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
周澤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鶯鶯在旁邊伺候著。
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也太常見了,似乎自己每次受傷昏迷醒來後,睜開眼時,看見的,總是鶯鶯。
張了張嘴,
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這具身子,正在詮釋著什麼叫「即將散架」。
嘗試了一遍之後,周澤發現自己能做的唯一動作,只是眨眨眼,而且是一隻眼。
「老闆,你再休息休息,不急的,不急的。」
周澤聞言,又閉上了眼。
又睡了一覺,這一次,沒做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醒來時,窗外,已經徹底黑了。
鶯鶯正拿著熱毛巾在給周澤擦拭著身體,她知道自家老闆的潔癖習慣,哪怕老闆受傷沒有知覺時,她也依舊會把老闆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鶯……」
「嗯?」
鶯鶯扭過來,看著周澤,道:
「老闆,你餓了麼?」
周澤搖搖頭。
全身上下,一陣犯酸,很不舒服,不過還是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且和之前那次醒來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具身體,似乎恢復了一些活力。
許是因為鐵憨憨醒來的緣故吧,身體的機能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周澤嘗試坐起來,
結果剛剛被後背靠在了床頭後,
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
胸口位置斷裂的骨骼因為這次移動產生了集體位移,
這酸爽,
像是有十多個華佗在給你玩兒刮骨療毒。
「老闆,你不要亂動啊,你躺好,我來動。」
「嗯……」
周澤已經沒力氣反駁了,確實是不敢再動了。
鶯鶯小心翼翼地給周澤背後放了兩個枕頭,調整好角度確認周澤不會滑落後,又把毛巾在熱水盆里洗了一遍,繼續給周澤擦身子。
「老闆,那顆珠子,我放在那裡了,就是發現你時,你手裡捏著的那枚。」
周澤的目光投向了床頭櫃,那裡有一個玻璃瓶子,裡頭有一顆黑色的珠子,和小孩子玩的彈珠一樣的大小。
有些事情,他有些不記得了,事實上,每次鐵憨憨甦醒掌握身體時,周澤基本都陷入了沉睡,而且這次沉睡得更徹底。
不過,
既然是自己昏迷後依舊捏在手心裡的東西,
應該是個寶貝吧?
這也是鐵憨憨給自己傳遞的消息。
「老張居然也在那家醫院裡唉,結界破了之後,我才看見老張從醫院大樓里跑出來,他先來看了看老闆你,然後就把那個女人給抱走送醫院了。」
鶯鶯說到這裡時,特意看向周澤,補充道:
「老闆,要緊麼?」
言外之意,要不要她去醫院把那個女人斬草除根。
在女殭屍的世界裡,善惡這種東西早就模糊了,她只在乎周澤的看法和決定。
周澤微微搖頭,
他相信鐵憨憨把該解決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好了,
自己暫時也就沒必要對著之前的事情去畫蛇添足。
「還有,那些不見的人都回來了,但除了老道和死侍,卻都昏迷著,在隔壁藥店檢查了,說都是重度營養不良。
小猴子被老道放在房間裡親自照顧,那頭小殭屍也被林可放在房間裡照顧,甄美麗被死侍安置在菜園那邊照料。
剩下的那三個鬼差,就都在隔壁藥店病房裡躺著,有芳芳在照顧。「
周澤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想來,那些人應該都是被老頭兒給封鎖在了某個特定空間裡,老頭兒被解決後,他們自然也就回來了,但也受到了一定的傷害。
不過,
只要人沒死就好。
這一次,說實話,書屋的防禦還是太弱了一些,明明集結了不少人,卻還是讓人差點端了整個老巢。
以後,可不能每次都這樣玩兒驚險時速啊,次次都在刀尖上跳舞的話,哪怕運氣再好,也總會真的出一次意外的。
「安律師來電話了,說那邊的事情,他安排好了,明天就回來。」
鶯鶯繼續給周澤匯報著這幾天的情況,
周澤就躺在那兒安安靜靜地聽著。
等身子擦拭好了之後,鶯鶯先端起裝著毛巾的臉盆,問道:
「老闆,要我攙你下去透透氣麼?」
周澤搖搖頭,示意不需要,他現在活動,是真的有些不方便。
可惜猴子現在也昏迷著,如果猴子還在的話,倒是可以弄點泥巴給身上塗抹一下,可以加速一下恢復。
但現在猴子既然還在昏迷著,你再去取尿的話,好像有點太禽獸了一些。
