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一黑影悄悄隱於眾人之後,尋路自出了院子。欲知此時人是誰?且聽本回細細分道。
如今且說秋玉隨沈辛夷至葡萄園中,本欲尋紅凝閒話,誰知竟遍尋不到。秋玉又尋了幾個與紅凝交好的丫鬟婆子,一問之下,也皆道不知。
秋玉恐是紅凝因晌午大錯時與環兒口角,仍氣著那丫頭,這才不肯來園中,不禁暗下著急。
眼見夜宴將開,秋玉又想著邵子姜身旁必少不得紅凝伺候,便想趁著眾人閒聊之時,自去找尋一番,也免得誤了過後的夜宴。
秋玉主意已定,便喚了個伶俐的丫鬟過來,細細叮囑道:「我出去尋人,片刻就回,你且替我盯著些。主子要水要茶時警醒些,可別出了岔子。」
那丫鬟頷首應下,秋玉又說了兩個細處,正欲脫身出去,斜刺里忽的躥出一人來,倒是將秋玉唬的不輕。
「秋玉姐姐,這是要到哪兒去?」那人笑言道。
秋玉定了定神,才將這人的容貌身段瞧了個清楚,遂撫著胸口道:「原來是環兒你這丫頭,可唬死我了。」
「這可不敢,就算姐姐再借我兩個膽子,我也是不敢嚇唬姐姐的。」環兒上前挽了秋玉胳膊,賠笑道。「這席馬上就開了,姐姐要出去尋誰?知會我一聲便是,哪用得著親自去。」
秋玉見環兒笑意晏晏,不忍說破,婉拒道:「我都快叫你們這起子人給慣壞了,又沒有折手斷腳的,自己去便是,哪用得著再差使你們。」
「姐姐不說我也知道,可是去尋紅凝姐姐。」環兒笑眯眯地說道,一語勘破了秋玉心思。「姐姐不告訴我,是因著下午的事吧。」
「呃……」秋玉吞吐難言。
「姐姐顧念我,環兒也不是那般不知事的人。」環兒雙眸微蹙,委屈道。「方才紅凝姐姐回屋時,我便向她認錯了,且紅凝姐姐也恕了我的過失,哪裡就成了仇人了。」
「當真?」秋玉心下懷疑,紅凝的性子,她自認還是知道的。
環兒眉眼一動,又笑道:「不若我親自將紅凝姐姐找來,如此,姐姐可信我。」
「可是……」秋玉依舊猶豫道。
「環兒一片赤誠心,姐姐怎的還疑心我。」環兒一副戚戚然的模樣說道。
正巧前面小丫頭來傳沈辛夷的話,說是要尋秋玉過去問話。
環兒又藉機說道:「今兒夜宴是大事,主子那邊必離不了姐姐的。怎能因著尋人這些個小事,分了姐姐的神。萬一有個差錯,咱們誰也擔不起這個不是呀。」
秋玉見環兒說的在理,且語意誠懇,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得將找尋紅凝一事交與她去辦了。
環兒見秋玉漸次走遠,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啐道:「呸,誰又要去尋那個瘟神,死了才得便宜呢。」
原來,這環兒根本未曾想過去找尋紅凝。方才邵子姜屋中,環兒好不易將紅凝氣走,才得了個近身伺候的巧宗。此時,又怎會將紅凝這座攔路神再次請回。方才之言,不過是為了穩住秋玉的法子罷了。
環兒摸了摸袖中書信,心道既是要做副樣子給他人瞧,不若將那人約出來,也省的這手書在她手裡成了隱禍。環兒一時得了主意,便做出副尋人的樣子,穿梭於從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之間,四下游顧。
倏然,環兒眸色一亮,腳下便是一軟,借勢斜撞於一人身側。環兒一邊連聲賠了不是,一邊俯於此人耳側,小聲說道:「湖邊石橋見。」
言罷,環兒昂胸負手,猶如孔雀高視闊步般搖搖擺擺的出了院子。
逾時,一個身影悄悄退至眾人身後,趁著眾人興至酣時,默然出了園門,尋路緊隨環兒而去。
