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風得知榮月蘭經常在清晨到這後花園獨自吟詩頌詞,他次日一早便又來到這裡尋找時機。
深秋之節,清晨的後花園露撒滿園,金菊爭艷,翠竹攀節,垂柳壓枝可謂是景色迷人。
在園中一個涼亭里,榮月蘭正坐在亭中俯首彈琴,那幽幽琴聲流蕩出一種幽怨之感。
看到如此佳人美景,陸小風突然有種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的感覺。這要不是榮府的後花園說不定真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收起自己邪惡的想法,四下掃了一圈,見周圍沒人,便邁步走了進去。
榮月蘭一曲奏畢,她起身走到亭邊,看著一棵垂柳隨口吟詩一首。
曾逐東風拂舞筵,
樂遊春苑斷腸天。
如何肯到清秋日,
已帶斜陽又帶蟬。
「好詩,果然是好詩!」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榮月蘭微微一驚,回頭一看一個下人正朝她走了過來。
「你是……」
榮月蘭看到陸小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小人名叫陸小風,前幾日我賣身葬狗若不是小姐大發善心將我收留,可能我還在外面沿街乞討。」陸小風屈身一禮,低頭說道。
他畢竟是個下人,在這裡突然攪了大小姐的雅興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別裝逼的好。
「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
那日陸小風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純是一個叫花子相,現在突然變成一副奶油書生的模樣,這讓榮月蘭恍然大悟,眼前也是一亮。
「我剛才到後花園清理貓狗的糞便突然被小姐優美的琴聲所吸引,尤其是小姐吟的那首詩更是妙不可言。」
陸小風以撿狗屎之名為由來泡妞兒,這話一出口連他都覺得很狗血。
榮月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噗呲一聲捂著小嘴兒笑了起來。
「如此佳人美景我絕不能讓那些污穢之物大煞風景,如有冒犯還請小姐不要見怪。」陸小風又急忙解釋道。
「剛才聽你之言似乎也對詩詞有所研究。」榮月蘭說道。
「不瞞小姐,小人家裡曾是書香門第,也讀過幾年書,不料一場大水之後讓我成了孤兒,自己無依無靠最後只得淪落街頭。」
陸小風撒謊都不打草稿,說得跟真的一樣,讓榮月蘭頓生惻隱之心。
「看來你也是家門不幸,剛才那首詩你可知道其中的寓意?」榮月蘭問道。
「剛才小姐吟的那首詩正是李商隱的《柳》,這首詩寫的是秋日之柳,但詩人不從眼前寫起,而是先追想它春日的情景,然後再回到眼前的柳上來。句句寫柳而全篇不著一個柳字,句句是景,句句詠物而又句句寫人,抒發了詩人對稀疏衰落的秋柳的悲嘆之情。」
榮月蘭聽完陸小風的解釋,心中不由得一驚,她沒想到一個低等下人竟能把這首詩所蘊含的意義和絕妙之處說得頭頭是道。
「看不出你對詩詞還頗有造詣,今天我心情不錯,你可否也吟詩一首給我聽?」
陸小風賣弄了一把讓榮月蘭對他好感大增,可她卻不知陸小風已是有備而來。
他裝出一副沉思的樣子,然後看著假山亂石中的那棵翠竹說道:「小姐那我就獻醜了,我就以那石中翠竹自作一首。」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陸小風居然恬不知恥地把清朝鄭板橋的《竹石》給搬了出來。
他心裡清楚在榮月蘭面前賣弄前朝的詩詞那是在人家面前班門弄斧,只有把後朝的詩詞搬出來才有震撼力。
可憐這首有名的《竹石》從此不在是鄭板橋的專利,讓陸小風提前幾百年給造了出來。
這首詩一出口給榮月蘭帶來的可不是震撼而是「顫抖」。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陸小風如同看到一個怪物一般。
「此詩果然妙不可言,詩中把石中翠竹的堅韌表達地淋漓盡致。」榮月蘭還沉浸在那首詩的韻味之中。
陸小風看著她那呆呆的樣子,偷偷直樂,心想看來魚兒快上鉤了。他假裝深沉地說道:「小姐過獎了,正是這裡的美景讓我有感而發。」
榮月蘭在詩詞方面的造詣非同一般,見陸小風有如此水平對他是刮目相看,站在她面前的似乎不再是個下人,而是一個滿腹經綸的才子。
兩人在一起經過一番熱聊,榮月蘭發現陸小風不僅精通詩詞,而且還能博古論今說得是有鼻有眼,讓她佩服不已。
「你若能在三日之內每天為我作詩一首,以後便可以不再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我會為你另作安排。」榮月蘭最後說道。
「多謝小姐為小人著想,我一定會盡力而為。」陸小風爽快答應,這事對他來說太簡單不過。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陸小風把竊詩盜名的本事展現的淋漓盡致,凡是明清兩朝的名詞名詩他如數照搬,把榮月蘭給徹底征服。
榮月蘭見陸小風果真是才華橫溢,恨不得天天和他泡在一起,可此事若是被榮昌知道兩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畢竟陸小風是個低等下人,這讓榮月蘭心裡是百感交集。
到了第三天,兩人和往常一樣又黏在了一起。榮月蘭答應陸小風的事情其實早已想好,只有那個位置才不會妨礙兩人經常在一起,可現在已經有了人選,那就是做榮昌兒子的老師。
兩人對詩完畢,榮月蘭輕嘆一聲,說道:「你有如此才華在榮府只做個下人實在可惜,我本為你想好一個位置,你絕對有資格競爭,不過我父親已有了人選,他這關卻不好過。」
陸小風聞聽此言,心想這妞兒還真看好了自己,如果這時問她打聽《富春山居圖》還為時過早,不妨聽聽她的意思。
「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吟詩作賦,我別無他求。」陸小風滿含深情地說道。
「唉,你有所不知我家規甚嚴,你現在只是個下人若是被我父親發現我們經常在一起,後果不堪設想。」榮月蘭嘆道。
「承蒙小姐如此看得起我,如果有機會能與那人競爭,我願意一試。」
「那人叫牛士奇,據我所知此人只是徒有虛名,年過三十還只是個秀才,不過它畫得一手好畫深得父親喜歡,才讓他做了我弟弟的老師。」榮月蘭道出了實情。
陸小風一聽原來是做榮家公子的老師,這差事若是搶得自己的希望可就大了,不過他除了會照搬詩詞,只會畫些漫畫,對古人的繪畫卻是一竅不通,這下可犯了難。
榮月蘭見陸小風一臉愁容,她隨即說道:「你先莫急,我會在父親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先讓你在他手下做事,這樣我們在一起就不用這樣偷偷摸摸了。」榮月蘭說完小臉兒緋紅,匆匆轉身離去。
她本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偶遇陸小風這樣一個小才郎,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已對他春心萌動,便想法設法地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第二天,榮月蘭果然給陸小風帶來了好消息,榮昌已經同意了。他手下本來有一個跑腿的下人,不過那小子色膽包天竟敢暗地裡調戲他的小妾,結果被亂棍打死。
陸小風心裡明白榮昌性情無常,可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不過為了保住自己小命,他只得做個過河的卒子死也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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