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十來年前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爆玉米花的人麼?
帶著自己的小爐,
溫著炭火,
搖動著把手,
小灶裡面不斷地發出「吧啦吧啦」的脆響,同時瀰漫出淡淡的香味。
此時的周澤就是這樣,
在小luoli將日本武士盔甲給周澤穿上去之後,盔甲和周澤的身體就不停地會發出這種「脆響」,像是雞蛋被敲碎倒入油鍋里一樣。
白鶯鶯站在邊上,不時關切地看著,她現在容顏逐漸地老去都沒有絲毫的在意,只是全身心地關注著自家的老闆。
許清朗在旁邊點了一根煙,一個人「吧唧吧唧」地抽著。
就像是普通的人家,如果有人生了重病,但凡重感情的人家都會砸鍋賣鐵送醫院去治療,無論這個家是否會破敗掉,至少得一家人整整齊齊。
許清朗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不管大家受了多重的傷,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只要最後每個人都沒事的話,還是划算的。
「丫頭,把你這珠子收回去吧,貧道沒事了。」
老道已經睡了倆小時醒來了,睜開眼看見那珠子居然還在自己胸口上起起伏伏著,又看了看身邊頭髮都變白了的白鶯鶯,頗覺得心疼。
多好的女娃子,雖然是殭屍,但也長得俊俏得很,為了自己這個七十歲的糟老頭子變成這樣,真糟蹋了。
不得不說,老道雖然平時做人有點渾,偷雞摸狗的事兒也沒少做,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一直在捐資助學,光是大涼山那邊,就捐助了百來個學生。
當初周澤曾問過他明明開直播也賺了不少錢,為什麼現在還孑然一身,連一套房子都沒有。
就算直播是近些年新興的產業,但周澤覺得老道以前做這種「封建迷信」的勾當再憑藉他那一套三寸不爛之舌,忽悠錢的能力也應該是很可觀的,不至於混得這麼差。
原因,就在這裡。
老道一直覺得自己是道門世家,祖宗以下,到自己之前,雖然一代不如一代,但終究是有點道行有點追求的,只是到了自己這一代,就徹底成了不入流的角色,他也只能靠做這些事情想著以後去了地下萬一見了歷代祖宗,至少還能有一件事能說出來,不至於全然給祖宗丟臉。
白鶯鶯見老道醒了,檢查了一下老道的身體情況,見他不會有生命危險,當下將自己的丹珠收了回來,但此時的她已經皮膚褶皺頭髮花白了,頗有一種「白髮魔女傳」中練霓裳的觀感。
小luoli一直蹲在旁邊,看著周澤的情況,雖然周澤的傷勢還在不斷地惡化著,但可以看出的是,這種惡化的速度比一開始真的減慢了太多太多。
伸出自己的嫩手,小luoli試著去拉開盔甲看看,卻驚愕地發現周澤破裂的血肉居然和盔甲粘合在了一起。
這到底是好是壞,
小luoli拿不準,
她也不敢把這個發現給說出來,生怕刺激到這個已經護主心切到有些失心瘋的女殭屍。
老道艱難地坐起來,從許清朗那邊接過水,喝了兩口,然後又看了看老闆的模樣。
也就在這時,
上方忽然有一塊嵌進牆壁里的玻璃碎裂了,
而後,
一道可怖的氣息猛然降臨!
女殭屍身體一顫,
嚇得匍匐在了地上,
這是一種來自血脈上的壓制,讓她不得不臣服。
一邊的蜘蛛俠神父在此時也猛地睜開眼,跪伏在了地上,不顧自己的傷勢還在瑟瑟發抖。
小luoli一臉凝重地站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但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滴落了下來,這種氣息,太可怕了,仿佛只要對方願意,就能夠將自己的靈魂從這具身體裡給拘出來吞掉。
反倒是老道和許清朗就沒什麼感覺,因為他們層次不夠,體驗不到這種細節。
下一刻,
那股氣息消失了。
白鶯鶯馬上爬過去看老闆。
周澤眼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他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頭白髮容顏憔悴的白鶯鶯。
「唉。」
嘆了口氣,
周澤又閉上了眼。
一來是這個時候,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說太多話做什麼事情,
二來,這個時候說太多就矯情了,兩世為人,兩世光棍,處理這種事情,周澤一貫不擅長。
所以,
他繼續閉眼,
裝死吧。
這就像是渣男玩過了人家就拉黑聯繫方式裝失蹤,這是男人天生就點亮的科技樹,不需要人去教。
「他醒了。」小luoli說道。
「吱吱吱………………」
就在這時,
猴子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它居然真的找到這裡來了!
