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三百零三節：兵敗（四）

    蔣隸對金聲下屬兵力很是好奇，和吳阿南說道：「郭千總在青陽城擊敗韃子，韃子不甘心失敗，肯定會再一次捲土重來，還請吳總兵和侍郎大人儘快通過青陽城。」

    吳阿楠眼神一怔，郭淵竟然又一次擊敗韃子，這小子其貌不揚，卻是深藏不漏高手，他命令部隊再一次全速前進，同時也將郭淵擊敗韃子好消息傳至金聲，金聲也知道這是一個難得機會，命令隊伍跑步前進，把一些鍋碗瓢盆全部扔掉，輕裝前進。

    郭淵也終於等到金聲大部隊，他知道韃子聚攏兵力，立即會殺回來，等金聲大部隊通過青陽，他也下令撤回至石埭，在石埭和關培傳匯合。

    在池州府另一頭，徽州府，在確定李棲鳳大軍撤回到池州府，秦楚也終於騰出手，派遣曹宇宙部支援在池州府郭淵，曹宇宙不負眾望，他大膽從清軍剛剛撤離黃山北面前往池州府，這裡距離石埭縣距離最近，抵達黃山後，就接到關培傳前鋒，隨後是從是石埭縣撤到徽州府數千軍民。

    徽州府境內有哨兵引領石埭軍民到指定地點，曹宇宙不需要為這些擔心，繼續率軍北上，在石埭和青陽之間，終於接到銅陵城隊伍，曹宇宙向金聲說明來意後，金聲對他讚賞有加，而此時，隊伍也出現疲勞後遺症，經過兩天兩夜急行軍，大量百姓掉隊，只有一萬多軍民跟上前鋒速度，其他人都掉在後面。

    曹宇宙當然不會放棄掉隊軍民，他讓郭淵率領侍郎等人繼續前往徽州府，他率軍去收攏掉隊軍民，往北走出兩個時辰，收攏一千多百姓，這些百姓是屬於體力叫好的那一撥，曹宇宙讓他們繼續往南走，進入徽州府後就可以追上隊伍。

    他率領一隻一千人隊伍繼續往石埭方向前進，距離石埭還有七八里路時，突然，有斥候向他指著不遠方，有少數百姓瘋狂往這裡跑來。

    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年輕人，一邊跑一邊大喊，韃子殺來啦，大家快跑哇。

    啊！

    一聲慘叫從他口中響起，曹宇宙定眼一看，原來是一隻飛箭射穿他的頸脖子，曹宇宙大驚，大聲吼道：「有韃子，快，掩護老百姓撤退。」

    追殺金聲不是劉良佐，也不是李棲鳳，竟然是白里翁和哈寧，兩人在重新奪回貴池後，信心大增，一直派遣密探在暗中窺探銅陵城，密探發現金聲帶著三萬多人大部隊往南撤退，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倆，兩人一合計，帶上所有兵馬直接殺向銅陵城。

    銅陵城在金聲撤退後，城內還有兩萬左右老百姓，看見白里翁帶著數千韃子殺來，城內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一起商量，既然侍郎大人已經撤了，他們選擇留下來，還不如做韃子統治下的順民，於是命令後生打開城門，迎接清軍入成。

