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屍院 第092章 三尾鮫人

    明《平山草堂筆記》載：「太祖十三年，洞庭焦郡，一士子過海遇大風，沒於浪。更新最快數日屍浮於岸，有漁人見其口噙一珠，如鴿卵，華光煜煜，觸之則灼痛難忍，以為不祥。俄頃生醒，自雲入龍宮與龍女繾綣，突覺水波翻湧，而不知身在何處也。」講的乃是海中遇到鮫人的故事，海中之鮫與江河湖泊中的鮫人非同一類，親緣關係相當於人類之遠親，形貌亦大不同，除了均通人性之外，其餘特徵都迥然不同。

    海中之鮫生性邪惡，其聲吟唱可魅人，其中以東海之鮫生性最淫，口顖嗜血，多聚居於海中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些島嶼下面的珊瑚洞，洞穴縱橫交錯，深不可知，便是鮫人的老巢。鮫人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不剩。

    所以，晉朝張華在其《博物志》中所寫的：「南海水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純屬子虛烏有之談，不過是作者以浪漫主義筆調勾勒出來的一個美好幻想罷了。

    林坤遞給龍樓一個眼神，龍樓點了點頭，便轉身從地上撿起衣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回復給林坤一個眼神。兩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卻彼此心意相通，心有靈犀連冶江都看得出奇，問道：「為什麼你們倆不說話也能交流？可不可以把我也帶上？」

    &呀就好好照顧好學姐吧？到時候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唯你是問！」

    &就他！」陳梓玥不屑道，「別到時候我來照顧他！」

    &姐，你別小看冶江，他關鍵時候還是挺有用處的！」林坤拍了拍龍樓的肩膀，「你說呢，龍二？」

    龍樓一聽林坤叫自己「龍二」，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應了一聲，「勉強算是吧。」

    &二？林坤你幹嘛給人家龍樓取這麼二的外號？」陳梓玥說道。

    &你問問看龍樓喜不喜歡嘛？」林坤笑了笑，說道：「龍二你覺得呢？」

    龍樓似乎全然沒有在意，正色道：「不過是外號而已，這個團隊裡林坤是當之無愧的老大，他叫我龍二，我沒意見。」

    &喲，老鐵啊！」陳梓玥羨慕道，「看到沒冶江？這才叫兄弟情深。」

    &和老大也是好兄弟啊！」說著，冶江便笑著往林坤肩上一搭，「是不是老大？」

    &是，咱們仨絕對的男子天團，這顏值——好賴也差不多哪去吧？」林坤笑道。

    &得得，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們能聊點正事嗎？你倆剛剛都說什麼了？」

    &會你就知道了！」林坤賣了個關子。大概十分鐘之後，一輛半掛車開了過來，龍樓從車上卸下一隻橡皮筏子，說道：「這是上回我寄存在一個朋友那裡的。」

    &是龍樓路子廣，人頭熟。」林坤欽佩道，「簡直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林坤先下到橡皮筏上，然後和龍樓一起把陳梓玥和冶江接上來，「來，把手給我，小心點。」

    他們劃著橡皮筏，緩緩靠近湖心。湖心有一塊窄窄的焦岩裸露在湖面，正好可以停靠。林坤叮囑了冶江幾句，便和龍樓雙雙躍入水中，先下去探探情況。

    林坤一心惦記著錦鱗巨蚺，也不顧危險，在水裡尋覓著巨蚺的蹤跡。他原本想這錦鱗巨蚺可能還會來攻擊自己，沒曾想他們在水下活動了良久，卻遲遲不見巨蚺的身影。

    &見了？」林坤心裡疑惑道，「媽的，竟然給他溜了，真是可惜了！」

    林坤心裡雖有不甘，但無奈還是因為氧氣耗盡，不得不浮出水面。但是，過來好一會兒，龍樓還是沒有浮上來，「龍二怎麼還不上來？」

    &大，龍二怎麼了？」冶江關心道。

    &也不知道，再等等。」

    林坤話音剛落，龍樓恰好躍出水面，他面色緊張地看著林坤，眼神看上起有些迷離，「林坤，剛剛——」

    &麼了？」林坤問道，「是不是遇到錦鱗巨蚺了？」

    龍樓搖搖頭，面色很奇怪，說道：「不是！」

    &是？」林坤頗感驚訝，「那到底怎麼了？」

    &在下面看到一個洞口，我剛剛在洞口探了探，結果腦袋就暈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口？」林坤想了想，「難不成是巨蚺的老巢？不過也有可能是水鬼的窩，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天正好一道收拾了。」

