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道門 第五章 陽子齊明

    這些事情在眾人的集體操辦下弄了一天也就算完了，然而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那孩子身上。這孩子這一天時間都是由一個也是剛剛生完孩子不久，還在哺乳期的女人暫時奶著，孩子倒是生的精明漂亮，然而那時候生活條件不好，有的人家連自家孩子都養不活。再說這孩子剛出生，肯定還需要女人奶著，最低也要家裡有些細糧，不然就算是願意收養了怕也很難養活。

    這時候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齊先生，想讓齊先生給大家出出主意。齊先生畢竟在這一帶可以稱得上是德高望重，他的意見大家也願意聽聽。齊先生環顧了一下眾人，又看向那安然熟睡的孩子，心裡好像做了個什麼決定，緩緩地對大家說道：「我老而無子，不如就把這孩子交給我帶回去撫養吧。」

    「什麼？」眾人聞言均是一呆，都沒有想到齊先生竟然會提出要撫養這個孩子。齊先生常年見首不見尾，一個月沒幾天能在自己屋裡住，要養大這孩子怕是不容易。其實很多人就算是有能力撫養卻也是不願意的，這孩子出生就鬧出這麼大的風波，還在出生一天就瘋了爹死了娘，並且在正常情況下這孩子也應該是早就死掉的，所以這些迷信的村民們還是心裡有所恐懼，感覺這孩子身上恐怕帶著一些不詳的意味。

    齊先生閱人無數，自然是知道這孩子的處境，也明白眾人的心理，加之自己對這孩子在心裡居然也甚是喜歡，所以也就乾脆接下這大家看去都是難事的孩子。

    接下來趁著村長還有很多村民都在場，也就在大家的見證下把這孩子交給了齊先生。大家也不擔心齊先生養不大這孩子，他本事大著呢，餓著誰也不會餓著這孩子。

    這件事情鬧起的風波終於有了個結果，所有關於陰陽子的傳言也漸漸平息下來。不知是在齊先生的影響下還是村長的授意下，村民們都對那孩子的來歷閉口不談。偶爾有人想起這事，跟別人說的時候也就說到齊先生收服死嬰就算完了，也就是後來大家能聽到的一段故事，剩下的事竟沒有人再提起。淳樸的農村人們儘管對那孩子抱著本能的畏懼，然而卻不願因為他的出生而剝奪他健康成長的權利，都不願意用異樣的眼光對待他，也都希望他沒有壓力的健康成長。

    春去秋來，轉眼就過去了十幾年。當年那嬰兒被齊先生帶回來之後，齊先生也便讓他姓了齊，而由於這孩子身上一直都是陽氣旺盛，加之齊先生可能也考慮到以後讓孩子明白自己的身世，於是便給這孩子取名為：齊明。感覺這名字都能散發出陽光的味道來。

    現在的齊明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小伙子，劍眉星目，很是俊朗不凡。可能是由於身世特殊的緣故，感覺看見他就能感受到他似乎全身都在綻放光明，給人一種獨特的感受。齊明這些年來一直跟在齊先生身邊，學到了不少齊先生的本事，儼然成為了齊先生的衣缽傳人。齊明這孩子從小到大一直很乖很孝順，儘管齊先生給齊明說的是齊明是他在外面撿來的，不是自己的孫子更不是自己的兒子。齊明卻是一直把齊老先生當成自己的爺爺一般對待，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從來不關心自己的身世，也從來不問關於自己的父母。好像他的眼裡就只有爺爺一個人，當然，這裡說的他的爺爺，自然是指齊先生了。

    齊明一直都很乖，齊先生也可能是將自己對待兒子的心血全部用在了齊明的身上，不但將自己所懂的東西能教的都儘量教給齊明。並且隨著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護犢子般的感情也在瘋狂的滋生。因此齊明長這麼大，很少挨齊先生的訓斥。但齊明卻也懂事有禮，使得村子裡的人大都對他很是喜愛。

    唯一的一次，爺爺對齊明黑臉甚至還打了他一巴掌是在齊明十一二歲左右的時候。那天鄰村有家姓余的人辦喪事，余老太婆去世，他兒子請齊先生為死者做法事。余先生最近這些年無論走哪裡，齊明都一定要帶在身邊。所以應邀去為余老太做法事的時候也把齊明帶上了，然而鄰村的人不知道齊明這孩子的品行。只是在前些年依稀聽說齊明身上帶著不詳，剋死自己的媽媽，自己爸爸也被逼瘋了，所以對齊明的到來很是戒備。

