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畏畏縮縮,像是一隻受驚鵪鶉一般的孩子,安德心中有些無奈。
安德有心給他些好處,可身上沒帶錢——暗夜行者套裝上,有攜帶武器的接口,卻沒有裝錢的口袋。
一個要潛入進行刺殺的刺客,還要帶什麼錢?準備潛逃嗎?
但是,就這樣掉頭就走,不符合安德的習慣。
也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安德的節操剩下的不多,但是『恩怨分明』四字,安德還是記在心裡的。
「孩子,嗯——?」
安德剛想說,你明天帶著你的父母,去鎮上找赫魯夫的弗雷德商會領些錢財,不過,當他看到這個男孩身上的血紋,頓時改變了主意。
阿諾德身上的血紋,是剛才安德甦醒時,在無意識中散發出來的氣血共振導致這孩子氣血失控,將皮膚表面毛細血管漲裂了一部分,造成皮膚表面出現了紅色紋路。
這紅色紋路在別人眼裡,可能只是無意義的花紋,但是在安德眼裡,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他的潮汐波動!
潮汐波動帶起的氣血運行,居然能在人體表面留下這等痕跡?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安德改變了主意。
「啊,阿、阿諾德!」
阿諾德這孩子的膽子其實不算小,不然,他也不會讓小夥伴們都回家去,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尋找瑪西亞。
可是此刻,他已經把這位黑衣人等同為妖魔鬼怪——既然能吸取樹林的精華,說不定也會吃人的。
「你可願意成為我的學徒?」安德說道。
能夠從自己甦醒時,無意散發的氣血波動中產生氣血共鳴,可見這孩子對於潮汐波動是非常適合了——自己那四個學徒,是自己白天摸索研究、黑夜裡刻意帶動,用了兩天時間,才勉強在自己帶動下,形成了微弱的氣血共鳴。
「願意、願意,我願意,老師!」阿諾德楞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立刻撲倒在地上,連連磕頭。
對方既然說出收取學徒的話,自然應該不是妖魔(實際上,真正的惡魔也是會收手下的),自己就不用擔心被吃掉;而且,黑衣人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人物主動收自己當學徒,這種機會一輩子都不一定遇上一次,自然萬萬不可錯過。
「呵呵,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第五名學徒。」安德伸手摸了摸阿諾德的小腦袋,微笑著說。
安德的潮汐波動一共有五種入門方法,分別從心肝脾肺腎入手來帶動氣血循環。
作為守衛獵人,安德準備讓收下的四個學徒各走一脈,正好還缺了一脈,這個小男孩既然有緣,安德也就不再另外找人了。
只要湊足這五種發展方案,安德才能觀察各自不同之處,從中印證自己的種種猜想。
更何況有了這層利益關聯,自己再加以叮囑,就可以保證這個孩子不能到處亂說。
當黑衣人的手放在阿諾德的頭頂,讓阿諾德感到頭頂一片溫暖,這下,阿諾德終於放下心來——據說森林裡的幽靈都是陰冷而邪惡的,不會有這種溫暖的感覺。
剛才阿諾德是被安德甦醒時引起的氣血波動給弄得差點原地爆炸,後來又看到安德吸氣時(當時安德全身細胞復甦,需要大量空氣),還以為是吸**氣的魔鬼,所以嚇倒了。
現在阿諾德既然不害怕,腦子頓時靈活起來。
「老師!老師!我家就在那邊的拉斯科村,現在天色都晚了,老師去我家吃頓飯吧!」
阿諾德懇請到。
小孩子也是有心眼的,到底安德只是陌生人,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是最好還能讓父母親自見一見,確認一下。
「今天老師卻是不方便,三日後,我會去你家裡,把這件事和你父母確定下來。」
安德摸了摸這個孩子腦袋,微笑著說。
「嗯!那老師你快點來。」阿諾德懂事的說。
「今天遇到老師的事,你和誰都不許說,這是老師給你的第一個考驗,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當我的學徒了。」
安德臉色嚴肅起來。
「嗯!」阿諾德用力的點頭。
「好了,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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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要不是這個孩子把安德在療傷半途驚醒,也許安德還要在這裡靜坐上一兩天才行。
這次安德著實受傷不輕,雖然狂風騎士騎士光顧著招架了,有限的幾次反擊也都被安德連消帶打給化解了,他身上是一下也沒挨著,但是架不住『天罡*練形』這門技能先傷己、後傷人!