且說這環兒出了葡萄園,一路腳不沾地、衣袂帶風,疾行至兩人所約之處。誰知這左等不來、右等不至的,環兒正原地踱步、心焦難耐之時,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自暗處陡然響起。
「姑娘尋我來何事?」
環兒一驚,低呼出聲,見那人緩緩從暗處現出身來,才順氣說道:「陳婆子,你可真真嚇死我了。」
原來,這環兒所約之人正是沈辛夷院中的掃地婆子,只聽她冷哼一聲,幽幽說道:「姑娘可記得老婆子說過的話,咱們無事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環兒撩了額間碎發,嬌笑道:「若是我得手了,又是怎麼說。」
「口說無憑,姑娘且拿出來瞧瞧再說。」陳婆子心底一凜,面上卻聲色不動,語調平緩道。
「不急,不急。」環兒勾唇淺笑,語調清冽道。「不知媽媽前兒許下的好處,目今還作不作數。」
「這是自然,你若是能拿得出來,該你的那份必不會少。」
「可我這心裡總不免惴惴不安的,媽媽若拿了東西跑了,我這小身子骨,又哪裡趕得及。」環兒神色一肅,沉聲道:「我要先見到銀子,才能將東西給了媽媽。」
「我怎知你手中東西是真是假?」
「哼,媽媽若不信便算了。」環兒冷笑一聲,作勢欲走。
那陳婆子見環兒這般有恃無恐,也恐壞了自家主子的事,便不再拿喬,攔了環兒道:「姑娘且等等,老婆子應了你便是。」
「媽媽這便想通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替主子辦事,若有了舛錯,就是砍了婆子這腔上的腦袋,也賠不起的。姑娘,你說是不是。」
陳婆子陰狠狠的回了一嘴,自懷裡摸了個荷包皮出來,遞與環兒。
環兒被陳婆子陰狠的聲調一激,只覺渾身寒毛頓豎。又唯恐自己露了怯,遂強忍著懼意,劈手將那荷包奪了過來。
待打開一瞧,那荷包皮里只臥了張薄薄的銀票,正是張面價一百兩的大成寶鈔。環兒心滿意足的收了荷包,取了信封遞與了陳婆子。
「媽媽可好好瞧瞧,是不是咱們大姑娘的手書。」
陳婆子自挑了蠟封,借著湖畔石燈柱里微弱的燭光,細細辨認起來。
環兒見陳婆子如此鄭重,遂好奇道:「媽媽為何非要咱大姑娘的手書?姑娘的字就算寫得再好,哪裡又比得上那些個當世大儒。」
陳婆子瞥了環兒一眼,冷冷說道:「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長久。姑娘若是嫌命長了,不若勻我這老婆子些。」
環兒喉間一梗,悻悻止了話頭。
彼時,湖面黝黑似案上墨硯,平紋無波。四周一片寂然無聲,只偶有一兩點蛙鳴夾雜其間。一絲寒風倏然掠過,環兒瞬時驚起一身寒毛,正等得不耐,便見陳婆子只手袖了那信封,轉身欲走。
「媽媽不再細瞧瞧,萬一走了眼可怎麼好。」環兒陰陽怪氣地說道。
陳婆子冷哼一聲,未曾搭話,身影一閃,便消失於旁側的婆娑樹影之間。
亦就在這一瞬之時,一人自灌叢中猛躍而出,一把扯住了環兒,厲聲呵道:「你這下作黃子,心肝是讓狗啃了!竟做出如此背主之事!」
「紅凝!」環兒瑟瑟喚了一嗓子,便竭力掙紮起來。
紅凝哪能讓她如願,手下越發下了死力。環兒一時不妨,竟讓她扭推在地。
正當兩人纏的難分難捨之際,環兒手下動作乍然一頓,雙眸圓瞪,滿載懼意。
要知環兒為何有此異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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