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做飯。」
書店裡,小luoli坐在周老闆最喜歡坐的靠窗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本經濟雜誌隨意地翻閱著。
翻著翻著,
她餓了,
既然餓了,
就得吃飯。
然而,書店裡現在周澤不在,那頭蠢萌殭屍也不在,
廚娘還在昏迷,
死侍還在長草,
只剩下老道這個活人。
老道撇撇嘴,沒搭理她,他這會兒正拿著小澡盆子在給自家猴砸洗澡呢,晚飯他在回來時就在路上吃過了,還是那位張警官請的客。
小luoli習慣性地想生氣,
她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回去了,
當初周澤在她面前時只能當一隻小鵪鶉,生死都捏在自己手心裡,
而現在,
周澤下面一個打雜的老頭居然都敢不鳥自己。
無奈地拿出手機,點開了外賣軟體,準備點個餐。
「吱吱吱…………」
澡盆里的猴子忽然手舞足蹈起來。
「啪!」
老道對著猴子腦袋拍了一下,「乖乖洗澡,別調皮,你想以後自己身上長虱子麼?以後還得給你配種呢,多麼珍貴的時間,結果你讓人家母猴子給你抓虱子耽擱了一大半,不覺得虧得慌?」
猴子捂著腦袋,很是委屈。
小luoli則是放下了手機,她看見了,書店玻璃門外,有一隻白貓匍匐在那裡。
白貓應該是一隻野貓吧,身上髒兮兮的,而且有好幾處傷口。
一開始,小luoli沒在意,但猴子的叫聲提醒了她,讓她對那白貓多看了幾眼。
隨後,
她發現了不對。
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玻璃門。
白貓抬起頭,看著小luoli,面露畏懼之色,下意識地開始拖著疲憊的身體後退。
「妖?」
小luoli馬上彎下腰,將白貓抱在懷中,而後走到吧檯邊上,將其放在那裡。
兩隻手抓住了白貓的前爪,把它掀過來翻過去,來來回回查看了幾遍,貓臉都紅了,顯得很是羞憤。
「是母的。」
小luoli微微皺眉。
「這什麼妖啊,明明是一隻狐狸。」
老道剛給猴子擦好了身子走過來,掃了一眼吧檯上的白貓直接說道。
「狐狸?」
「對啊,狐狸,不過尾巴被人剪掉了,這他娘的也是奇怪,這年頭狐狸也得跟柯基一樣參加選美了嗎?」
白狐側過頭,看向了老頭,咧開嘴,露出了牙齒,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音,帶著一種威脅之意。
「吱吱吱!」
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的猴砸馬上跳上了吧檯,對著狐狸瞪了回去!
老道目錄思索之色,像是想到了什麼,馬上蹲下來,看著吧檯上的狐狸,疑惑道:
「會所?」
狐狸點了點頭。
「娘咧!」
老道當即嚇得倒退好幾步,整個人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被人傷了,廢了道行了,尾巴都沒了,你怕個什麼勁兒?」小luoli很不屑地掃了一眼老道,指著面前的白狐道:「眼下你想紅燒還是清蒸又或者更決絕點,直接來一場不倫她也只能任你施為。」
白狐看著小luoli,面露討好祈求之色。
狐狸最會做人,
人們常常會把那些活的時間長人生哲理豐富的老者稱作為……老狐狸,也是這個道理。
狐狸清楚,在這個書店裡,自己眼下需要討好誰。
事實上,
她也是實在沒地方可以去了,又過了很長時間的顛沛流離之後,才不得已低下頭,找到了這家書店,想來投靠一下周澤。
但誰知道,
她來得不巧,
周老闆此時不在店裡,
店裡有一個小女孩,
但這個小女孩可不會對什麼萌寵之類的東西兩眼亮晶晶。
「給她洗個澡,身上臭死了,她是來找周澤的,讓她等著吧。」
小luoli最終還是決定不去越俎代庖了,反正周澤那條鹹魚有這種收集癖,喜歡往自己住的地方收集各種各樣的東西。
「洗澡?」
老道愣了一下,然後走了過來。
狐狸嚇得不停後退,
雖說這狐狸身上也沒穿衣服啥的吧,幾乎算是光著身子,但這時候讓老道看和之後讓老道幫自己洗澡,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修為百年以上的狐妖,在族群里都得被小字輩兒們喊老祖宗了,當年的她甚至能和袁世凱一夕繾綣,怎麼可能讓老道這般褻瀆了自己的身子。
一想到自己身子進水之後變成脫毛雞的樣子要被這個老道全程目睹,
狐狸就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老道其實也不敢,
媽的,
這是狐妖啊!
當初自己就被她修理過,哪怕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但誰能確認這貨以後不能再復原?
除非現在自己給她燉了吃了,徹底讓她gg,否則老道絕對不敢去褻瀆她。
「額,還是你去吧,我去給你買飯咋樣?」老道對小luoli道。
小luoli一臉的不願意。
「老闆對她挺感興趣的,當初在會所里,嘿嘿。」
老道一邊說著一邊對那狐狸使眼色。
狐狸眼裡也露出了感激。
她知道,這老道是在給自己加戲,給自己扯虎皮做大衣。
「周澤?」
小luoli一臉狐疑地看向老道,
分明是在問,
周澤有那個「感興趣」的能力?