安德身體內部的傷,全是過度催發『天罡*練形』造成的內傷。
「天罡*練形」,原本就不是用來戰鬥的法門。
它講究的是用高頻氣血震盪,激發全身細胞活性,用高頻震盪節奏統合全身的細胞意志,為後續修行打下堅實的基礎。
換句話說,『天罡*練形』就是一种放給全身上下,所有細胞聽的一曲——bgm!
(五臟:睡你麻痹,起來嗨!)
(大腦:跟著我的節奏,大家一起嗨起來!)
(全身所有細胞:大合唱,一、二、三、預備——唱!)
在這個過程中,掌握一個合適的『度』非常重要,就算長跑還不能盲目拼命鍛煉呢,更何況『天罡*練形』這種深入細胞層次,刺激微觀結構的神妙修行法門。
安德掌握『天罡*練形』的時機不對,他第一次無意中激發『天罡*練形』是在擊殺德福*必利爾的時候,把原本內部播放的震盪波外放,化作無堅不摧的武器,可謂順手之極。
然後安德的思路就被帶歪而來,尤其是第二次激發天罡*練形時,又是被盜賊圍殺的時候,所以,哪怕『自我審視』面板上,明明白白的說『天罡*練形』是一種築基法門,安德還是習慣把它當做一種戰鬥技能來使用。
可是,不破不立,這次與狂風騎士一戰,安德在重傷之下,頓悟到『天罡*練形』的真正用途。
安德身受重傷,只能靠本身氣血慢慢滋養修復的同時,他發現自己身體內部還有無數缺陷!
鐵環如果用草繩來串聯,倒也能連成一根鎖鏈;但在強大的拉力下,必然是草繩先斷裂。
同樣的道理,面對高階騎士等級的強敵,安德催發天罡*練形,這種奇妙的築基法門,幾乎把所有壓力都平均分配給體內所有細胞組織,結果身體內最先崩潰的,就是那些不夠強壯的細胞。
安德之所以還能走路,就是因為身體主要部分因為時常使用,算是細胞中的最強者,這部分並未受傷;但是相對的,在其他較弱小的細胞中,簡直是一片哀鴻遍野。
受損的部分太多了,連大腦和脊柱中都有些淤血,安德想要把全身徹底修復,絕不是短短一天兩天時間可以完成——如果沒人鑽進灌木叢,也許安德要在入定七八天,把身體修復得差不多以後,才能清醒過來。
要是在這個過程中,被人發現並報告給男爵大人——有一個穿著破碎黑衣的陌生人,坐在這片樹林的灌木叢里失去知覺。
你猜男爵大人會怎麼做?
被一個小男孩發現,是安德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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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目送這位新收的學徒阿諾德朝家裡趕去,自己也轉身離開這片樹林。
安德的身體只好了兩三成,不過就算只好了兩三成,安德也不怎麼擔心遇到危險——就算不願意拼命,安德至少能發揮特利根這個級別的戰力,更何況他跑的比特利根更快。
一路避讓著行人,安德用了快三個小時,才趕回獵人小屋。
快一周時間不見,這裡已經變了些模樣。
在獵人小屋旁邊不遠處,已經有些木頭被堆放在一起,一些處理木頭的架子也被搭了起來,想必是菲利普先生派來擴建獵人小屋的隊伍已經開始幹活了。
不過此時已經是半夜,工人都走了,獵人小屋容不下這麼多人住,他們只能住在沃爾村,每天早上趕過來幹活。
安德輕輕摸了摸湊過來的兩隻柴狗的狗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安格特、羅比和哈里都在大廳里,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三人腦袋正湊在一起研究著什麼。
「老師?」羅比正對著房門,一眼看見走進來的安德。
「老師!」
「主人!」三人一起起身問候。
安德擺了擺手,走進臥室,只留下一句話:「我去換件衣服,去給我打些水來,我要清洗一下。」
安德並不擔心有人認出暗夜行者套裝。連狂風騎士文森的騎士重鎧都被打碎,暗夜行者套裝自然早就破爛不堪,就算是製造者在這裡,估計未必能認出它來。
水是現成的,從水缸里舀出來就行,毛巾和衣服也是現成的——自從老獵人澤維爾正式交接完畢,回到鎮上,安德就住進這間臥室。
安格特傷也好了,當然不能讓主人睡大廳,他現在和兩個學徒擠在大廳里,只有等到新房子蓋好以後,才能有自己獨立的房屋。
至於兩個女學徒,現在並不住在這裡,男女有別在這個世界也是有的。
「老師,我們嘗試了許多辦法都不行」一邊把水放在木架上,羅比一邊說著。
「是啊,老師,我們往裡面摻了各種東西,都不能讓它變得像您說的那樣。」哈里補充道。
兩個男孩拿出幾塊黑不溜秋的玩意。
安德這次離開前,曾經隨口吩咐過一句,讓安格特和兩個學徒在鍛煉和看場子之餘,試試看能不能把白松樹的松脂,變成類似防水塗料的東西,好密封住水管接頭。
想把獵人小屋弄得舒適,提升自己的生活質量,安德也算花了不少腦筋。
電腦網際網路自然是不用想了,電視電話也沒指望,但是至少也得弄個馬桶和浴缸吧?
