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聲與鞭撻聲充斥在房間裡,涎水狗皮爾聽著這些聲音,反而覺得心神稍安。自從他的毒牙海盜團被滅之後,他就在過著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直到上了表哥丹蒙的奴隸船,才得以暫時脫身。
跟金鬍子海盜團交戰的那個畫面,他至今歷歷在目。
四面八方都是金鬍子的戰船,火光連綿猶如煉獄景象,炮彈像是下雨一樣呼嘯而來。以防禦力見長的布丁號在對方魔動船的轟擊下,很快便支離破碎。不僅是戰船,金鬍子派來的手下也強大到讓人絕望,竟然能夠在海面上奔跑,釋放出足以擊毀船身的攻擊。就連上空也被封鎖了,一群鷹人在飛來飛去,不停地丟下燃燒的炸藥包。
皮爾的目光一凝,眼裡炮火轟隆的景象消失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刻骨銘心的一幕,更不會忘記帶給他如此厄難的人。
「唐克,早晚有一天我會吃了你,只有一口口吃了你才能解我心頭之恨!」皮爾低沉地說,尖銳的犬齒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它的左半邊臉已經被燒毀了,現在用面罩遮住焦黑扭曲的皮膚。那隻被燒過的左眼倒是沒有瞎掉,但眼皮與肌膚融到了一起,萎縮成了豆粒大小,寒冷的目光就透過那麼丁點的縫隙穿透出去。
「好了,我的表弟,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你就別再垂頭喪氣的了,難道出海前那些火辣辣的姑娘們也無讓你開心麼?」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皮爾感謝這位表哥能收留自己,但他同時也明白,對方之所以這麼做,多半是看中了自己身為五階劍士的實力。他現在是這個奴隸船隊的保鏢,雖說他的腦袋還被金鬍子懸賞著,可這裡是凍土大陸,遠離美夢海與寶石海。而且他已經面目全非,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丹蒙隨手放下了沾滿血污與鹽水的皮鞭,這皮鞭足有人類手腕那麼粗,他一步步走過來,甲板隨之顫抖,這個獸人壯漢接近三碼高,就像是一座肌肉堆成的山。它雖然比皮爾龐大了一圈不止,可是實力卻僅僅是一名三階的鬥士。
剛才還被丹蒙痛打的獸人奴隸,已經沒了聲息,但還沒有死。這個房間是專門用來懲罰奴隸的,同時也是丹蒙取樂的地方。
「當你的這五艘奴隸船被金鬍子踩碎的時候,你也會笑不出來的。」皮爾的聲音無比陰寒。
「得了吧。表弟,你太小看我了。我的船隊也被帝國的奴隸運輸隊襲擊過,我那時候也丟了半條命,可是我第二天照樣喝酒玩女人。」丹蒙壓低了粗壯的身體,他嘴裡的臭味噴到了皮爾臉上,「表弟,做人應該公平點,你手上殺的人也不少吧?他們又該找誰講理去?我們就是活在叢林的野獸,今天你吃我,明天我吃你,這多麼公平呀。」
「我殺別人可以,但是我不能容忍別人踩到我頭上。」
「你別誤會,我沒有說不讓你報仇,或者是要一盆冷水澆滅你的怒火。我的意思是,別讓仇恨影響了好心情。想想看,老天賜給我們這副好體格是用來做什麼的?」
皮爾沉默著。
丹蒙自圓其說道:「當然是用來縱情玩樂的,我們這副鐵打的身軀,就算怎麼使用也不會有損壞。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我就成天玩到晚,我一天喝一桶的酒,跟十幾個女人**,如果還覺得不夠勁,就把上過的女人殺死在床上,聽她們在時的慘叫聲。我讓我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除了快樂之外,什麼都沒有。表弟,這就是我的生活訣竅,你真該試試。」
「你這是逃避。」
「我這是不跟自己作對。」丹蒙聳了聳肩。
「除非能讓我親手殺了唐克,否則我是開心不起來的。」皮爾磨著牙說。
「那金鬍子呢?」丹蒙惡意地問道。
「唐克才是幕後黑手,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倒是覺得,真正在逃避的人是你。」丹蒙那老虎一般的眼睛一眯,嗤笑了起來。
皮爾感覺自己就是個被點燃的炸藥桶,站起身,要把滿腔怒火噴發出去。
丹蒙大笑起來,摩拳擦掌,要硬接表弟的怒火。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皮爾前進的腳步,他扭過頭,惡狠狠地望向門口。
「來吧!別管他,讓我們倆痛痛快快的流點血。」丹蒙衝著表弟招招手,已經擺好了大打出手的架勢。
皮爾卻偏偏不想順了表哥心意,他收斂怒意,走向門口,拉開了陳腐的門。
「丹蒙老大,我們發現了一艘幽靈船!你快出來看看!」獸人水手慌裡慌張地說。
關於幽靈船各種版本的故事,皮爾都如數家珍,他自己也遭遇過兩次,不過那只是兩艘過於破舊的老船,船上沒有幽靈的影子,有的只是老邁的水手跟剛打上來的魚。可是,不管有多少編撰出來的故事,不管碰到多少次烏龍事件,只要是航海人,就不敢輕視幽靈船這種噩夢化身。
