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列車 第八百一十三章 領主的面具

    傍晚時分,他等待已久的合作者終於發來了回信。這是難得的獨處時機,軍官們大擺宴席,為勝利歡騰,士兵們在城中搜刮,享受破壞和肆意妄為的樂趣。然而,在他才剛拆開信件的時候,他的搭檔——真正的合作者——發來了警告。

    「我正閒著。」他邊在桌下拆信邊回答,「你真走運。」

    沒有寒暄。「公爵不在城裡,你殺死的是他的代理人。」守夜人隊長直截了當地說,「提溫·梅塞托里人在鐵爪城,去參加王子的婚禮宴會。西境封臣有大半跟他走了,飛鷹城的軍團群龍無首,打垮他們對結社……對拜恩有好處。」他停頓片刻。「但監軍說敵人已經投降——」

    這可不是我收到的首封投降文書。「敵人的示弱只是隱患。」辛厄打斷他,「消滅才是最佳處理。」

    「真有必要做那麼絕?這兒將來可是我們的土地。」

    「別太肯定,老兄。要麼是你,要麼是黑騎士,反正不可能屬於我。」

    「伊士曼離拜恩太近了,他不會允許領主把控都城。」守夜人嘆息,「在那之前,這裡很可能再度爆發戰爭。」

    比如現在?辛厄笑了。黑騎士當然不是仁慈的君主,在將伊士曼打造成拱衛拜恩的核心區域前,亡靈先要覆滅王國的抵抗力量。此事他交給了辛厄。這並非困難的任務,事實上,辛厄簡直想不到這裡有什麼能阻礙他,除了他自己的意願。而我嘛,霧精靈望著沙盤上燭焰的影子,變幻的光線猶如魔鬼伸出的手爪,在王國的疆域上游弋。我甘願把戰火和毀滅帶給一切敵人……一切……

    「隨軍的偵測站成員傳來消息,聲稱你們遭遇了秩序聯軍的先鋒。」漢迪·恩斯潘沉聲道,「怎麼回事?」

    「不是先鋒。」辛厄漫不經心地讀信,「來的是個降臨者。」

    塔樓部分的城牆被摧毀後,士兵魚貫而入,很快在外城站穩了腳跟。深獄領主將那些邪門的白袍騎士——統統是黑騎士的手下——派往戰場的最前方,來保護從奧格勒瑟爾留存下來的舊部。此舉並未招惹非議,因為雙方的人數大概是五十比一。督軍十分贊成,還在酒席邊向他透了底:只要靈魂仍存,這支白袍部隊便不會損耗。

    辛厄不是什麼無知之輩,他立刻明白過來,這些白袍騎士都是加瓦什的亡靈,是秘密結社在戰爭或疫病中死去的同胞。獵魔運動前期,曾有大量的無名者湧入拜恩……守夜人的情況被漢迪看在眼裡,他的搭檔很明確地告訴辛厄,拜恩容納不了這麼多同胞。於是黑騎士將他們遷往加瓦什,名為保護,實則是將這些同胞轉化為夜之民。

    遺落在外的同胞為躲避戰爭尋求庇護,結果他們得到了死亡。你們是幸運兒。辛厄心想。是七支點。是秩序聯軍的獵魔運動,才將我們逼至如此境地。許多奧格勒瑟爾人想成為夜之民,尚且沒有機會。

    他突然想了解這些人,為此特地詢問了白袍騎士的領隊。交流中,辛厄發現此人的言談舉止與活人幾乎沒有區別,甚至還記得生前往事。

    「我本來是領路人。」夜之民領隊說,「結果被獵手逮住。他們殺了我的妻兒,燒毀安置同胞的倉庫,逼問我拜恩的位置。我是個軟弱之輩,大人,除了契約封鎖的情報,我向敵人吐露了所知的一切,祈求活命……但獵手很快架起火堆,送我去和家人團聚。」他眼眶裡的魂焰微微一抖。「後來,有人從火堆中救我一命。回到拜恩後,我每天在床上苟延殘喘,享受著本不應該得到的英雄待遇。我是自願成為夜之民的。」

