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重生 第十章 平淡生活（1）

    要說天底下的事情，道理就是如此簡單，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沒有高山，便顯不出平地來。

    在以往，桃花源的倖存者們總是習慣性地認為自己在核戰後經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時光，然而要和新安鎮的這些人比起來，這段生活經歷簡直像是浸在蜂蜜罐子裡一樣幸福得冒泡。當見識了新安鎮倖存者的種種慘狀，無疑讓桃花源的人們隱隱猜到那些為了生存而發生過的悽慘事例，向來不知人間疾苦的女人們此刻也沉默了。

    當眾人心不在焉地吃過晚飯之後，吳晗被幾位兼職蒙古大夫強拉到醫務室，繼續例行的身體檢查。

    早先負責醫務室的許芸芸和譚笑顏，由於吳晗身上的異變太特殊，認為單憑她們兩個半吊子醫科畢業生，天天**本也難以應付如此陣仗。只好在矬子裡面拔大個，分別拉來較為了解運動生理學的陸小雅和郝敏。今天與往常一樣，四位業餘的女大夫一起替吳晗進行體檢，項目包括了血液、尿液的常規檢查，以及醫務室配備的便攜式診斷儀器所記錄下的，諸如腦電、心電等各類生理指標。

    「……平均每分鐘的心跳是三十一次，呼吸八次，腦電圖顯示正常。吳晗，你的身體狀況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已經跟妖怪有一拼啦！」

    操著略帶嶺南鄉音的普通話，許芸芸一邊調侃著吳晗，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在現代人的觀念中，稜角分明的一身肌肉被視為強健體魄的基本特徵之一，不過這條規律在吳晗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自從身體開始異變，雖說力量的增加幅度令人瞠目，可是用肉眼對吳晗的外表進行觀察，絕看不出絲毫端倪。這些年來，吳晗經由艱苦鍛煉得來的紮實肌肉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現在他身上瞧不出一絲鍛煉留存下的痕跡和傷疤。整個身體變得白皙勻稱，除了長得一張大眾臉，損害了整體形象，他活脫就是個小白臉。

    身體情況如此，吳晗能使用的力量，卻是早先的數倍之多。實在叫人無法想像，這副貌似瘦弱的軀體裡竟然潛藏著堪與蠻牛相比的巨力。此刻作為被人研究的觀察對象，吳晗赤裸著上半身乖乖地躺在床上，渾身由上至下貼滿了白色電極和導線。

    在檢查結束前不能隨意動彈，被許芸芸騷擾，吳晗也只能先忍著，不過他嘴巴一點也沒閒著，不無戲謔地說道：

    「許大夫，我的感覺不大好，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呀？」

    沒等許芸芸開口，一旁性格活潑的陸小雅先憋不住，她噗哧笑了一聲，然後壓低聲音故作老邁地說道：

    「嗯，按照我們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只能活到一百歲左右，真是太令人遺憾了。」

    人類的心跳頻率與個人身體素質密切關聯，如果依照通常情況來說，一個人的身體越是強壯，心跳頻率也就越慢，情況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心臟搏動的正常數值是安靜狀態下，大約是平均每分鐘七十次上下。

    這個規律在其他的哺乳類動物身上也同樣適用，譬如老鼠之類的小型哺乳類，新陳代謝速度特別快，因此它們的心跳速度就要比人類快得多，而如大象這樣的龐然大物則擁有著極其強大動力的心臟，它們的心跳速度相對於人類來說明顯慢得多。其實道理是很容易理解，在相同次數下，一顆更強健的心臟能將更多新鮮血液到全身各處，不需要再增加搏動的次數，因此體質好的人，心跳速度自然也就慢下來了。

    心臟從本質上來講，只是個全部由肌肉組織形成的，外觀不規則肉疙瘩。當吳晗的身體發生變異後，肌肉力量增長最為明顯。同樣由肌肉組織構成的心臟，當然不能例外了。隨著心肌力量的逐步增強，吳晗的心跳頻率隨即以平均每周十次左右的速度向下遞減，如今測得的數據大約相當於一個成年男性正常心跳頻率的一半。根據未經證實的說法，一個人的心跳速度越慢，壽命會自然延長。當下陸小雅的這段調侃言語，不外乎是在揶揄吳晗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惡劣行徑。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數據都弄好了吧！哎喲！」

    坐起來的吳晗一面跟陸小雅講話，一面從自己身上扯下粘牢的電極。

    關於在吳晗身上發生這些變異的根本原因，四位業餘大夫在集體討論後得出初步結論，可以歸結為那個神秘光球造成的強輻射所致。至於為什麼在吳晗身上表現出了良性特徵，而不是肚子裡長出一堆腫瘤，由於缺乏足夠的參考資料，原因暫時只能歸結為某人的人品好。

    身體檢查完畢之後，吳晗起身穿衣服，腦海中正在思索著如何處置新安鎮那群倖存者。

    時下接近六月底，雖說天氣呈現出逐漸轉暖的大趨勢，但是誰也說不準今年的冬天到底何時會降臨。考慮到節氣因素，想要播種其他作物怕是來不及收穫，於是前日吳晗便自作主張為新安鎮的倖存者們提供了紫花苜蓿的種子。紫花苜蓿這種豆科牧草，具有良好的固氮肥田能力，嫩芽當作蔬菜來吃也沒問題，即便是到了秋後天氣轉冷，收割晾乾後的草料也不會浪費掉，可以拿來飼餵牲畜。雖然讓新安鎮這些身體羸弱的倖存者種植苜蓿，勞動力跟不上，肯定沒多少收成，但總好過坐吃山空。

    桃花源依託著山洞溫室系統，足夠養活這些新發現的倖存者。奈何吳晗不放心他們，堅持要保持一段時間的隔離狀態，而且沒有公開桃花源的所在地。

    人心叵測。這是吳晗用鮮血和身體上漸漸淡去的傷疤一起換來的人生經驗，這也是他為什麼總喜歡保持高度警惕的原因之一。

    不同於公關部的一干美女，吳晗在新安鎮眾人那充滿感激的目光中，敏銳地窺見了一絲獸性嗜血的陰影。在正常情況下潛藏於人們心底的負面情緒，的確是不會突然爆發出來，可是誰又能保證不出點意外呢？目前這種保持距離的狀態，既可以確保大家的安全，也不至於讓新安鎮的人們感到疏遠，吳晗認為能幫上忙的地方，還是應該伸出援手的。

    穿好了衣服，吳晗正欲起身離開之際，一向大大咧咧的郝敏忽然伸手拉住他，說道：

    「對了，晚飯的時候你說明天要跟大家說一件重要的事嗎？到底是什麼事？」

    聞聲，吳晗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了郝敏的手，說道：

    「到了明天你自然就明白了，現在不用著急。」

    說完之後，吳晗快步走出了醫務室，留下了幾位女大夫彼此面面相覷，不曉得某人又在搞什麼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