幽靈船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亡靈巫師尤因的船。那艘載滿了瘟疫跟死亡的船,任何人碰到都不會有好下場。
皮爾沉著臉走了出去,丹蒙興沖沖地跟在後頭。
露天甲板上亂糟糟的,不僅是索具跟物品亂糟糟的,就連那群獸人水手也一樣驚慌失措。丹蒙靠拳打腳踢,用暴力平復了大家的恐慌情緒。皮爾望向海面,今天有海霧出沒,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行駛在幽冥之河上。
「幽靈船在哪?」
獸人水手遞過來鏽跡斑斑的望遠鏡,皮爾接過來,用完好的右眼進行瞭望。
「那艘船就在霧中,黑乎乎的,船底下的海水也被染黑了,船身上還有惡魔的臉!」
「閉嘴。」皮爾喝斥,他已經親眼看到了那艘船,用不著那名水手囉嗦。雙方離得很近,所以才能透過白霧看到對方的船。那艘船確實有點古怪,通體黑色,就連下面的海水也是黑色的。
「見鬼了,這大白天的怎麼會有幽靈船?」丹蒙撓著頭問道。
「丹蒙老大,我們該怎麼做?」
獸人水手們倉皇詢問,大部分人都建議停船,或者遠離那艘黑色幽靈船。
丹蒙想也不想地下令道:「媽的,我是對幽靈船挺好奇的,但我可不想跟幽靈船來個親密接觸,不管那艘船是真是假,都讓他自己滾蛋好了,他的航向跟我們不一樣,只要他不過來就沒事。」
「不!我們要衝上去!」皮爾忽然激奮地喊道,他的爪子把望遠鏡握得塌陷下去。
「為什麼?你瘋了麼?」丹蒙詫異地問道。
皮爾放下望遠鏡,眼睛裡射出兇狠的光芒。
「那艘黑色的船,懸掛著惡龍海盜團的海盜旗!」
與此同時。
「唐克,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碰到人啊?都過了這麼多天,真是要憋死我了。」達達里安抱怨著,手裡的魚竿驟然一緊,柔韌的魚竿被海水裡的魚拉扯得垂下了腰。他的臉色這才稍稍轉好,一拉,釣上來一條兩掌長的肥美鱈魚。
黑珍珠號的露天甲板上,唐克正在跟伊麗莎白對坐著烤魚吃,小小的烤爐燒得通紅,鐵網上的魚已經被烤得發黑髮燙,魚肉飄散出讓人流口水的香氣,豆大的油脂時而掉落在鐵網上,發出滋啦聲。本來霧天不適合外出,唐克也苦口婆心的講了一番科學道理,可還是沒能阻止這次的烤魚小宴。伊麗莎白跟達達里安的興致都很高,或者說都沒什麼事干。
「三十年都等了,還差這幾天麼?你放心好了,我們現在正處於航線上,很多商人從這裡往返於美夢海跟凍土大陸,應該不難碰到船的。」唐克安撫道,將一條烤好的魚放到嘴邊,咬一口,鮮香充斥在口腔里,味蕾得到了莫大滿足。
黑珍珠號脫離雲海之後,直接前往決鬥島,如今已經航行了一周。
至於那群精靈,唐克花費150獎勵點兌換了一艘足以載滿五百人的小船,又贈予了他們足夠的食物跟指南針、航海圖,然後將這幫精靈打發走了,任由精靈們在世界中闖蕩。這群精靈為了實現夢想而來到廣闊的世界中,如果還沒見到陸地就死在海里,未免太憋屈了。唐克有此想,這才大方了一回,贈予精靈們這麼多東西。另外,唐克也是賣給達達里安一個人情。
航行期間,唐克還招募了一名修船工跟幾名木工水手,讓這些人抓緊修理黑珍珠號斷掉的桅杆。他是第一次在達達里安以及伊麗莎白面前展示召喚能力,這兩人自然都是驚訝得不輕。但大家都是自己人,無論怎麼解釋都好辦。唐克依然以召喚師的身份自居,兩人除了相信別無他。
這段時間的情況,就這麼多。
眼下,上百隻呆頭魔獸望著唐克手裡的烤魚,饞得口水直流,但誰也不敢放肆靠前。
「精靈族真好啊。達達里安都是三十歲的人了,看上去還跟美少年似的。」伊麗莎白羨慕道。
「要我說精靈族的姑娘才好,外表才十幾歲,內心卻是成年人,這要是娶到家,嘖嘖……」唐克故意不說下去了。
「想得倒美,竟然還想禍害精靈族小姑娘。」伊麗莎白嬌蠻地哼了一聲,暗地裡抬起長筒靴,往唐克腳上踩了一下,以示懲戒。
唐克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讓我『禍害』一下啊?我要是禍害你,就沒時間去禍害別人了,你這也算是為女同胞們承擔風險。這可是大大的女中豪傑的行為啊。」
「少得意,誰『禍害』誰還不一定呢。」她嘴角一抿,朱唇彎成了月牙,銀耳環輕顫幾下,閃耀著璀璨的亮光,更顯她的美麗。
「好啊。我非常期待著被你『禍害』的一天。」唐克無良笑道。
船側板上,達達里安接連說了兩句話,可是那兩位沉浸在二人世界裡,愣是把他當成了空氣,他皺眉鬱悶道:「喂,你們有沒有聽我在說話啊?」
還是沒人回答,唐克正一邊說著什麼,一邊去捏伊麗莎白晶瑩小巧的鼻子。伊麗莎白一眯眼,任其撫摸。
「得了,我還是釣魚吧。」達達里安鬱悶地扭過頭,繼續望向前面的魚線,以及更前面的薄霧。在飄渺如仙境的霧中,出現了幾道黑影,仔細一看,竟然是船的影子。他先前輕鬆的表情蕩然無存,一下子竄了起來,魚竿脫手掉入海中。
唐克的餘光里捕捉到達達里安的反常舉動,笑容一僵,問道:「怎麼了?」
「船!有船來了!」達達里安像是個小孩子似的蹦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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