    「那些人也是自願?」

    「大多數是。」夜之民領隊輕蔑地笑笑,「但也有犯罪者、背叛的獵手、聯軍俘虜和不幸在戰場上開墾的農戶,總而言之,是些快死的傢伙。加入我們是唯一選擇。這樣連罪人也能完

    全信賴了:如有不從,陛下的恩賜隨時可以收回。」

    好個節儉的法子。辛厄心想。廢物利用,總不會虧。在深獄領主麾下,或許還會有活人與死人部隊的區別,加瓦什則將他們一概而論。反正活人也會死掉,死掉後也會站起身來,補充進夜之民的行列,這樣總數上毫無變化。沒準在他眼裡,死人比活人好用得多……這點連辛厄也認同。當他派夜之民部隊執行高風險的任務時,死人們沒有絲毫怨言。

    但這不意味著夜之民能夠踏平伊士曼王國。這裡仍是秩序之土,受到七支點的保護。

    抓捕飛鷹城公爵時,掃蕩城區的部隊遭到了襲擊。一支藏匿著傭兵、貴婦、家眷、僕役、財寶和大小馬車的隊伍,由一個身份不明的神秘生物帶領,試圖突破城門封鎖。辛厄本以為是冒險者幹的好事,結果夜之民部隊一觸即潰,竟被對方殺傷了十數人。

    傳令官匯報時,霧精靈正忙著與總部建立通訊。他搭起了矩梯的框架,記錄神秘之形的祭台上,魔文尚未點亮,就聽南方傳來一聲巨響。「敵人啟動了城內的投石機。」士兵說。

    這只是開始。夜之民部隊立即調動人員,前往圍剿反抗分子,卻被對方聲東擊西,打了個措手不及。若非辛厄的部下及時趕到,局勢只會更糟。

    攻城以來,他的仇恨一直如烈火般熊熊燃燒,如今更是火上澆油。「一個降臨者,光元素生命。」辛厄對他的搭檔說,「他一直秘密地呆在城裡,受到當地貴族的接待。這些人都是西境公爵的親信。」

    「這就不奇怪了。」守夜人漢迪·恩斯潘鬆了口氣,「降臨者西塔多半是露西亞神官,夜之民天然受到克制。」

    辛厄哼了一聲:「這是當然。」只憑我手下的那幾個白痴,攔下對方我都懷疑他們通敵。雖然他對夜之民部隊素無好感,但對方的實力不容置疑。「但被西塔殺死的亡靈還能甦醒麼?」他摸摸下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夜之民光明正大走在拜恩的街道上,定會惹人非議。黑騎士將亡靈派往各地,非特殊情況不得返回。我想調查都沒門路!這你得問你的部下。」

    「我問過了,也得到了答案。」

    「噢,結果如何?」

    「你說呢?死透的屍體可沒法回答我。」辛厄挖苦。他親眼目睹被神術之火焚燒的人再度起身,剎那間,只覺一股寒氣從頭竄到腳。這是凡人見到亡靈的反應,神秘生物知曉亡靈的弱點,但如今神秘領域也要重溫被不死者統治的時代了。「他們不是單純的亡靈,漢迪,這我可以向你保證。火熄滅後,灰燼在重聚……那把劍有問題。你知道我的意思,漢迪。我告訴過你了。」

