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揚鞭,看似很瀟灑,但安律師也是小心翼翼得很,這裡畢竟不是平地,而是在山道上,馬失前蹄的事兒很可能發生。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摔死,也不擔心賠償一匹馬的費用,而是想著萬一自己的馬出問題了,自己難不成真要慢慢走下山去?
和老闆鶯鶯一起擠一輛馬車?
安律師不敢啊。
又或者和馮四兒以及許清朗共騎一匹,
那太辣眼睛。
馮四兒現在還是個女人身子,許清朗比女人還好看,
安律師相信自己那方面的取向很正常,
但他對自己的生理反應可沒什麼信心。
好在,放慢速度後,馮四兒也追了上來,大家畢竟曾共事那麼多年,這點默契度還是有的。
「等回到麗江古城那邊,我就走了。」
馮四兒先開口說道。
「不聊聊感覺?」
安律師問道。
古往今來,很多大人物在起事兒的時候,他只需要負責光偉正,至於下面的很多活計,則是由手下人專門去負責。
安律師很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也曉得自家老闆的懶散性子,讓老闆去搞關係的話,只能把關係一個個地都吞了。
「沒什麼好說的。」
馮四兒搖搖頭,似乎不願意說太多。
「捨不得?」
安律師問道。
「呵呵,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
「過去的事兒,就不要說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咱就單純一點,純粹的利益交換關係,反而能相處得更自在一些。」
「其實,我知道,你沒對我坦誠,很多事情,你在瞞著我。」
馮四兒看著安律師,笑了笑,熟婦風情,一覽無餘。
「拜碼頭,喝雞血,燒黃紙,本就和賭石一樣,一半看眼緣一半看命,擺明車馬的告訴你,這還有什麼意思?」
馮四點點頭,示意自己理解了安律師的話。
「也不要你現在納頭便拜,那樣我噁心,那位也噁心,你就安心地在你的陰司繼續升官發財,等用得著你的時候,就像今天這樣子,喊你一聲,你就麻溜地上來。
相信我,
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其實,如果我說我想納頭便拜,你也是不願意的吧?」
安律師沒回答。
「畢竟,有一個在陰司中層任職的眼目,對於你來說,才是最有價值的事情。
安不起,
有時候我真替你覺得累,
你這樣活得,
有什麼意思?」
「嘿嘿,大家彼此彼此。」
「是,我也累,不過是吃酸菜吃的。」
馮四兒回頭看了眼後面,直接道:
「好了,我先回古城再處理一點事情,就下去了,你們慢慢走。
對了,
最近我得到了關於她的消息,
等我打探清楚了,再和你說。」
「她的消息?」
安律師神情一陣恍惚,
但馬上就被嚴肅所取代,
趁著馮四還沒策馬而去,
抓緊問道:
「你該升判官了吧?」
「呵呵,十殿閻羅,隕落了一個不說,那被打爆了的八個還都在閉關舔舐自己的傷口,倒是有一個得以倖免,現在負責主持陰司的高層工作。
但我不想去他那裡,
當一個巡檢,其實也挺自由自在的,判官固然威風,但卻真的和閻羅們飼養的家犬一樣,想出來一趟都沒那麼容易。」
「是哪個?」
安律師在心裡算著,
其實,
按照自家老闆的敘述,他倒是可以慢慢算出來,死的是平等王陸,打爆了八個,一個一個排坑,剩下的那個也就能呼之欲出了。
「第七殿,泰山王董。」
馮四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一眼安律師,
隨即策馬向下,
「走了!」
看著馮四兒策馬狂奔的情景,
安律師砸吧了一下嘴,
馬上喊道:
「你慢點,趕著回地獄不是趕著投胎啊!」
長舒一口氣,安律師點了根煙,下馬,在旁邊石頭上坐著,等老闆他們慢慢過來。
找馮四幫忙,這是他出的主意,之前在野人山的大霧,也是他出的主意,他和馮四的關係,有點亂。
哪怕曾經互相利用和背叛過,
但畢竟知根知底,
尤其是雙方的秉性,
其實都各自清楚。
所以有時候合作起來,反而更方便也更合適。
泰山王董。
吐出一口煙圈,抖了抖菸灰,
安律師陷入了沉思,
贏勾捨棄了以前不知道多少歲月積累下來的那點東西,
帶著老闆在地獄浪了一把,
這到底是真的機緣巧合,
還是有他的目的?
