劉武元有一些不明白鰲拜要幹什麼，之前還說的振振有詞，說是要撤離贛州府，讓明軍自己玩自己，等明軍兩敗俱傷，清軍再來收拾殘局，怎麼現在突然又要攻打贛州城？

    「大人，我軍硬攻，怕是會折損眾多兵丁？」

    面對劉武元的不解，鰲拜和他說道：「明日攻城，不管攻下還是攻不下，都要把氣勢打起來，我們一聲不響走了，金聲恆還有廣東的那群人，怎麼會會以為秦楚元氣大傷呢？」

    聰明的將領立馬知道鰲拜的意思，清軍大張旗鼓進攻贛州城，做給金聲恆和瞿式耜還有丁魁楚看，讓他們看到秦楚在贛州城防守戰役中損失慘重，秦楚實力損失慘重，贛州城從一塊香餑餑變成一盤烤肉，就算是之前沒有想法的，也會來咬上一口。

    清軍眾將對鰲拜佩服的五體投地，鰲拜又說道：「明日攻城，各自把軍中雜牌頂上去，鳥銃，火炮啥的，給我狠狠地放，讓其他人都看看，我們也是『下本錢』的。」

    鰲拜把戰術運用到極致，布置完軍事部署，立刻帶領八旗將領去拜見尼堪，尼堪氣色很好，以前大吃大喝，體內各種指標都超標，

    在明軍那裡遠離大魚大肉，每天粗茶淡飯，竟然讓尼堪身體狀況得到提升，甚至踢中還重了一些，他看著鰲拜等八旗子弟，心情很是激動，他終於龍回深海，鳥飛長空。

    鰲拜是護軍統領，屬於高級將領，可在尼堪面前還是差點火候，他畢恭畢敬給尼堪端上一杯茶，然後乖巧站在一旁，等待尼堪發號施令。

    尼堪也明白，鰲拜這麼做給足他面子，讓他一個俘虜立馬成為這一支軍隊主帥，尼堪揉了揉手腕，很久沒有活動筋骨，是時候給秦楚點顏色看看。

    他對鰲拜充滿感激之情，說道：「鰲拜，這次多謝你，回頭我一定給你請功。」

    鰲拜和多爾袞關係很一般，尼堪幫他請功，就是去多爾袞那裡，鰲拜怎麼會給多爾袞低頭。

    「貝勒爺吉祥，這是我分內之事，用不上請功。」

    尼堪也知道鰲拜和多爾袞關係一般，就繞開這個話題，問鰲拜接下來怎麼進攻贛州城，他以為鰲拜不敢猛攻贛州城，是擔心明軍對他下毒手，而採取圍而不攻戰術。

    鰲拜告訴他，明日全軍對贛州城猛攻，然後立即撤兵回到南安府。

    「嗯？這是為何？」

    「貝勒爺有所不知，明賊勢力在江西分布不均勻，在我們上頭，金聲恆正在盯著贛州府這塊肥肉，在下頭，兩廣的明賊對贛州府也很有興趣。」

    尼堪何等精明，對鰲拜說道：「做的很好，明日本貝勒親自督戰，讓秦楚也嘗一嘗做縮頭烏龜是什麼滋味。」

    尼堪恨死秦楚，都是這個毛頭小子，屢次擊敗他，每一次都是敗的徹徹底底，損失不少兵馬，讓他顏面掃地，回去後肯定要被攝政王貶叱，所以他希望用秦楚腦袋洗刷恥辱，按照鰲拜的方法，還需要一段時間，攻下贛州城，他也不好意思將鰲拜軍事指揮全搶過來，畢竟他是秦楚手下敗將，剛剛和馬錫交換戰俘，也有部分將領對他不服，於是默認鰲拜這個做法，就讓秦楚多活幾天，等贛州和江西的明軍內訌後，大軍重新殺回來，他不僅要滅掉秦楚，還要攻占江西全境，金聲恆對他的背叛是他恥辱的開始，金聲恆人頭同樣要割下來，和秦楚放在一起當球踢。

    當天晚上清軍埋鍋造飯，城牆上明軍看不出清軍要猛攻的勢頭，李挺和李長刀兩人，各自帶領一百人在城牆上巡邏，特別是進入下半夜，大多數將士進入夢鄉，只有巡邏將士仍然在堅守崗位。

    第二天天剛剛亮，清軍大營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數千清軍士兵從營地里噴涌而出，他們瘋狂向贛州城城牆進攻，清軍鳥銃和火炮，更是對著城牆進行漫無目的轟炸，明軍在城牆上看著潮水般的清軍，在各自將領指揮下進行反擊，進攻的清軍也知道上頭是啥意思，都在距離城牆還有十幾米地方開始放箭，和守軍進行互射，慶軍種盾牌手也死死護在步軍前面，既然清軍不來攻城，明軍也樂於看熱鬧，兩軍陣勢很龐大，明軍虎蹲炮也和清軍對轟，兩軍火炮基本上沒有炸到對方，倒是響聲沖天。