    「我沒忘。」守夜人轉移話題。「那降臨者,呃?西塔怎會出現在飛鷹城?」

    辛厄不答反問:「你單獨待著麼?」

    一陣短暫的停頓後,守夜人的聲音變得很清晰,似乎進入了某個狹窄之地中。「只有我一個人。說吧。」

    他方才在哪裡?不會是王宮吧?應該沒那麼荒謬……「我審問了他。」領主說,「此人是為地獄之門而來,希望與伊士曼的執政黨達成協議。」

    「飛鷹城?失去寂靜學派支持,西黨業已失勢。如今聲望正隆的是四葉領和王黨。降臨者找了條快死的狗。」

    「若你注意到了,這可是條沒帶項圈的狗。還不夠麼?」

    他的搭檔咦了一聲。「特蕾西·威金斯與守誓者聯盟長期保持合作,支持王黨的是誰?巫師?」

    「就是這樣。」

    守夜人明白了:「西塔代表的是光輝議會,而非守誓者聯盟?」

    「諸神瞎了眼。」辛厄微笑,「你該接替我的

    ,漢迪。讓你守在拜恩實在是屈才。」他隨手扯過雜物,蓋在拆開的信紙上。「我恰巧認得這個西塔。」

    「西塔?你認得?」漢迪的語氣相當詫異,「是在……噢,聯軍時期?」

    「對。我有幸旁觀了七支點的小小內鬥。大家吵個沒完,就像領主們聚集在拜恩時一樣,然而他們沒有一個能一錘定音的黑騎士……最終人們決定以競技性的比武決勝負,只許環階上場。」

    「一場別開生面的競技盛事。」漢迪嘆息。

    「全神秘領域最優秀的一小撮精英、未來七支點的接班人,在諸位空境面前,以友好、公平、競爭為主題,大家分出高下。」

    「聽上去比獵魔運動有意義得多。」

    「就是這樣。人們一致贊成。除了神聖光輝議會的聖騎士,他們不燒點什麼就不得勁。」

    守夜人若有所思。「看來這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

    「我正因此記得他。此人當時還在守誓者聯盟的陣營,在賽場上打敗了許多對手。」

    「哈!據說西塔是神秘競技的高手,他們會花掉一生中三分之二的時間舉行各種比賽。」漢迪說。

    「閃爍之池太和平了。」辛厄幾乎是嫉妒地指出,「死上幾回有助於改掉他們的壞毛病。」

    「他為求生向你發起了挑戰?」

    辛厄一聳肩:「是的,要求一對一決鬥,允許持械。」

    「勇氣可嘉。」漢迪笑道。

    自以為是的小兔崽子。「若他的對手真是高環,你就該擔心同胞的安危,而非城市的損壞程度了。」辛厄做個鬼臉。「我倒寧願舒舒服服地躺在總部,抱怨前線戰士沒手下留情咧。」

    「此事免談。我還有債要討,可不是閒的沒事……這也不是你隨意施為的理由。」守夜人收起笑容,「我逮到了你的尾巴,辛厄。某些來自奧格勒瑟爾的移民在調查國王的死因。」

    避不開他。這點辛厄早有準備。我們不可能有私下行動。「沒錯。」他大方地承認,「他們受我之託,替我做事。沒什麼可推脫的。」

    「你越界了!我早說過,拜恩的情報由我負責。決不能擅自行動!該死,這地方可比戰場險惡得多。」

    「比我在法夫坦納更危險?我看不見得。」

    「與秩序作對,拜恩是你的後盾。但與黑騎士作對,你只有奧格勒瑟爾遺留下來的殘兵敗將,其中不包括我。」漢迪明確地告訴他。「好好想想吧。」

    辛厄無法假裝這話是玩笑。曾經的「無星之夜」「霧星結社」,此刻已是不死者領主的一言堂。老國王死去,新國王上位,獵魔運動的復起,拜恩的勝利,一切變化得太快。在同胞眼中,黑騎士是挽救了他們的天命,是諸神派來的使者。神民。初源。誰能想到,亡靈那張令人恨不得撕碎的惡毒的嘴巴竟也能吐出甜言蜜語,而該死的傻瓜們就愛聽這個。


