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銘一邊搖頭一邊笑道:「曹相,您覺得陸尚書那樣的人能和我這樣的人穿一條褲子」
曹岳微笑道:「六爺御人之術非是他人可比。讀書都 m.dushudu.com就是當初您幫太子籠絡侯御史所出之策,那都不是一般人能經得住的知遇之恩!六爺話中真真假假,臣亦是分不出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看你這話說的。本王自是也沒弄明白陸預是打的什麼心思。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曹岳被劉永銘「有沒有這種可能」的說辭給激得有些後怕了。
曹岳連忙說道:「六爺,您也不必再與臣說什麼可能不可能,您直接說便是了!」
「我也沒把握,我就是這麼覺得。就是陸預有意要投你太子黨。他覺得反正也彈劾不下我來,不如就不彈劾了。真要彈劾的話,怕是貢院、禮部、翰林一應官員因貢院發生的弊案皆逃脫不了干係,那樣太得罪人。」
曹岳點了點頭。
劉永銘接著說道:「在此諸多因素之下,陸預便就不彈劾本王了。或者他是覺得此事元兇即是本王,他若是加入了太子黨,到時候再借他理彈劾本王,那不就遊刃有餘、綽綽有餘、年年有餘了麼」
曹岳輕笑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
「曹相您也別裝這糊塗,您只是想知道陸預是不是因為我門下葉長青的原因而加入了六爺黨!實話與您說怠,還真不是那樣。本王是真巴不得陸預加入到你太子黨里去呢!」
曹岳依舊微笑著。
但那厲舒才卻是有一些發愣。
因為他不明白劉永銘為什麼會希望陸預加入到太子黨里去。
其實事實也挺簡單的。
皇帝劉塬在微服出走之前,是給劉永銘留下了一塊金牌令箭。
當初劉永銘是以為劉塬給自己金牌令箭是為了對付那幕後黑手袁魁。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塊金牌令箭其實是用來鉗制曹岳用的!
劉永銘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如果金牌令箭是用來鉗制別人的,那麼劉塬完全可以直接把金牌令箭交給曹岳,而非交給自己。
換言之,皇帝劉塬對曹岳是有諸多不放心之處的。
劉塬擔心的並不是曹岳造反,也非是曹岳讓太子造反。
因為曹岳已身居首輔,即使再有從龍之功,他也已經無官可升、無功可賞了。
所以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皇帝劉塬依舊是不放心。
因為劉塬知道,曹岳要的不是什麼高官厚祿,而是滿滿的權欲。
曹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皇權,而是統以一邦的相權!
面對劉塬的忌憚與猜忌,這時候太子黨若是再加進什麼重臣,那太子黨就不可制了,將來會不會架空皇帝那都是說不來的。
而曹岳伴隨了劉塬幾十年,自然也是了解劉塬的。
所以,他對於陸預加入太子黨而引發的後續之事也是十分擔心。
陸預絕不是雞肋。
但現在的情形卻讓曹岳有些兩難了。
曹岳突然對劉永銘問道:「六爺,臣能不能跟您請教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陸禮部入我太子黨呢」
曹岳其實想問的是,有沒有辦法在陸禮加入太子黨的同時而不讓皇帝忌憚。
劉永銘哈哈笑道:「曹相拿這話問我」
「也就只能向您請教了。」
劉永銘笑道:「如果本王是你,現在就得想辦法弄死我自己,然後嫁禍給五哥,並想辦法讓大爺黨將四哥、五哥的那些門人都收了去。然後……」
曹岳問道:「六爺的意思是,將工部讓給魏王,以便讓太子獲得禮部」
「獲得不了。三爺黨的刑部里有個谷從秋,五爺黨的工部里有個衛科。四爺黨的禮部比刑、工兩部還更亂呢!」
「六爺的話,臣聽明白了!」
劉永銘微微一笑:「那什麼曹相,我們該聊的也都聊了,是不是……應該也讓我過過隱了」
「過隱過什麼隱」曹岳問。
劉永銘佯怒道:「合著本王剛剛這些都白說了批奏疏呀!」
「您與厲侍郎不是批著麼」
「他寫字太慢,且一個人忙不過來。你也來念幾篇來我聽,你寫字快,我們合作一會兒就能把這些全解決了!」
「之前是臣催著你,現在倒是您催起臣來了。」
「過隱嘛!」