「千真萬確!」
老道拍了拍胸脯,
「所以,您就受點累,幫她打理一下吧。」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忽悠我?」
如果周澤真的喜歡這隻狐妖,那麼自己作為手下,理所應當地應該給她示好,洗個澡,不算什麼。
「我怎麼敢騙您呢,你想啊,
老闆對殭屍不感興趣,
對男人不感興趣,
對處女不感興趣,
他總得對什麼東西感興趣吧?」
「所以,他就對妖感興趣?」
「可不是嘛,你看那八姑奶,當初老闆和她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收了她?這不是明白著嘛!」
小luoli目露驚恐之色。
這個真相,
好可怕。
老道說完後心裡也是一陣驚恐,
下意識地回頭看看,
呼,
還好,
這次老闆沒有像鬼一樣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咦,
不對,
老闆本來就是一個鬼。
小luoli搖搖頭,
提著狐狸進了衛生間。
老道摟著猴砸坐在吧檯後面,幫小luoli點了一份外賣後,自顧自地就著花生和白酒,跟猴砸你一粒我一粒地對飲著。
對於老道來說,在書屋上班,相當於是在養老了。
當初在蓉城他選擇跟上一任老闆,是為了體驗一般隔三差五就能見鬼的刺激,
這次跟周澤,在書屋待下去,沒跟著唐詩他們去上海,其實也是他自個兒清楚,他老了,也累了,一輩子顛簸,走南闖北的,
大風大浪見過,
人心險惡見過,
鬼也見過了,
就想著安穩一點。
在這「鹹魚之家」,
哦,
不對,
在這「深夜書屋」里,
他能得到最大的安穩,不枯燥,但也不累,樂呵樂呵地把人生的夕陽看完,也就得了。
「吱吱吱!」
猴子忽然叫了起來。
老道眯了眯因為喝酒而有些泛紅的眼睛,拿出了牛眼淚,抹了一下,看見門口站著一對老人,一男一女。
男女互相攙扶,走了進來。
老道站起身,示意他們走進來,然後去後面準備了幾個冷盤擺放在包間的小木桌上,還倒上了三杯米酒。
這對老夫妻在小桌邊坐了下來,
老道舉杯,
和他們慢慢地喝酒。
大家聊著家常,
說著這個年紀的人才會說的一些廢話。
時代在變,
人也在變,
老去了也就老去了。
老道和他們聊了好一會兒,
才知道老頭是八天前死的,而老太是在老頭死後一天死的,
老頭在等老太,
老太在追老頭,
等老太過了頭七之後,
二老一起攜手,
一起往前走,
走著走著,
就走到了書店門口。
老道和他們聊以前的事兒,
聽他們聊孩子,
聽他們講孫子,
聽他們講以前住的房子,現在住的房子。
老道沒子女,但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撿塊茶干或者花生米丟入嘴裡,慢慢地咀嚼著。
酒續了兩次,
花生米也見底了,
這時候,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
小luoli提著洗乾淨且吹乾了毛髮的白狐走了出來。
小luoli是很嫌棄這個書屋環境的,
又是猴子又是狐狸的,
整得跟動物園一樣,
而且一個個都是珍惜保護動物,便宜不犯法的人周老闆還不高興收養。
指不定以後書屋裡還會出現大熊貓東北虎這類的東西。
放下狐狸,
小luoli走到了包間,伸手敲了敲門,
「吃好喝好了麼,該上路了。」
老頭老太一起起身,跟老道告別。
「大哥,大嫂子,走好啊。」
老道對他們也揮手。
小luoli張開嘴,
舌頭吐出來,
宛若肉紅色的地毯鋪陳開去,
「陰司有序,黃泉可渡…………」
老頭跟老太手牽著,
他們扶持著走過了大半輩子,
現在還得繼續扶持著繼續走下去,
路還長,
還能走好久好久呢。
等到送了二人下去,
小luoli收回了舌頭,
有點開心,
有點高興,
趁著周老闆不在,
偷偷做成了一筆生意,
績點還是自己的,
美滋滋。
順帶著連揉捏狐狸皮毛時也變得比之前洗澡時溫柔了許多。
老道嘆了口氣,坐回了吧檯後面,
開始繼續喝酒。
猴砸跳到老道肩膀上,
給他捶著肩膀。
「姓周的今晚是不回來了啊?」小luoli問道。
「對頭,估摸著是吧,跟鶯鶯一起去過二人世界去了。」
「鹹魚就是鹹魚,住個別墅就覺得是什麼大喜事兒一樣,我當年…………」
說到這裡,
小luoli不說了,
再說當年,
沒什麼意思了。
「不該拿的,拿多了,老天爺會給你找機會吐出來的。」
聽到這話,小luoli臉色一沉,盯著老道的背影。
老道又抿了一口白酒,
咂咂嘴,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有些深不可測?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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