    &我們還下去嗎？」陳梓玥問道。

    &二你還好吧？」林坤問了問龍樓的狀況，確認沒事之後，說道：「去，當然得去，今天是你入伙的第一次行動，先帶你見識見識。」

    &姐，你水性怎麼樣？」冶江問道。

    &話，姐姐從小就練游泳，你看姐這身材，這麼明顯的人魚線沒看到嗎？」

    &嘿，我就是問問嘛。」

    在龍樓的指引下，他們很快便找到了水下的洞口。林坤先在外邊探了探，他心知剛剛龍樓遇到的狀況不是偶然現象，這一定和洞裡的東西有關。

    果不其然，林坤只是剛剛在洞口待了一會兒，便感覺頭腦一陣眩暈，頭昏腦漲。接著，耳朵里像是鼓膜要被撕裂一樣，鑽心地疼。他不敢停留，趕緊退了回去，他在水中比了一個向上的手勢，示意所有人先上去。

    &聽我說。」

    &麼了？」

    &個洞口應該是三尾鮫人的老巢。」林坤說道。

    &什麼？」

    &凡鮫人都會使用類似歌唱一樣的語言，通過喉間骨振動發出的一種快速音頻交流。而這種聲音人類聽覺是無法分辨的，其他種族更是極難理解，而且可以在海中傳遞很遠。」林坤解釋道：「海邊的漁民常常說，人要是在海上聽到奇怪的歌聲，就是遇上鮫人了。剛剛我和龍樓先後都被這種聲音迷惑過，所以我們等會下去還得做好完全之策。」

    &冶江驚訝道，「那我們會不會被它給迷惑了，再給抓了去啊？」

    &要做好準備，就應該沒事。」林坤信誓旦旦地說道，「相信我，沒事的。」

    冶江自然對林坤非常的信服，也沒多想，不過陳梓玥卻開始猶豫起來，「真的......沒事兒？」

    &比這個兇險得多得多的咱都能逢凶化吉，就別說這麼個小小的鮫人洞窟了！」

    陳梓玥心中雖然猶豫，但內心依舊對水底未知的世界充滿好奇，她強打著勇氣，說道：「那好吧，你說該怎麼做？」

    &辦法，把耳朵堵住，心裡儘量不要被聲音所吸引，別去想它，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那個水底洞呈半穴式，一半埋在土裡，一半露出地表，按理講這洞穴裡面應該被水填滿，但是，隨著林坤他們的深入，便發覺這個洞穴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稀鬆平常。

    不一會兒，林坤便發覺頭頂的出現了水面，雖然洞穴里暗淡無光，但是憑著直覺，林坤還是決定浮上去看看。眼前的景象令他頗感詫異，原來這個洞穴和上次林坤他們在查找禁婆時候發現的那個水下洞穴一般無二，大同小異。

    接著，龍樓他們也先後浮上來，見到這個水底洞窟也大吃一驚。冶江不由自主地懷疑道：「老大，這個不是我們上次發現的那個洞嗎？」

    &點像，但應該不是，上次那個洞周圍幾乎沒有站腳的地方，眼前這個還是挺寬敞的，而且你們看，旁邊好像還有洞。」林坤眼神望向洞穴的遠端，岩壁上確實有一個黑黢黢的點。

    就在這個時候，陳梓玥突然一下子沒入水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下去一樣，她拼命地拍打水花，可是還沒得來得及呼喊，便已經沉了下去。林坤立馬警覺起來，猛地扎進水裡，朝著陳梓玥快速游去。林坤也沒怎麼仔細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抓住陳梓玥就往上拉，只感覺陳梓玥身上不知道有多重的斤兩。