    「我還以為起碼你會支持我。」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支持你?憑什麼?我們早就失去了根基。那卓爾,遠在天邊、值得信賴的同僚齊格勒,沒腦子的大白痴!聯絡他真是步臭棋。我費了許多工夫,才讓黑騎士不追究你我的結黨行為。」

    「伊薇格特與他不同。」

    「那女人自身難保!我們只會被她拖下水!現下你的死人部隊裡有大半是他的眼線,而活人為免加入他們的行列,會樂於出賣你,畢竟他已是名正言順的國王。再沒有七種忠誠了,辛厄。沒人願意上註定要沉的船。」

    天殺的事實就是如此,辛厄無從否認。「若你能答應換回來,或許咱們的名聲還有救。」

    「若我在意名聲,當初就不會把名字和身份借給你,讓你在外邊瀟灑

    快活了。」漢迪·恩斯潘針鋒相對,「管好你的箭,別讓它再扎到凡人頭上了!這些人沒招惹過你,對不對?況且他們是拜恩未來的財產。」

    又是凡人?辛厄受夠了。他的搭檔怎會變成這副模樣?離開奧格勒瑟爾前,漢迪是他所見過最優秀的夜鶯,足以與領主並列。他們共同穿戴起「深獄領主」的身份,在同僚乃至國王面前盡己所能地表演,隱藏起真實面孔。曾教授他們夜鶯之道的導師提起傳說中的一副盔甲,能使穿戴者成為夜鶯之王,無人能知曉盔甲下的真面目。而當導師不惜一切代價反對他們的計劃時,漢迪,也就是曾經的辛厄,用搭檔的身份騙過導師的眼睛,割開吐露秘密的喉嚨,然後告訴他,深獄領主就是他們的盔甲。

    辛厄至今還記得洇進鞋子裡的血,漢迪卻忘了。定是他扮演我太久的緣故。原來的我是那麼軟弱,乃至讓奧格勒瑟爾都毀在了手上。

    「這是兩碼事。」他真希望對方就在面前,能以火種傳遞情緒。這才是同胞之間通訊的方式。「蒼之森領主……我不會再找她。但伊士曼的事,你不明白,漢迪,這些凡人非我族類。」

    漢迪皺眉:「無名者不分出身,只憑火種證明才能。凡人甚至沒點火。他們是種資源……」

    「有什麼大礙?」辛厄反問,「無名者,凡人,神秘生物,說到底都是某人定下的劃分。難道我們本質上有區別,就像亡靈與活人?你責備我,仿佛這檔子事出自我的錯誤……但分界並非由我劃定。實際上我只是遵令行事。」

    「包括屠殺已投降的俘虜?」

    「投降的敵人仍是敵人,死掉的敵人則是友軍。」辛厄告訴他,「況且這是拜恩的主張,不是我的。」

    「根本沒這回事!」

    「隨你否認吧。大家都不再遵循原本的規則了,這你不是很清楚麼?失去了七種忠誠,只有一個新國王,不,新皇帝。拜恩建立在舊時代的殘骸上,裡面可不止有來自七支點的屍體喲。我們偉大的陛下執著於創造奇蹟。光輝議會、寂靜學派、守誓者聯盟是我們的敵人,伊士曼、布列斯和大大小小諸王國同樣是敵人,只待你我一一掃平。瞧,這才是他的主張。」

    守夜人領隊不予置評。儘管花種只能傳遞影象和聲音,但他依然確信搭檔接收到了他的情緒。「那麼你呢?你認同陛下的觀點,卻又在私下調查一些舊事。我要看不透你了,辛厄。你的主張是什麼?你想要什麼?」