    白里翁不敢相信，他一直想攻破銅陵，就這樣門戶大開，被他輕易占領，他也不客氣，和哈寧倆人率兵入城。

    幾個鬍子眉毛都發白的老頭，正笑盈盈在門口等候，是他們決定打開城門，獻城給滿人，一個個喜氣洋洋，自恃有功，等待滿人給他們發獎賞。

    白里翁看見幾個老頭，歪歪斜斜站在城門口，有些好奇這些老傢伙，竟然不怕死，他和周圍部將說道：「這幾個老頭是咋回事？」

    部下告訴他，這個老頭施城內德高望重之人，金聲撤出後，他們私下決定打開城門，將銅陵城獻給清軍，現在在城門口等待賞賜。

    白里翁悶哼一聲，他最瞧不起這些軟骨頭，今天可以打開城門投降滿人，明天一樣可以打開城門投降明軍，都是些牆頭草，留著也是浪費糧食，這樣的軟骨頭隨處可見。

    他和哈寧一合計，乾脆都殺了，誰曉得這裡面有沒有明賊奸細，或者是假投降，等明賊打回來，在城裡裡應外合。

    哈寧倒是無所謂，反正都是明人，和他沒有多大關係，他讓白里翁看著辦，帶著為數不多八旗兵去城內找樂子，銅陵城經過大半年休養生息，雖然有五分之三人口跟著金聲前往徽州府，剩下兩萬人口，仍舊撐起整座城池繁華，一些勾欄女子生意火爆異常，哈寧將城池拋給白里翁，一頭扎進溫柔鄉。

    白里翁也不手軟，把幾個老頭帶到城牆上，這些老頭都是城內德高望重的老一輩人物，身邊還有幾個後生保護安全，他們不明白，韃子讓他們去城牆山做什麼，但是在韃子明晃晃鐵刀威脅下，還是邁著小步子，顫顫巍巍走上城牆。

    白里翁數了數，包括後生，一共有十六人，他對身邊部下一甩頭，部下心領神會，抽出大刀，帶著士兵一頓砍，三下五除二將十六人砍下城牆，屍體接二連三從城牆上摔下來，白里翁隨後

    宣布全軍洗劫銅陵城。

    清軍成建制在城內燒殺掠奪，百姓稍有反抗，不論生死，就是一刀砍下去，家裡有年輕女子，清軍是隨意闖入侮辱婦女，整個銅陵城陷入一片人間修羅場，無辜百姓被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更有一些宵小之輩，跟在清軍屁股後面趁火打劫，白里翁坐在銅陵城衙門正中央，等待部下給她送來金銀財寶，他明確要求，各軍搶得的金銀財寶，必須上交三支一給他，三支一作為軍費，剩下歸自己所有，清軍在城中大肆搶劫一天一夜，城內百姓後悔沒有跟著金聲撤退，被清軍肆意侮辱，白里翁坐收漁翁之利，獲得白銀六萬兩。

    第二天傍晚，他才帶領三千主力追擊金聲，哈寧也從女人堆里爬出來，責怪他為什麼不早點追擊金聲，說不行還可以搶到更多銀子。

    白里翁心裡罵他豬頭，表面卻還是畢恭畢敬說道：「大人，根據城裡人說的，金聲可是帶著六千多將士一起撤退，咱們滿打滿算也就四千餘人，追上後也不見得打的過啊？」

    哈寧一聽，更加憤怒，訓斥道：「金聲都像條狗一樣，帶著百姓棄城而逃，你怕什麼，還不趕緊去追？」

    白里翁無奈之下，命令蘇熊帶領一百騎兵在前面開路，蘇熊帶著一百名騎兵沖在最前頭，路上遇到掉隊百姓，也不做追殺，他非常反感白里翁殘忍和嗜殺行為，並且嚴格命令部下不許隨意搶劫百姓，這一百騎兵在銅陵城搶的盆滿缽滿，但還是渴望得到更多財富，對蘇熊命令沒有做到執行。

    一個騎兵繼續我行我素，一刀砍下一個拖兒帶女男人腦袋，搶走懷中乾糧和碎銀，蘇熊見狀後，拍馬趕到，抽出腰刀，一刀將騎兵砍死，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以前跟著舅舅田竺，後面跟著江天一，到現在跟著白里翁，都沒有殺過人，就是塊頭較大，用來嚇唬人罷了，這一刀砍下去，樹立他在軍中威信，部下也不敢明目張胆搶劫百姓。

    蘇熊投降清軍，完全拜王琢所賜，他為人愚笨，卻是心善之人，跟著白里翁也只是做一些打雜的活，遠遠被排斥在核心之外，讓他去追擊金聲，算是白里翁給點甜頭，讓他在路上搶劫逃難百姓。