    光憑林坤一己之力似乎沒有辦法將陳梓玥拉上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忽然一下子陳梓玥身上輕了下來，似是擺脫了束縛，她才得以被林坤救上來。陳梓玥嗆著水，抱在林坤懷裡，害怕地哭了起來。

    &大，那是個什麼東西？」冶江問道，「我剛剛在水裡只看到一個影子遊了過去。」

    &該是水猴子。」林坤猜測道，「在水中，水猴子的力氣比人大好幾倍，所以一旦在水中被它抱住便有生命危險。剛剛我奮力拉陳梓玥，可是卻被它死死拽住，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里也有猴子？」冶江詫異道。

    &猴子，形似猿猴，民間俗稱為水鬼。」

    &是水鬼？你的意思是說，水猴子就是三尾鮫人。」冶江追問道。

    林坤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水猴子的確是三尾鮫人的一種，但也不等同於三尾鮫人。因為三尾鮫有三條尾巴，與猴子接近，故而水鬼也得名水猴子，但是這個水猴子絕不是剛剛我們在上面所遇到的那隻鮫人。水猴子充其量在鮫人的世界裡，算最底層的奴僕。」

    &水鬼原來也分三六九等，還真是意想不到。」

    &有什麼，人生而平等，卻無往而不在枷鎖中，可水鬼又何嘗不是呢？」林坤說道，「傳說鮫人男子留髮往往是貴族的標誌，他們身體因有鬚髮垂下遮蓋，因此平時不著衣物。水中靜立或行走時皮翼及飄須包住身體大部分，遊動時上身裸露，下身在飄帶中。只有部分貴族因為乘坐巨魚所拉的浮車，不太須自己長途遊動，所以為表明特殊身分及保護身體，以光滑水草或被稱為綃的一種特製織品，若鯛魚的泡膜碾拉，配以鱗粉和魚油，製成披風裹帶，極為光滑而不吸水。」

    &這個我知道，陸游有句詩叫『淚痕紅浥鮫綃透』，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鮫綃吧？」冶江問道。

    &錯，所謂鮫綃便是傳說中鮫人所織的綃，極薄。但是，與真實的鮫人衣物仍有大的出入，鮫人衣物是前後分襟，只在脖前和腰間相系，多有網孔花紋，有時也在下身長飄須外再附以長裙。南朝梁任昉《述異記》載：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紗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鮫綃便是人們是根據傳說杜撰、效仿而來。」

    林坤試著往岸邊游過去，觀察了上面的情況，確認安全之後，再讓他們一個個上岸。岸邊生長著大量藤蔓植物，這種植物植株矮小，但是盤盤曲曲，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藤蔓最粗的地方也不過手指粗細，最細之處更是僅有一根毛線這麼粗。它們不僅覆蓋在地面上，而且纏繞在岩壁上。

    &坤，這是什麼東西啊？這麼噁心！」陳梓玥問道，她有些不敢邁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該是觀音藤。」林坤猜測道。他沒有多在意這些奇怪的藤蔓，而是徑直向著洞口走去。

    &口好像有人？」龍樓似乎也注意到了洞口的情況，提醒道。

    林坤點了點頭，「我也看到了。」兩人對視一下，躡手躡腳地往洞邊靠近。陳梓玥和冶江見狀，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來。

    從稍遠出望去，只見那身影，近似人類，略為瘦高，流線修長，身材健碩。細看之下，它的上肢與身體兩側間連有半透明皮質翼和飄須，顯得漂亮飄逸，自腰起附有多條長於腿的裙狀透明薄帶。長著三條似腿非腿，像尾又不像尾巴的東西，能夠支撐著身體直立行走。

    &尾鮫人！」林坤輕聲道。

    &就是三尾鮫人啊！」冶江說道，「其實也不是很醜，威風凜凜的。」

    &還不醜啊！」陳梓玥埋怨道，「難看死了，四不像！」

    &得對，還真有點四不像的味道。」林坤說道，「傳說中鮫人是古猿為避戰禍用魔法改變了體質躲入水中而成族，因而雙腿退化，尾巴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遊動時雙腿被裹入鬚髮中，以利於減輕水流阻力而遊動。」

    又傳說是漁人遇海中仙人而被變為仆，但誰也不知道鮫人真正來歷是什麼，傳說永遠只是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