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就這樣坐著,沒人站起,沒人吭聲,仿佛能坐著靜悄悄死去。
「坤啊,後悔嗎?」
「有點。」
「說實話,我現在老後悔了,怎麼就跟你上了這條賊船。」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不說我怕是沒機會說了。」果胖子吐著煙。
「沒事,佛姐和逸芸一定會下來找我們的,我倆保住小命倒沒什麼問題。」
「說的也是。」果胖子點了點頭,「就是感覺有些窩囊。」
「嗯,深有同感。」
突然,遠處冒出一束光,往上照,像束淡淡的白紗,在這片黑暗中分外突兀,透出無比陰森詭異。
林坤心一顫,一瞬間果胖子和林坤全都站起盯著望。
感覺非常遙遠,那束光晃擺幾下,定住,從地面筆直往上射,像根灰白的柱子。
「誰?!」
「肖亞清。」林坤講。
「啊?」果胖子說道,「別過去,這明擺著是個陷阱。」
「但不去」林坤猶豫了一下,「走!」林坤轉過頭對著果胖子,重重講道。
果胖子一咬牙,握緊槍,說道:「捨命陪君子,交友不慎啊。」
林坤小心翼翼朝光束進發。抬眼瞧著灰茫茫光束,好像越來越近。心中仍然忐忑,走了十幾分鐘,終於趕到跟前。
林坤和果胖子背靠背站,警覺地四下張望,緩緩朝電筒靠近。眼前,是片開闊地,陶俑沒了,電筒被筆直插進土裡,空無一人。
林坤小心翼翼到跟前,四處一照,一覽無餘,什麼也沒有,石壁上也無洞口。
「肖亞清為什麼把我們引到這裡?」
突然,像一股電流突襲全身,林坤渾身一僵,熟悉的感覺湧上頭,眼珠一轉,「中計了!」
「這裡有機關。」
「她想拿我們當替死鬼!」
林坤只覺渾身繃緊,胸口像壓著巨石,瞪大眼,狠狠張開嘴,「肖亞清!」一聲厲喝。
霎時寂靜。
「小心!」
林坤話音未落,只見洞壁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小孔,密密麻麻,耳聽得機括的聲音,隨即萬箭齊發,箭雨從小孔中「嗖」的應聲射出。
「媽的!」
「趴下!」
林坤和果胖子往地上一滾,幾支箭鏃擦著他們的臉就劃了過去。
「好險。」果胖子血湧上腦門,眼裡噴出火,罵道:「胖爺我非得剝了這老太婆的皮!」
「好啊!」
一個聲音傳來。
林坤和果胖子雙眼一愣。
「嗯?」
一條黑影緩緩移動,兩眼射出陰沉目光,陰寒異常,沖他們一步步走近。
「誰!?」
他走到林坤他們面前,放下手,目光里充滿得意。轉動腦袋看一圈,仰頭哈哈大笑。他那黑洞洞的眼睛深邃陰寒,讓人不敢直視。
「你不是肖亞清,你是誰?」
「林坤,你這麼聰明,應該能夠猜得到我是誰。」那人沉著嗓音說道。
「嗯?」林坤一皺眉,心忖:「這個聲音好熟悉該不會是?」
「你是——」儘管如此,林坤心中還是有些不願相信,但他們現在被他控制住,任他宰割,估計凶多吉少,要死也要似的明明白白,不然怎麼瞑目,「苟家琣!」
「苟家琣?」果胖子詫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坤心突突跳,渾身冒冷汗。
黑影仍舊不動,他張開手,小拇指上套著一個銀色的尖鉤似的爪子十分刺眼。林坤額頭霎時冒出汗,心跳得要脫裂,喘氣也在抖抖打顫。
「完了,這回徹底沒救了!」果胖子喪氣道。
「聰明。」他緩緩地摘下面罩,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真的是你!」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黑影竟然就是苟家琣。林坤細想之後,倍感沮喪,他與苟家琣的結實正是因為肖亞清的介紹,當時肖亞清以需要實驗室研究為由找到了苟家琣,並得到了苟家琣的大力支持,後來林坤得到古堡的線索也是苟家琣的功勞。
「沒想到吧?」苟家琣冷笑道。
「是啊,真是意想不到。」
苟家琣臉一冷,看著林坤,說道:「說出來你肯定不信!我對你很有好感,你確實是個可造之材,要不是我們站在對立面,有可能我們能成為莫逆之交!」
「知道嗎,這句話我曾經也聽另外一個說過。」林坤說道。
「哦,是嗎?」苟家琣嘴角一動。
「那個人你認識,冶和平。」
「有意思。」苟家琣點點頭,長長吁口氣,「這倒也算是個意外。」他皮笑肉不笑說。
林坤已經適應這裡的環境,黑暗、沉悶、壓抑、恐懼,此刻,這些感覺都成了硬邦邦的麻木,像飽經風霜的人能從容面對一切。
「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苟家琣點了點頭,「這麼急切?」
「你都粉墨登場了,還差這一聲開鑼嗎?」
「有道理。」苟家琣點了點頭,目光中頓時閃出一股殺氣,但下一面又立刻渙散了,笑道:「有一個人你應該還有印象。」
「北野正雄吧?」林坤說道。
「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
「算不上,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和北野正雄看上去有些神似,說不出來為什麼,就是直覺。」林坤笑道,「我當時忽略了一個深層次的問題,抑或是說我被誤入了歧途,對於大老遠從日本趕來的北野正雄沒有對他在國內的據點進行調查。」
「苟家琣,你表面上經營著自己的世外桃源,但是那座古堡,又何嘗不是一個更堅固的據點呢,無人問津,更方便你在幕後操縱一切。」
苟家琣笑著連連點頭。
「那你猜到我是誰了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才是那個真正的祭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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