雖說看贏勾的樣子似乎也不是那種喜歡動腦子的類型。
「算了算了,再說吧,再說吧。一件事兒了,總得讓人喘口氣。」
就是安律師,也不敢把自家老闆逼狠了。
剛升了金牌捕頭,總得讓他再鹹魚一會兒,補充一下元氣。
等了好一會兒,後面的隊伍才跟了上來,安律師重新上馬。
周澤看見馮四不見了,也沒問什麼。
安律師則是和馬場老闆那邊去談價錢了,馮四兒把馬騎走,總得賠償。
好在安律師是一個時常拿十幾萬的卡丟給鶯鶯買過期雀巢咖啡的主兒,
也真不缺這幾個錢,
馬場老闆也挺滿意。
下山後已然是深夜,
把停在山下農家樂里的車開了出來,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才在古城外圍找了家賓館住了下來。
安律師回去先洗了個澡,
然後才來到老闆房間門口,敲了門。
開門的是鶯鶯,
安律師沒看見周老闆的身影。
「老闆呢?」
「老闆洗好澡後就下去鍛煉了。」
「鍛啥?」
安律師一下子沒聽懂。
「鍛煉。」
「他去鍛煉?」
安律師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冷的笑話。
然後,就在門口,安律師抽了兩包煙,一直等到了天都亮了可以吃早餐的時候,周澤才從酒店的健身器材室里回來。
身上倒是沒出什麼汗,甚至連脖子上掛著的毛巾也是乾的。
但安律師不會認為自家老闆是吹牛比去了,他應該真的去鍛煉了,至於為什麼沒出汗,原因很簡單,健身館裡的運動強度讓他出不了汗。
龜龜,這身體素質進步這麼快?
「你怎麼在這兒?」
周澤進屋問了一下。
「反正也睡不了,來等你的,現在馮四兒走了,咱可以試著去拿獎勵了。」
因為獎勵可能涉及到泰山府君,所以馮四在的時候肯定不能去做這事兒。
「哦,那你等我一下。」
雖說沒流汗,但周澤還是習慣性地去沖了個澡,隨後裹了條浴衣走了出來。
似乎是吞了木承恩的緣故,周澤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精力滿滿無處發泄,但這些話又不能對人說,而且除了太過精神奕奕以外,似乎也沒什麼難受的地方。
把自己的捕頭令牌取出來,放在了茶几上。
「怎麼弄?」
「跟上次一樣,拿一張紙,寫個條子下去,然後等陰司的批覆,應該很快的,很大概率是功法之類的,但萬一有驚喜呢?」
安律師搓了搓手,他可是很期待的。
鶯鶯幫周澤找來了紙筆,周澤拿起筆,頓了頓,道:「具體寫什麼?」
「也就是寫個報告唄,感謝陰司的培養與教導;
然後再說我一定不會辜負陰司領導的期望,好好做事,死而後已這類的,反正都是官話套話,隨便寫點,也沒人看。
一般歌唱比賽里這個環節都是按快進的。
這意思就是正兒八經宣布,我升任捕頭了,該給點甜頭了。」
周澤點點頭,寫了幾行話,然後和上次一樣,用自己的令牌印在了紙張上留下了痕跡,隨後打開了地獄之門,把那張紙丟了進去。
接下來,
就是等待了。
期間,
許清朗也進來了,他本想喊眾人去吃早餐,見大家都圍在一起,他乾脆也在旁邊一起等著看看。
「這麼慢?」
周澤看向安律師。
「好飯不怕晚,越慢證明東西越好,很可能不是那種陰司有序開頭的功法,萬一來一件法器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就賺大發了。
泰山府君當初可是陰司之主,他留下的鬼差證肯定有對應的東西預留的,肯定不會差,再等等,再等等。」
周澤讓鶯鶯給自己泡了兩杯咖啡,賓館房間裡送的,周澤倒是無所謂,隨意地喝了兩口。
安律師對這種廉價咖啡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他的嘴可是寶貝養刁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
央視台的早間新聞都結束了,
地獄之門的那個黑圈圈兒里,
終於有了動靜。
「來了,來了,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安律師緊張得像是個接生婆。
就差喊用力,用力,再快點,再快點了。
周澤也有點小緊張,第一次從陰司那裡拿個獎勵,還有些興奮,類似於那種占了公家便宜的感覺。
甭管價值高價值低,就是心裡得勁。
許清朗和鶯鶯站在二人後面,也在屏息等待。
終於,
東西出來了,
地獄之門也隨之消失。
一張符紙,
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
落在了眾人之前圍坐的茶几上。
五秒鐘,
死寂;
三十秒,
死寂;
一分鐘,
死寂。
最後,
安律師伸手捏起了這張符紙,
左看看,右看看,
上看看,下看看,
有些擔心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置信當然,
最重要的是還有滿滿地失望和瘋狂,
用一種你他媽這是在逗我的語氣,
道:
「老闆啊,
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張符,
怎麼這麼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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