馬桶和浴缸本身沒啥問題,沒有陶瓷也可以用木頭來做,但是供水設施和下水管道卻是必須的——冬天的水結冰也是一個問題。
安德計劃搞一個真正的自來水系統,最好還能帶加熱的,防止結冰凍壞了管道,當然,順便也可以用來取暖,這可比燒壁爐好多了,熱氣會更加均勻。
但是這一切都需要可靠密封的通水管道才行,以目前的技術來說,只能用木頭做水管,但是在接頭處常常漏水。
(能用木頭箍水桶,就自然能用木頭做水管,就是體積大小的問題,可是水管拐彎的地方,以目前的技術很難保證不漏水。)
安德只是有這麼個想法,他可沒時間研究這個玩意,於是隨手丟給學徒們,讓他們去嘗試一下——反正白松樹在樹林裡多得是,取點樹脂也並不難。
「這些東西先放在這裡,這幾天出什麼事沒有?每天的功課完成沒有?」安德一邊洗臉一邊問。
「沒什麼事,鎮子裡的獵戶和採集者都很老實的上交了收穫,沒人敢夾帶,安格特叔叔看的可嚴格了。」
「我們每天都從這裡跑到村子,再從村子跑回來,然後練習您教授的基本功,我和羅比都快能劈叉了。」
「菲拉家退了闊特先生的婚約,不過欠牧師的錢還沒有還上,牧師答應他們家,可以緩上一個月,但是利息要增加一分,菲拉正在發愁呢。」
「村子裡新開了一家雜貨店,現在買東西方便多了,不用專門跑到鎮上去。對了,雜貨店的老闆還留了一封信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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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男爵的城堡。
「我可以許諾你兩個勳爵爵位和一個騎士稱號,但是要兌現這個承諾,必須在我們打下維爾特領城堡以後!」
萊斯特男爵揉揉額頭,顯得有些頭疼。
作為實地領主,在自己的地盤裡就是國王,他何時需要如此與人討價還價?還開出這麼高的價格。
但是形勢比人強,對方那位『夜魔』戰力著實可怕,就連狂風騎士文森出手,都吃不下對方——還吃了不小的虧。
有這位『夜魔』在,自己必須把陰影行會拉攏過來,萬萬不能讓對方站到對面去——連中立都不太保險。
「萬分感謝,您的慷慨大方足以與偉大的國王相媲美,我們必然會站在您這一邊。」赫魯夫鞠躬行禮,鄭重的回答。
他絞盡腦汁設計方案,不就是為了謀取一個勳爵爵位嗎?
既然萊斯特男爵如此慷慨,那還左右逢源什麼啊?再說了,有那位文森大騎士悄悄蹲在這裡,萊斯特領怎麼可能輸?
(只有六級戰士立下大功才能獲封騎士,文科類的同學就算有功勞,也只能當勳爵。)
「好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好奇心——?」
「男爵大人,我一定知無不言。」
「其中一個勳爵爵位,是你自己希望獲得的吧?」
「請男爵大人原諒我的貪鄙。」赫魯夫彎腰行禮。
「那麼,另外一個勳爵爵位和騎士稱號,又是替誰要的呢?」萊斯特男爵坐在高椅上,用一隻手支著頭,饒有興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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