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七十三節：血戰池州府（十一）

    趙晃在貴池縣很不痛快，白里翁安心安慰他不要上火。

    「能不上火嗎？劉廣雄這廝短短几天就聚攏這麼多人，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此人有這等本事。」

    白里翁對劉廣雄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是劉良佐副將，突然被尼堪重用，也有點摸不到頭腦。

    「繼續派人打探消息，看看到哪了？」趙晃接二連三派人去打探消息，希望劉廣雄和吳應箕血拼，然後由他收拾殘局，可沒有想到劉廣雄的兵力雄厚，給他帶來嚴重壓力。

    白里翁卻有不同看法，他還是對義軍頗為忌憚。

    「趙大人，還請多注意從太平府流竄至此反賊，這夥人才是心頭大患啊。」

    趙晃輕蔑說不要擔心，特別是得知義軍不過一千多人，更是毫不在意。

    白里翁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這反賊從太平府殺出來，這強勁勢頭可要摁下去，對了，我聽都統身邊人說起，有一隻新組建綠營即將抵達南直隸，看來上面對我們不是跟放心。」

    「你說什麼？綠營？」趙晃眼珠子轉了轉，他也聽說有一隻綠營軍隊正在南下路上，還有更多綠營軍隊正在組建中，應天府瘋傳他這隻兵馬，遲早也會被劃入到綠營。

    「白翁，你我是一條繩子上螞蚱，那依你之見，該做些什麼？」

    「這滿人要依靠我們給打天下，可又要提防咱們，以我之見，不能過於強勢。倘若我等兵馬強壯，滿人自會對我們提防，也不放心讓將軍繼續在這裡呆著。

    但也不能過於弱小，維持一定實力，即可以保護一畝三分地，還可以讓滿人放心，這還要大人好生經營啊。」白里翁很聰明，他建議趙晃不要做普通軍閥。並不是人越多越好，他很有眼光，隨著明軍衰退，嗅到滿清高層對投降漢軍將領態度變化。

    趙晃沒有完全同意白里翁，卻也認為有幾分道理，擴充軍隊大多也是烏合之眾，浪費錢財，人數多了還會引起滿人警惕，暫時停止擴充軍隊步伐，轉而對現有將士進行練兵。

    「滿人最害怕什麼？不就是拿刀子的漢人嗎？朱家人是拿刀，我們也是拿刀，等天下太平後，白某還勸趙將軍告老還鄉，歸隱田園，滿人自然不會虧待你，賞賜更不會吝嗇，良田千頃自然不在話下，今日之話，是我一家之言，還請將軍三思。」

    白里翁這番話驚的趙晃汗流浹背，這姓白的真實眼光毒辣，看來是小瞧了此人。

    「好，我這就安排更多人，打探從太平府流竄到這反賊的消息，一有消息就發兵圍剿。」

    應天府

    洪承疇從京師出發，風塵僕僕來到這裡，這裡是故朝南都，換一種身份來到此地，頗有感慨。

    他接替多鐸成為滿清攻略江南封疆大臣，多鐸在江浙占領區推行剃髮令，激起各地反清浪潮，雖然被一一鎮壓，卻也讓江浙清軍損失慘重，江陰閻應元全城軍民抗清，為大明江山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也擊殺了諸多清軍。

    在清軍強大實力鎮壓下，江浙義軍多被摧毀，但是攝政王對多鐸在南方經略不滿。令多鐸帶著潞王等投降明藩王北上，大膽放心使用洪家良駒洪承疇經略江南，緩和滿漢矛盾。

    洪承疇的到來，改變了多鐸策略，一方面繼續對殘明政權施加軍事打擊，另一方面拉攏還處於觀望的明軍軍頭，對投降明軍給予諸多好處。

    在他的恩威並施舉措下，越來越多明軍投降，漢軍總兵金聲恆得到重用。金聲桓強盜出身，後投入左良玉軍中，隨左良玉順江而下清君側，左良玉病死後，隨左夢庚投降滿清。

    他被洪承疇寄予厚望，從江浙一路清軍中分出三萬兵馬由他帶領，和葉臣南直隸清軍夾擊江西。

    正在江西境內大學士黃道周帶兵擊敗少量清軍，光復幾座縣城。由於消息閉塞，他還不知道，在南直隸太平府抗清的金聲大軍被擊敗，金聲率領殘部逃亡池州府。他這一路明軍即將成為孤軍，遭到毀滅性打擊。

    而駐守徽州府守軍退守叢山關，有雄關天險，擊退清軍數次進攻，逼得田雄，於永綬等無計可施。不禁責怪卜從善對軍務的懈怠。

    卜從善哪管得了這些，心思全在獻禮上，十萬兩白銀送給葉臣，遠遠比攻占一座城池更有功勞。他馬不停蹄，終於在葉臣大軍距離徽州府還有一天路程趕到軍中，說是有重要軍情，急忙求見都統。