    儘管齊明還是個小孩子，但這些年跟著爺爺也是參與了不少這種事，齊先生也似乎把齊明當成了自己的小幫手。然而誤會就這樣子發生了，當法事正在進行的時候，孝子跪在余老太的靈堂前，齊先生在桌前念著經文。而齊明就拿上了一把香，一一插在靈堂周圍，這件事在以前齊明也是這樣子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但主人家看到這一幕卻是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可能是嫌棄自己的身份，一個身上帶著不詳的人竟然在為自家死去的老人點香，況且這人還只是個孩子。但余家人也並不敢太過得罪，只是余老太的大兒子走上前去，一把奪過齊明手裡的香，對大聲的訓斥：「誰叫你來插的香！」

    齊明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看著幾人看著自己神色不善的樣子，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委屈得掉下眼淚來。一旁的齊先生微閉著眼，嘴上還在喃喃的念著，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是手上敲著的木魚傳出的聲音卻是忽然的粗重起來。齊明讓余家幾個大人擠到一旁，心裡委屈得不行。在加上由於兒童心性的頑劣，就在心裡思索著應該怎樣報這個仇。陰陽先生脾氣都是很大的，受不得欺負，別說是還是受請而來為老人做法事，就是平常也很少有人願意招惹陰陽先生。這一直沿襲下來也就有了一些不成文的規矩，使得陰陽先生的身份一直以來也比較超然，就算是擱現在，也很少有人會選擇去得罪他們。

    齊明人雖小但脾氣卻不小，心想我跟我爺爺走到哪裡不受人家尊重，自己也跟爺爺一直盡心盡力的為人家操辦喪事，怎麼得罪你們家了。於是越想越氣不過，就趁著沒人注意自己的空檔溜到了余老太的棺材旁邊，雙手掐了個決，嘴中哼哼唧唧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是什麼道法，忽然間只見余老太棺材上竟冒起一陣淡淡的白煙，同時一股濃郁的屍臭味瀰漫開來。靈堂前跪著的余家孝子們臉色一變，紛紛起身朝棺材看去，這一看全都嚇的神魂顛倒。等意識過來是齊明搞的鬼之後也是敢怒不敢言，因為要是真箇把齊明收拾一番，這喪事怕是就不好收場了，這在人們的心裡是個極大的忌諱。

    余家人不敢真箇上去把齊明怎樣，畢竟名義上說來，齊明不但全是齊先生領養的孫子，更是齊先生的徒弟，連手藝人都見不得徒弟挨欺負，何況是齊先生。所以余家孝子們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齊先生。齊先生看這情況，乾咳一聲。走上前去一把拽過齊明，一巴掌就給呼臉上了，邊呼過去邊喝到：「你給我滾出去！」

    齊明聽話的滾了出去，出去之後突然壓抑不住的想笑。齊先生這作態外人看來是壓抑不住的憤怒，連徒弟都打了，其實齊明知道。爺爺根本就沒有多大的火氣，最多就是氣自己竟然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因為死者還是必須受到尊重的，要是任由自己一把陰火將余老太燒成一攤水，那怎麼也說不過去，但那一巴掌也是根本就不痛。

    喝退了齊明之後，齊先生在余老太的棺材前又念了一段咒語，手上掐了個決，右手往棺材板上一按。只見剛剛棺材底下還滴滴答答往下滴的屍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空氣中瀰漫的臭氣也在快速的消散。

    余家人驚魂甫定，看向齊明的目光也明顯帶著一絲畏懼，接下來就是齊先生給余家人說自己如何如何管教不嚴，希望人家看他那張老臉不要跟小孩子計較等等。但齊明知道，那就是爺爺的客套話而已。

    但通過這次事情之後，雖然爺爺並沒有真箇責怪自己，但也讓齊明學到了一些道理，就算自己再怎麼氣不過，自己跟爺爺是受人家的邀請而來為人家操辦喪事，是辦好而不是辦壞，自己再委屈也不應該拿死者來作為自己報復的工具。

    齊明從小就表現得非常聰明，很多事情一想就通，在齊先生的教育下也懂的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不但受到長輩們的喜愛，在同輩的孩子當中也具有很好的形象和威望。就拿村里大毛兩兄弟來說，兩兄弟對齊明都很好，經常都在一起打堆，抓魚摸蝦什麼的，玩得很是火熱。大毛的母親就是當年齊明出生的時候，還奶過齊明一天的那個女人，當時剛好二毛出生沒多久，看齊明餓得發慌但沒有奶吃便奶了他一天。

    但是大毛二毛兩兄弟家裡窮得不像話，母親在二毛出生沒幾年之後就生病死了，兩兄弟全靠他爹辛辛苦苦拉扯長大，平時齊明也從家裡拿些東西接濟他們，所以兄弟幾個感情是相當的深厚。用別人的話說，就是他們畢竟吃過一個娘的奶。

    現在三人都長成了大小伙子，偶爾還在幻想著掙錢討媳婦的事，生活雖然過得清苦，倒也算是無憂無慮。然而這樣的好事並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發生的一些事，使得他們三個人不得不面臨命運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