鶯鶯去樓下換了一盆水又上來,
拿著洗乾淨的熱毛巾,開始給周澤小心翼翼地擦臉。
「嘶…………」
「疼了麼,老闆?」
鶯鶯有些關切地問道。
周澤忽然想到了什麼,
艱難地開口道:
「鏡……鏡……子……」
「精、、、、、子?」
鶯鶯愣了一下,
伸手指了指下面,道:
「老闆,放心吧,人家前幾天幫您換衣服時就檢查過了,還在的。」
「…………」周澤。
鶯鶯以為周澤放心了,繼續給周澤擦臉,為了防止周澤疼,還故意把嘴湊到周澤臉龐,輕輕地吹了吹。
其實,鶯鶯的身子正在發生著一些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變化,許是血脈確實正在進化的原因吧,她已經沒以前那麼冰了。
周澤記得剛見到鶯鶯時,鶯鶯整個人都是冰的,無論是手腳還是其他地方。
但在不知不覺間,鶯鶯坐久了的椅子上,也會留下溫暖,比如現在她吹氣時,周澤還能感覺到暖呼呼的感覺。
就是不知道下面,
到底解凍了沒有。
這個暫時也不方便去問,更不方便去檢查,
當然了,
最重要的是,
現在的這具身體情況,
也不方便去驗收。
不過,
有一件事周澤可以確定,那就是自己現在的這張臉,應該很富有藝術氣息,畢竟曾被陳警官壓在身上一頓狠捶。
自己最近受傷的頻率也太高了,周老闆記得自己似乎剛從病床上下來沒多久,就又得躺了上去。
還真是生命不息,受傷不止。
他之前還想拿著鏡子欣賞一下,
現在見鶯鶯擦拭的面積和自己的感知稍微判斷了一下「坍塌」的面積和幅度,
想想還是算了吧,
萬一自己把自己給嚇出抑鬱症來,也忒搞笑了。
等臉上也清理好了後,鶯鶯開口問道:
「老闆,你是吃點東西還是再休息一會兒?」
「吃點東西吧。」
房間門被從外面推開,許清朗走了進來,他抓著拐杖,身上也裹著很多繃帶,只是手裡還夾著手機,道:
「我剛點了黃燜雞米飯。」
「這個,不營養吧?」鶯鶯有些不滿意。
「你去買只雞,燉個湯吧,別把你家老闆毒死就好。」
嚶嚶不說話了。
好氣哦,
自己在房屋數目上超過了他,
但忘記了,
他還會做飯!
「怎麼樣,沒事兒了吧?」許清朗問周澤。
周澤搖搖頭。
「呵呵。」
許清朗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放在周澤床頭櫃位置的那顆珠子,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感應,他知道那珠子是誰最後留下的。
「等你和我的傷,再好一些,我們再聊聊接下來的事兒吧。」
許清朗的意思是,他不想再給那位機會再來一次了。
周澤點點頭。
「我回去躺著了,我這身子現在也到處都是問題,感覺提前步入老年了。」
許清朗轉身,離開了房門口,回自己房間去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
有人提著外賣袋子走了上來,
是老張,
他敲了敲門,
鶯鶯過去把門打開。
「你們,點的外賣?」
老張有些詫異地把手中的袋子提過來,
「剛好在樓下碰見了外賣員,我就接過來了,老許的那一份我剛給他了。」
鶯鶯接過了袋子,走到床邊,打開盒子準備給老闆餵飯。
周澤坐在床上,看著走進來的老張。
老張抿了抿嘴唇,道:
「陳警……
小陳……
那個女人,
沒生命危險了。」
周澤不置可否。
老張以為周澤在生氣,他從周澤嘴裡知道了這次的事情後,他也是一時有些消化不了,但他還是沒忍心看著陳警官躺在那裡自生自滅下去,光著身子不說,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其實,
周澤沒對這個生氣,沒殺陳警官,本就是周澤和贏勾一起的意思,既然沒殺,肯定是要救的,無論是周澤還是贏勾,都沒興趣做那種故意不殺她再讓她光著身子等死的事兒。
「那個,那家醫院的調查已經開始了,各方面都很重視。
地方調查組已經進駐調查了,現在那個鐘院長和一干副院長以及其他負責人已經被刑拘了。
央視已經在批評地方監管部門的不作為,故意的漠視好放縱不說,還利用監管手段的落後和模糊地帶,客觀上已經淪為了xx行為和xx組織的保護傘。」(摘自央視財經評論小龍按)
聽到這個消息,
周澤又看了一眼旁邊床頭柜上的玻璃瓶子以及裡頭的那顆黑色珠子,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老頭兒捂著自己的眼睛跳動的畫面。
「捂住你的眼啊,捂住我的眼……」
其實,很多的罪惡,在它們剛剛出現,且還很弱小時,如果不裝瞎的話,
它們,
根本就不可能有那個機會去野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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