    葉臣驚訝卜從善不辭辛苦前來，讓士兵帶他到軍中，聽取他的匯報。

    卜從善於是把太平府埋有十萬兩白銀一五一十的告訴葉臣。

    聽卜

    從善說起太平府還有這麼一個秘密，葉臣捋著鬍子問道。「卜總兵有心了，只是太平府已被焚毀，你可曾還記得埋在哪裡？」

    「我願意親自帶人取出來，分文不取，悉數送給都統。」

    葉臣稍加思索，便應了下來。讓卜從善即刻去太平府挖出銀子，為了防止卜從善有私心，從軍中分出三千士兵隨同卜從善去太平府。

    卜從善豈會不知葉臣用意，也不好說些什麼，帶著十幾個家兵和三千士兵即刻啟程去太平府，把銀子挖出來。

    路上遇到了尼堪和劉良佐，雙方打個照面，簡單說明來意後一閃而過。

    尼堪對卜從善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大戰在即還惦記這那點銀子，走了一會後，想了想還是差人告訴卜從善，太平府還有一隻清軍在潛伏，準備將附近村民趕至中原，還請卜總兵繞道涇縣，將銀子挖出來後速去配合。

    卜從善讓送信清兵回去告訴貝勒爺，他會配合太平府清軍行動，還請貝勒爺放心。為了加快速度，卜從善從涇縣向太平府前進，而范雲龍也為了儘快達到徽州府，也從涇縣經過，兩隻軍隊急匆匆相向而行。

    涇縣已被戰火焚毀，城裡成了空殼，沒有士兵駐守，只有幾百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城中避風避雨。

    兩隻軍隊終於在涇縣城內撞到了一起。走在最前面的士兵都愣住了，沒有想到這裡也能碰到敵人？

    緩過神來，前軍拔出武器衝上去，和敵人短兵相接。范雲龍兵力不如卜從善，但是涇縣被焚毀，仍舊有很多房屋尚未倒塌，清軍兵力施展不開，和義軍打起巷戰。

    卜從善本部兵馬留在了徽州府，除了十來個家兵，其他人都是葉臣從軍中抽調出來雜牌，指揮的很不適應，靠著人數上的優勢，暫時擋住義軍進攻。

    范雲龍叫苦不迭，誰想在這裡遇到了清軍，還好清軍人數也不是很多，也不是精銳八旗兵。狹路相逢勇者勝，范雲龍和卜從善都戰鬥在第一線，兩人帶著家兵左右衝殺，竟然殺到了一起。

    兩人直面撲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卜從善你這個逆賊，數典忘恩，背叛朝廷，今日我要替朝廷清理門戶。」范雲龍特別恨投降的明軍，投降清軍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實力，殺死前袍澤毫不手軟，所以他見一個殺一個。

    卜從善年紀較大，自知不是范雲龍對手，但是人數多，讓家兵衝上去纏鬥。

    范雲龍本部兵馬還有王琢等部，打的清軍狼狽不堪，但是狡猾的卜從善敏銳看到，義軍中青壯戰鬥力底下，雖然這隻清軍他還不熟悉，但他仍舊是最高軍事將領，有權指揮作戰行動。

    從後方軍隊中抽調一隻五百人隊，向著義軍青壯陣營殺了過去。

    清軍作戰變化起到了效果，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青壯營，被清軍一個突沖沖翻，最前面戰士被殺死後，後面的士兵撒開腳丫子就跑，整整四百人方陣瞬間失去抵抗能力。

    青壯陣營崩潰，讓清軍得以從腹部偷襲范雲龍。

    邱意濃見失敗已成必然，為了給金聲傳遞信息，被迫帶著家兵悄悄退出戰鬥，往池州府方向逃命。

    錢之坤帶著兵馬衝到范雲龍一起，兩隻軍隊共同抵抗清軍進攻，也吸引了清軍主力進攻，王琢和吳遠在邱意濃逃跑後，也放棄了抵抗，王琢本就是跟著田雄投降清軍，後被江天一和秦楚逼得被迫反正。

    江天一戰死後，他對義軍不抱任何希望，但又不願意又一次投降清軍，做三姓家奴，乾脆拉著吳遠一起跑。

    吳遠的人幾乎被打光，他緊張的問王琢怎麼辦？「去哪兒？」

    王琢想了想，他和秦楚始終不對付，去投奔秦楚顯然不合適，腦子飛速轉了轉，便和吳遠說道。

    「天下之大，亂世中我等自成一軍，招兵買馬割據一方，也嘗一嘗王侯將相的滋味，以後我尊你為兄，一起打下萬里江山。」

    吳遠此時也沒了主意，義軍士兵越打越少，只能跟著王琢一起從殘垣斷壁中逃匿，和他們一起逃跑的還有七八十人，向著人跡稀少的地方跑。

    卜從善放過了逃跑的小股義軍。只要抓住范雲龍就是大功一件。在他的指揮下，清軍利用人數優勢逐漸消滅了抵抗的義軍。將范雲龍逼到了角落中。

    范雲龍拼命想殺出去，但是清軍人數實在是太多，無論他從哪一個方向殺出去，都會有大量清兵圍上來，殺死了一批又有一批衝上來。

    打到最後家兵也拼光了，只剩下他一人，被數百清兵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