    深獄領主點燃燭台,將信紙投入其中。「血。」他回答。

    ……

    維維奇莊園依舊寧靜,漢迪卻有種預感。他猛然轉過身,瞥見一個影子。「誰在哪兒?」

    「這是你的歡迎之道麼。」防塵面罩下傳來熟悉的嗓音。索德里亞人無所顧忌地揭開遮擋,露出人盡皆知的前任樞機主教安利尼的面孔。

    十七年前,他暴露身份後,首次獵魔運動因他而起,聖騎士團差點追到拜恩城下,還把他的全部信息公開出來。此人的夜鶯事業無疑徹底失敗。現在,他連面具也不戴了。

    「我並沒邀請你,大人。」漢迪指出。

    來人絲毫不覺他的態度。「那你也不能趕我走吧,我已經來了。」安尼利打量他。「怕什麼,恩斯潘?你不是早就解除塑造了麼?」

    若你戴上面具,我會順眼許多。「……秩序會派來眼線,就像賽若瑪。我可不想做第二個拉梅塔。」

    「謹言慎行多有好處。我還以為大家更懷念過去的日子呢。」

    漢迪皺眉:「誰說的?」

    安利尼乾巴巴地一笑。「加瓦什局勢吃緊,陛下要派人支援拉梅塔。這是不久前的事,就在某個地下卓爾聲稱自己能夠往返諾克斯之後。他們最終達成了共識。而我嘛,當

    時就在旁待命。嗯,不管怎麼說,這次拉梅塔不必擔心被同僚背叛了。」

    原本為了掩藏身份,領主們的勢力互不交叉,拜恩帝國的建立打破了長此以往形成的慣例。但在這之前,已有人仗著天高地遠、通訊艱難,從不在領主們的會議上做偽裝。此人便是「灰燼與雷霆之主」齊格勒,灰燼聖殿的領主。

    在被黑騎士揭穿合謀前,漢迪像大多數人一樣,認為齊格勒展露出來的信息只是障眼法。畢竟,秘密結社長期以來處在神秘領域的暗處,領主們互不信任。即便有需要合作的特殊情況,大家也不敢露出真面目。這類會議通常由不死者領主牽起,他是個從頭到腳籠罩在鋼鐵盔甲下的亡靈,裡面是具骷髏也毫不奇怪;水銀領主拉梅塔佩戴一副女士半面具,飾以不同顏色的羽毛;炎之月領主賽若瑪,他在被證實為七支點的間諜「夜焰」前,每次都以扭曲的火焰形態露面;辛厄則會將霧精靈的一面展示給同胞,藏起屬於「獨臂」和「義手」的特徵。

    「蒼之森領主」和「微光領主」極少參與會議。前者的領地雖不說與世隔絕,卻也相去不遠。後者自灼影之年後長時間停留在拜恩,平日裡裝扮成沙漠來的旅人,以厚厚的防風沙面罩阻擋視線。

    事實證明,除了安利尼,這麼幹對所有人都有好處。「夜焰」的花言巧語欺騙拉梅塔卸下偽裝,差點將所有人帶入地獄。

    漢迪很難想像,「無星之夜」存在了近千年,度過了重重危機,其中成員竟還能如此業餘。他和搭檔辛厄在成為領主前就是夜鶯的學徒,他們的職業是導師刻意為之,角色也經過精心設計。雖然已經點火的神秘者在加入七支點後並不會被被委以重任,他們也依靠「元素吞噬者」埃蘭諾爾的關係接近了法夫坦納的權力核心。拉梅塔接替了青銅領主的職責,她上位倉促,經驗不足,又復仇心切,這才踩進了秩序的圈套。我們同樣幹著夜鶯的活計,卻不都是出於自願。

    可安利尼……哼,想必我們的微光領主大人戴面罩是為了在領主之間應景吧。若說他是那個懷念過去的人,大家都不會相信。恐怕真是齊格勒,這傢伙總有些驚世駭俗的言論。「加瓦什的情況與我無關。」漢迪表示,「我們負責北進的戰爭。」