    蘇熊卻辜負他的一番好意，在斬殺肆意屠殺百姓士兵後，繼續追擊金聲等人，蘇熊只用了一個白天，就追擊到青陽城，青陽城已經是一片沼澤，裡面泡著劉良佐兩千多部下屍體，蘇熊不敢再往前追擊，這裡掉隊百姓更多，有四千多人。

    全部被蘇熊往回趕，誰知趕回去後，被白里翁主力部隊遇到，沒等蘇熊阻攔，清軍又一次舉起屠刀，將四千多百姓殺得乾乾淨淨，隨身帶著財物全部被搶走，蘇熊看著滿地屍體，恨不得一刀捅了白里翁和哈寧。

    白里翁並不知曉蘇熊內心變化，仍舊命令蘇熊繼續在前面探路，蘇熊內心充滿負疚感，看著白里翁和哈寧領著部隊一路殺一路搶，殺得日月無光，人間一片地獄，他像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清軍幾乎將掉隊百姓全部殺掉，追到石埭縣後，在這裡遇到明軍接應部隊，曹宇宙在看見青年被射死後，立即下令全軍進攻，狼喉營全體將士滿懷怒火，付出性命保護的百姓，被清軍肆意屠殺，他們怒了，不需要將領動員，全軍像一條惡狼殺向清軍。

    清軍先頭部隊只有區區七百人，蘇熊騎著馬在後面，看見明軍殺來後，第一次感覺到天性釋放，他扔掉手上大刀，等待被明軍砍掉腦袋，可明軍並沒有殺到他這，就被擋住。

    在他前面有七百清軍士兵，和以前朗後營士兵絞殺在一起，白里翁麾下清軍頗具戰鬥力，可是這一路上殺過來，有力氣比變得沒力氣，身上都裝著金銀財寶，揮舞大刀速度都慢很多，被狼喉營將士殺得節節敗退，更有一些百姓，鼓起勇氣，撿起地上武器，跟在狼喉營身後一起殺向清軍，為親人報仇。

    蘇熊看著清軍越打越少，內心有一種莫名興奮，殺，殺死這些劊子手，狼喉營擊敗大部分清軍後，並沒有繼續追擊，曹宇宙下令全軍掩護剩餘百姓撤退，曹宇宙對清軍實力有著清晰認識，這是不過是清軍前鋒，後面還會有更多清軍部隊正在往這裡殺來，他從來不怕死，但是在這裡和清軍死戰，死的沒有任何價值，所以他帶著部下和百姓瘋狂撤退。

    清軍被打散的將士重新聚攏在一起，準備追擊明軍，蘇熊卻策馬攔在他們前面。

    「在這裡等白總兵，不要又中了明賊奸計。」

    他故意想讓狼喉營撤退，清軍士兵也敢違背他的意思，都在原地等候白里翁，等白里翁和哈寧帶著主力趕到後，責問蘇熊為什麼不追擊明賊

    。

    蘇熊老老實實告訴他，在這和明賊遭遇，短兵相接不敵，明賊掩護百姓繼續撤退，他害怕繼續追擊明賊，會落入明賊陷阱，故在此地等候總兵到來。

    白里翁眼珠子轉了轉，並沒有責怪蘇熊，前鋒軍是一支軍隊精銳部隊，蘇熊膽小懦弱，不敢追擊明軍，卻給他保留寶貴兵力，故作惱怒訓斥蘇熊膽小無能，讓他去後方維持後勤，言下之意就是讓蘇熊滾到後軍去，某種意義上保護蘇熊，哈寧本想斬殺蘇熊，見白里翁護犢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

    兩人帶著主力部隊殺入石埭縣，這裡已成為一座空城，裡面沒有一粒糧食，就連水井也都被巨石填滿，白里翁進城後，心想，不能愛繼續追擊明軍，往前就是徽州府，他實在不願意和秦楚的徽州府軍交戰，那是擊敗前任上司趙晃的恐怖存在。

    哈寧在城內沒有找到女人，心裡癢得不得了，在銅陵城釋放原始欲望，本想到石埭城也好好釋放，哪曉得是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