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屍院 第405章 萬徑人蹤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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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坤啊，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發揚什麼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了，我這腳下就跟踩著風火輪一樣，打滑呀我，怕是撐不到竹林里砍竹子了。」說著，果胖子腳下一個失衡，頓時人仰馬翻，屁股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地泥漬，後面的檀香和夏江趕忙一躲。

    「哈哈哈，哈哈。」檀香笑道，「胖子，你可真逗，還有自己給自己算命的。」

    「嘿嘿，可惜，雖然料事如神，但還是無力回天。」林坤笑著搖搖頭，「胖子，這算不算是實踐出真知？」

    「啥真知？」果胖子灰溜溜地爬起來，也不關心身上的污漬了，「笑啥啊，馬有失蹄，更何況我還是頭胖馬。」

    「得得得，論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你胖子才是高手，這自嘲精神，你們說誰比得上他。」

    「是是是，確實不錯。」檀香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去去去，趕緊走，別煩我。」

    一行人繼續趕路，前面就是王海所說的那個山崗，上去又是一路上坡，冒雨前行，眾人已經十分疲勞，雨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此時，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去，道路已經被泥水淹沒，真是泥沙俱下，萬徑人蹤滅。

    「坤啊，你看看，這路都沒了。」

    「費什麼話，沒聽魯迅先生說過嗎，這路上啊本沒有路，人走著走著，便也成了路！還是一句話，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我說王導啊，你說的休息的地兒到底在哪啊？」果胖子不耐煩地問道。

    「快了，就在山坡上，面朝山下的溝渠。」王海說道，「那地方據說是個古代建築，反正村里老輩是這麼說的，那個時候鬧太平軍的時候，就有了。」

    「哦？」林坤覺得奇怪，「那它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土地廟吧？」

    「土地廟？」林坤心頭一忖，「不對，不會是土地廟，土地廟、山神廟之類的建址應當沿地脈走向，分布在地脈的關鍵位置，這樣才能起到福佑一方的作用。我看這裡的山勢，山脈依喝而行，呈迭生之格局，這越是往上，肯定愈加凶。」

    此時林坤頭一轉，看了一眼身後的夏江，夏江也正好把視線投向林坤，兩人目光一接，不約而同的對這裡的風水產生了共鳴。

    「唉，大家看，到了，我說的地方就在那裡。」王海把手指一指，林坤沿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塊基岩上坐落在一座古建。

    走近一看，林坤一眼便看出了這座古建的來頭，「這並非什麼山神廟、土地廟，而是一座義莊。」

    「義莊？」果胖子驚訝道，「我去，費了半天勁，結果來了這麼一個晦氣的地方，那咱們還進不進啊？」

    「來都來了，還能怎麼辦。」

    「那成吧，反正胖爺我根本不信這一套，再說了，什麼樣的事情我沒見過，過個夜那就是小意思。」

    果胖子也好，林坤也好，都是慣常下斗的，更別說程逸芸和佛姐，即便是在墓中休息也如雲淡風輕，對在義莊攢館裡過夜更是毫不在乎。

    「那就這麼定了。」

    林坤打定主意，就決定在此休整一晚上。

    這座義莊遠離人煙，而且林坤他們是走到了掌燈時分才找到，「這座義莊看著似乎是座荒廢的山神廟，但卻並非如此，這義莊的規模也自不小，前後三進，咱們今晚就在前廳休息。」

    前廳的歇山頂子塌了半邊，屋瓦上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繞著半空飛舞，掉了漆的破木頭山門半遮半閉，被山風一吹，嘎吱吱地作響。

    王海只是以為這裡是一座山神廟，其實他自己也從未進來過，一聽林坤說這裡是義莊，嚇得晚上不敢合眼。其他人雖是習以為常了，見了這等景象也不免在心中打鼓，硬著頭皮顯得淡定一些。

    天色已黑，卻並不能急於歇息，林坤委託佛姐查看好進退的門戶，以免晚上遇到什麼意外，能夠得以脫身。義莊雖是古建，但是顯然裡面還有使用過的痕跡，裡面停了七八口破舊的黑漆棺材，看年代最晚應該在改革開放那會兒。

    這些棺材便是死人旅館中的「床鋪」，這些年中，裡面也不知裝過多少屍體了。棺前是木頭牌位，各寫著靈主的名字，屋中異味撲鼻，陰鬱沉積，屍體都用砒~霜拿成殭屍保持不腐。發條山腹地十分偏僻，義莊負責暫時盛斂屍首，大約每半年，會有專人將棺中屍體起出帶走，而義莊一般有專人守護，其中有守屍人，是專職負責看守屍體，防止不會出現屍變異狀，或是被野獸啃了。