    「你們的進度快得令人稱奇,陛下於是派我來瞧瞧。」微光領主一聳肩。

    鬼話連篇。「伊士曼不同其他地方,於神秘領域至關重要,一味推進只會迎來七支點的反撲。」

    「聯軍的防線早已潰不成軍,互相拖後腿還來不及。眼下,伊士曼這塊飛地在占星師手裡燙得出奇,高塔急於甩開它。到時候,中立國再度有了宗主,情勢就該變化了。難道凡人城鎮比神秘生物的戰士更頑強?」

    「你說得沒錯。很快會有人接手伊士曼。」

    「你是指拜恩人吧?」

    「不。還不到時候。」

    安利尼眯起眼睛。「你們在等布列斯的結果?」

    「就是這樣。」漢迪承認,「走了高塔,來了光輝議會,可如果議會失去了代行者,慘重的損失會讓其他支點也掂量得失。我們完全可以漁翁得利。」

    「這是陛下的要求?」

    「他把手下調到布列斯,本就是在支持我的計劃。」話雖如此,漢迪卻也不敢肯定,黑騎士畢竟沒當面告訴他會讓亡靈配合。他們的目標是代行者。「你有意見,就找他去。」

    「選擇從西境進攻,這也是他支持的?」

    漢迪皺眉:「不。戰略制訂好後,細節由我們安排。西境勢弱,四葉領又有永青之脈的天險……」

    「事已至此,沒法更改,只能另闢蹊徑。你我穿過森林,從北部進攻。」安利尼建議。

    這倒是你的強項。漢迪心想。微光領主曾到

    過伊士曼北部,相助當地人建設城池。恐怕不會吹灰之力,安利尼就能贏得王國的整個北方。「這是你的判斷?」

    「怎麼會呢。」安利尼狡猾地微笑,「這是陛下的要求,原本你會錯了意。想想吧,黑騎士手下的亡靈會不會無條件配合你?說到底,亡靈騎士能否成功還有待商榷。他是要你去配合他的計劃,明白嗎?真正的關鍵是布列斯和代行者。我們得行動起來。從北部開始,占領伊士曼和布列斯的邊境地帶,確保代行者死在瑪朗代諾。」

    「想配合他們,西境同樣與布列斯接壤。」

    「壞就壞在這裡。」微光領主淡淡地說,「王國即將屬於拜恩,陛下的下一個目標是布列斯。雙方定會開戰。莫托格亡國後,伊士曼西邊與布列斯之間失去了緩衝地帶,一旦戰爭爆發,飛鷹領首當其衝。」

    「可北邊……噢,光復軍團。」漢迪明白了。「瓦希茅斯的原址在布列斯境內。」

    「挑選戰場的話,這裡再合適不過。更何況,我們在布列斯境內也有同胞援助。瓦希茅斯人渴望復國已久。」

    原來如此。漢迪意識到安利尼的計劃足以討得黑騎士的歡心。水銀領主被陛下起用,讓他有了緊張感。安利尼需要配得上「微光領主」這個名號的領地,更需要恢復拜恩皇帝對他的信心。找上漢迪,只是他為了確保計劃順利而尋求的盟友。

    「我也不要你白干。」安利尼告訴他,「關於陛下給你的任務,我可以幫忙。」

    這下,漢迪可真是大吃一驚。此事起於先前守夜人和渡鴉團的表演,是他與黑騎士的交易。為防走漏風聲,他甚至沒有告知搭檔辛厄,而如今竟有人聲稱知曉其內容。難道是黑騎士,他要微光領主也參與進來?「什麼任務?」他決不會率先承認。

    「你注意到了,那把劍。」

    果真如此。漢迪審視著同僚:「這是陛下告訴你的?」

    「他要建立真正的無名者國度,某些東西必不可少。」安利尼沒有正面回答。「不論私下有多少矛盾,彼此交流時又佩戴多少面具,拜恩都是我們共同的目標。這是利益所向。」

    「你要怎麼幫忙?」

    「……誓約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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