    鰲拜在發動進攻之際，命令高進庫帶領全軍騎兵，分散在贛州城以外十里距離，在這個距離中間有很多金聲恆探子，鰲拜不能讓金盛發現在他在和明軍假打，清軍騎兵很快就在這中間

    驅逐二十多個金聲恆的探子，將他們趕到十里開外，造成他們看不見贛州城攻防戰役，但另一方面鰲拜又命令胡有升率領三千兵馬假扮成傷兵，至於屍體，更簡單，直接把之前戰死明軍屍體穿上清軍軍服，全部堆在馬車上往南安府撤退，清軍就這樣和明軍打了一天，雙方只有四十多個士兵被流矢射死射傷，虎蹲炮更是創造轟炸一天沒有半人死傷的「傲人戰績」。

    清軍轟轟烈烈打了一天，當天晚上休戰，第二天早上又故技重施，這一次有更多清軍傷兵和「屍體」被運回南安府，贛州城城牆上也是被火炮和鳥銃打的千瘡百孔，清軍如此反常行為並沒有引起明軍將領的警覺，反而很多明軍將領認為清軍內部也是其樂融融，攻打贛州城只是完成上頭布置的任務而已。

    秦楚也沒有想到鰲拜會使喚這一陰招，他也在看著清軍拙劣的表演，並沒有想到這是清軍的陰謀，甚至和花三娘等文武官員興趣斑斕討論清軍軍容，花三娘去過清軍軍營，對清軍這樣表現很是奇怪，他和秦楚說道：「大人，韃子不應該是這個實力，你看這些韃子兵，哪裡和我見到的韃子兵完全不一樣，下官覺得他們故意在演戲，還請大人莫要當做把戲。」

    花三娘說的句句在理，秦楚剛才還在把戲的心情立即收起來，也跟著花三娘開始考慮清軍怎麼做真實意圖是什麼？

    鰲拜作為鼎鼎有名大將，怎麼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秦楚環視四周，發現其他將領都在各自戰鬥崗位看清軍表演，還有一些老百姓也湊在城垛旁邊看清軍，秦楚又看了看清軍，他們胡亂的放火銃，弓箭更是不要錢一樣，秦楚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清軍主帥要幹什麼，這麼浪費軍用物資，就是為聽個聲響？

    「李挺，過來！」

    秦楚趕緊把李挺叫過來，李挺軍隊保持最為完整，李挺趕緊跑過來，聽從秦楚命令，秦楚命令他帶領部下聽著射擊，全軍將士進入沉默，沒有命令不得和清軍有任何接觸，在李挺的命令下，明軍再一次進入警戒，其他將領看見秦楚回到城中，也在防守區域認真備戰，防止清軍突然進攻。

    秦楚回到城中，他比你不擔心清軍攻城，畢竟鰲拜沒有這麼傻，不會在贛州城做無謂犧牲，那鰲拜究竟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在議事大廳里，秦楚眯著眼睛，聽著城外轟隆隆大炮轟炸聲音，腦海里突然靈光一現，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清軍這麼做給誰看？

    他們在外面打的這麼熱鬧，肯定是有目的的，在贛州府周圍只有金聲恆的部隊，也有金聲恆對贛州府垂涎三尺，難道鰲拜這麼做就是給金聲恆看的？

    肯定是？秦楚突然放聲大笑，鰲拜這麼做就是想讓金聲恆以為清軍和贛州城清軍大打出手，進而兩敗俱傷的假象，金聲恆就會大軍壓境，在贛州城再一次燃起戰火，鰲拜就可以坐山觀虎鬥，等金聲恆和他拼命的差不都時候，再出來收拾殘局，一定是這樣，鰲拜很了解明人德行，沒有外敵就會內訌，他甚至可以斷定清軍在這幾天就會撤兵，那麼清軍撤退以後，金聲恆就會殺進來，那麼應該怎麼阻止金聲恆進入贛州府呢？

    牛光天不在贛州城，要是他還在城內，秦楚就可以和他一起商量，可惜他現在去信豐等地，以後一定要留一個參謀在城中，秦楚正在苦苦思索，城外炮聲突然停止。

    原來是鰲拜看見明軍停止和清軍炮轟，趕緊下令停止進攻，在城下和明軍對峙的軍隊全部撤回來，並且還讓很多士兵裝作受傷的樣子，從贛州城往南安府撤退，撤退途中，鰲拜撤掉所有騎兵，讓在贛州城周圍游弋的金聲恆部斥候看清楚清軍慘狀，鰲拜本人更是頭上綁著一條帶有血跡的繃帶，讓金聲恆部下看的一清二楚，劉武元和其他清軍將領更是趴在馬上，尼堪也混在隊伍里，看著數萬軍隊在演戲，他也是跟著演戲，甚至還覺得有些滑稽，這和跳大神有什麼區別，不過只要可以殺死秦楚，這些又算得上什麼？

    清軍一路上往南安府撤退，成功吸引金聲恆斥候注意力，金聲恆斥候看見清軍落魄的樣子，趕緊把消息穿回給南昌府的金聲恆，金聲恆命令斥候看清楚，莫要被清軍和秦楚給騙了，但是清軍表現很成功，成功迷惑金聲恆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