    「我勒個去，坤啊，這種地方會不會不太趕緊啊？」果胖子此時也有些後怕了。

    「怎麼？怕了？」

    「我胖爺什麼時候慫過，我只是」

    就在這時，只聽到棺中發出一陣響動，驀地里冷風襲人，燈燭皆暗。義莊裡一陣陰風颳過，所有人手中的電筒都隨即飄忽欲滅，就聽擺在屋內的陳舊棺板嘎吱吱作響，像是有極長的指甲在用手抓撓棺蓋，那聲音使人肌膚上都起了層毛栗子。

    「我去，我說什麼來著！這裡不乾淨！」果胖子見有異動，立即抄起手裡的竹棍。

    程逸芸往林坤身前一戰，用手攏在腰間的短刀上，發丘門獨有的烏金刀所來非凡，寒光浸潤，鋒銳絕倫。此刻抽出刀刃一看，只見刀光吞吐閃爍，說道，「林坤，這裡不太乾淨，若不是有鬼魅作祟，便是藏有妖邪之物。」

    「怕什麼，咱們有夏教授這個茅山後裔在，晾這些粽子也不敢造次。」

    夏江倒是沒說話，不慌不忙地在廳里踱了幾步，像是在沉思，忽然說道，「大家先將棺材一口口地揭開，去看那棺中殭屍是否有變？」

    「啊？為啥啊？」果胖子驚愕。

    「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果胖子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林坤，林坤點了點頭，「說起這一行，夏教授比我專業，聽他的沒錯。」

    「好！」果胖子立即行動，拿出工兵鏟，直接撬開灌溉，有這一番驚動，棺中的怪聲竟是自己消失了，只聞屋外山風嗚咽之聲，搖動磚瓦古樹，聽在耳中，格外淒楚。

    「唉，還真的沒聲了，這是咋回事？」

    「你陽氣太足，把它嚇了回去。」林坤開玩笑道。

    「今晚住在正廳是不行的了，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在此之前，還需要用硃砂繩把棺材繞住，以防萬一。」

    「這個我知道，電影裡看過。」

    所謂的硃砂繩，就是繩子上浸透了硃砂藥粉，屍僵不能彎曲，故能被絆腳繩壓在棺內無法出來。隨後，眾人將硃砂繩按照夏江所說布置妥當，又把棺蓋扣上，這才掩了門，離開正堂。

    佛姐在義莊裡轉了兩圈，回來報告，「各處屋宇，均是破敗不堪，只有挨著後門的一間小房還算可以住人。」

    林坤走進一看，分析道，「這間屋子應該就是守屍人平時起居之處。」

    果胖子走了一天山路，恨不得早些落腳歇息，聽林坤說這是給活人休息的地方，就抬腳踢開一扇木門，跨步進了屋內。他進去之後剛一回身，正見另一扇門板後立著個直挺挺的死人，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哎呀媽呀！」果胖子嚇得不輕，慌亂之間，直接拿其手裡的工兵鏟招呼上去。

    林坤緊隨其後進屋，急忙按住果胖子的手，「別動！」

    「坤啊，這是啥粽子啊？」

    只見那屍體被白布纏繞成木乃伊的樣子，身子只有一個輪廓，身前的一盞命燈，依稀可見是個女子，「別動她，想必是在義莊守夜的人，她這死法蹊蹺，看來是要在門板上立成殭屍才能入棺。」

    夏江走過一看，「此屍體身裹白條，應該是死於非命，屍容有損，看起來她也是個苦命人，俗話說，井水不犯河水，由她停在此處也罷。」

    「啊？就讓她這麼杵著啊？那我們還怎麼睡啊？」果胖子覺得應該把她處理掉，免得擺在屋內整晚相對，但是難違眾意，只好有它。

    「放心，這裡有夏教授在，什麼粽子啊殭屍啊，都不在話下。」

    「可他不是說茅山老道抓鬼捉妖只是兼職嗎？他到底行不行呢啊？」

    「你不行你來啊。」檀香替夏江說話道，「膽小鬼。」

    「你說誰膽小鬼？」

    「啵叻啵叻」，檀香沖他做了個鬼臉。

    林坤收拾出一塊乾淨的地方，雖然有一張小床，但終歸是死人睡過的，沒人願意沾這個晦氣，只好打個地鋪，門前和窗前都有佛姐和程逸芸負責戒備，夏江管好那具女屍，檀香和果胖子與林坤分坐中間，王海哆嗦了一晚上，擠在林坤身邊。收拾妥當後，就席地而坐，啃吃乾糧裹腹，喝些燒酒驅寒。

    吃著半截，就聽外面雷電交加，接連幾個霹靂落下，震得屋瓦都是動的，跟著就是傾盆大雨。林坤一邊盤腿坐著喝酒，一邊閉目冥想，構想著發條山的情況，這要開口向王海詢問，便聽到一聲隆隆聲，「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唉，管他的，累了一天了，先睡一覺再說，說不定每天就是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