曹岳搖頭笑道:「六爺不是那等膚淺之人。您是真擔心耽誤國事。只是之前您怕殿中只有臣在,怕給您使拌子,故不敢處置。現在厲侍郎來了,您自成是放心了許多,故而如此催促於臣。但是六爺。您就不怕厲侍郎他已加入到我太子黨中了您就不擔心他與臣一道來害你」
劉永銘說道:「他若已是太子黨,此時該焦頭爛額的該是李裕了。李裕最近沒什麼動靜,可見他還不是!你能不能拉攏下厲侍郎來加入你的太子黨,那也是後話了。反正現在他不是。除非你能擺平他與丁尚書的關係!」
曹岳看了厲舒才一眼。
厲舒才卻是拱手說道:「曹相厚愛了。君子不黨,下官……」
曹岳擺手言道:「厲侍郎之才,本閣自是深知。本閣亦是不會強求於此。若有一天,厲侍郎覺得本閣還算是有些學問題,有資格能成為你的師長,或是你覺得太子值得侍郎你一輔,你便來與本閣說一說,我們清茶一杯,聊以途敘。今日不必言此!」
厲舒才十分禮貌地回了一下禮。
曹岳說完,拿過一本奏疏翻開來看了一眼,而後對劉永銘說道:「六爺。洛陽縣上奏,有商人正在抬高絲綢、香料等貨品之價。臣補擬:知府轄之,不必上奏。」
劉永銘安安心心地又躺回那靠椅之上。
他回復道:「批:知府轄事,具管各縣,縣令不可越權。若有知府與地方世家或商賈勾結者,可暗勒證據,承報御史台。即使知府無能,不能相制,地方御史自有承報,汝等七品官吏不可越權而行。再有此行,罪之。」
「是。」曹岳應了一聲,開始批寫。
厲舒才那一邊也拿過一道新的奏疏,說道:「隴西府上奏,羌人異動,似有不服官府之意,求增甲兵,以鎮羌蠻。狄相批,此非惹動國內異族之時,不可妄起禍端,當查之其因。」
劉永銘應道:「不准!先查異動之因,地方衙門若能梳理便理之。若不能,再呈報通政。」
劉永銘說完,正在批寫另一道奏疏的曹岳連忙說道:「新任隴西縣有一道奏疏,就在下一本。」
「厲侍郎等等批寫!」劉永銘連忙叫停厲舒才,說道:「曹相說還有一道,你且看下一道再說。」
「是。」厲舒才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奏疏,拿起了下一道奏疏來。
在看過那道奏疏之後,厲舒才這才說道:「隴西縣奏,羌人首領聞宮千樹下獄,求告官府免其罪。隴西縣只言其權微職卑,無此之能。呈知府衙門知之。狄相批:如前奏。查之因而理其事。」
劉永銘眉頭一皺之時,那厲舒才馬上說道:「六爺,一道奏疏說是羌人有亂,而另一道卻言事因前知縣宮千樹而起。這隴西縣與隴西府必有一人在說謊。臣……臣更信隴西縣所言。」
劉永銘眉頭舒展了一下,輕笑道:「沒人說謊。隴西縣那邊的羌人是在事後才看明白宮千樹是個好官,為了他們羌人都被關起來了。羌人們是真想讓朝廷把宮千樹放了,只是大理寺這一邊已經判了,沒辦法再赦宮千樹。再者而言,宮千樹不冤,流放征西大營也算是便宜他了。」
厲舒才問道:「您剛剛說沒人說謊即是如此,那隴西知府衙門就該把隴西縣羌人鬧事之原委寫進奏疏里才是呀如何還上奏言之增以兵甲」
劉永銘答道:「太子黨與大爺黨因為一個小小的隴西縣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即使知府有五品,但也只是五品的地方小官。他們哪裡敢參和進朝廷里的神仙架呢。且要求放宮千村的也只是隴西縣那邊的羌人,隴西府可不只有這一支羌人呀!好一些好戰之羌,可還等著找機會劫掠漢民呢!」
「阿」厲舒才驚了一下。
劉永銘笑道:「以對宮千樹不公為藉口,劫掠漢民,而後朝廷這邊還得發一些糧食、布匹什麼的給他們作為安撫之資。你要是別的縣的地方羌民首領,你也得幹這事!」
厲舒才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有別有用心之其它羌民首領欲混水摸魚呀!」
劉永銘說:「就按爺我剛剛所說的給隴西知府的那道奏疏批寫就行。」
厲舒才疑問道:「還讓知府衙門再去查不是已知曉原委了麼或鎮或撫……」
曹岳插嘴說道:「是讓那隴西知府知道一下宮知縣當初在隴西縣到底做了些什麼,又是什麼樣的下場,好叫隴西知府心裡有數。能被派到那裡去做知府的人,就當知道如何撫安異族!知府、知縣牧民一方,當傳我大漢王道,不偏不激地與羌人相安才是。且他們雖是羌人,但亦是我中華之血脈!不當凡事言以鎮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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