真是一隻聰明到令人髮指的猴砸!
………………
如果說,一開始周澤只是因為不太好意思面對白鶯鶯、許清朗老道他們,是在故意裝睡的話,那之後,其實就是真的又昏迷過去了。
這次身體,被掏空得太厲害,當然,靈魂上的消耗也不少。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可能有小半個月的時間吧。
當周澤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書屋二樓臥室的床上,白鶯鶯正在用濕毛巾給自己擦身子。
入眼的,
還是白髮。
周澤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觸碰到了白鶯鶯的發端。
白鶯鶯身體一顫,側過頭,帶著驚喜的目光看著周澤,喊道:「老闆,你醒啦?」
「嗯。」
周澤應了一聲。
「想坐起來麼?」
周澤點點頭。
白鶯鶯拿了枕頭幫周澤墊了一下,讓他靠著窗沿坐了下來。
「你的臉…………」周澤開口道。
聞言,白鶯鶯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落寞,她似乎是覺得自家老闆覺得自己不漂亮不好看不像是高中生那樣水嫩了就不要自己了,有些焦急道:
「老闆你放心,我會抓緊時間修煉回來的,把本源給補充回來,我可以蒙面蒙紗,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周澤搖搖頭,沒表示什麼,等自己把身體養好,自己應該有辦法幫白鶯鶯把失去的本源給補充回來。
其實,
這件事上,還是自己錯了,同情心泛濫,管什麼鬼來電。
雖然結局圓滿了,但在這個過程上,無法否認的是,自己是上了人家的圈套,且讓自己身邊的人也因此涉險,同時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明明開個書屋,當個鬼差,收收小鬼,看看報紙,喝喝咖啡,小日子過得悠閒,偏偏不懂得去珍惜,總想著當什麼大英雄。
周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後道:「幫我洗澡。」
「嗯,好的,老闆!」
每次周澤癱瘓醒來後,第一個要求就是讓自己幫他洗澡,因為老闆有潔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髒的感覺。
白鶯鶯很開心,因為她覺得周澤肯願意讓她繼續給他洗澡,是沒嫌棄她。
這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子,雖然,她並不是那麼的單純,但至少在和自己相處時,她真的是這樣。
有時候周澤會回憶起自己當時在老書店用攝像頭記錄的畫面看見醒來的白鶯鶯下來用舌頭在自己水杯里攪拌時的畫面,
現在想想,
都覺得那時的她,帶著些許的調皮。
興許人和人就是這樣,相處久了,也相處習慣後,對一件事,就會產生不同的看法了。
周澤似乎也忘了,當初自己看見監控視頻里這個畫面時,是被嚇得個半死的。
白鶯鶯抱著周澤下了樓,進了衛生間,老道和許清朗他們都不在,白鶯鶯說老道去考駕照了,老許則是又回老家了。
周澤記得上次老許說他老家遷墳時出了什麼事兒,不過自己當時好像在忙什麼事情也沒細問,他也沒細說。
至於神父,正在那裡勤勤懇懇地打掃著衛生,他的蜘蛛俠衣服在上次戰鬥中破裂了,老道給他又買了幾套衣服,是「死侍」的衣服。
老道說這種款式才適合他,反正都是皮肉燒焦見不得人的主兒。
坐在衛生間的小馬紮上,白鶯鶯細心地給周澤打著沐浴露,周澤身上有不少的爛泥,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但這玩意兒就是管用,尤其是治療外傷時更是有奇效,周澤哪怕再有潔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等我身體養好了,我幫你恢復。」周澤對白鶯鶯說道。
「嗯,謝謝老闆。」白鶯鶯繼續幫周澤搓著身子,然後道:「老闆,沐浴露不夠了,我去外面拿。」
周澤點了點頭。
白鶯鶯走出了衛生間。
微微側過頭,周澤強撐著站起身,身上各處骨頭都傳來了脆響,這是臥床太久的緣故。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臉的鬍渣,周澤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不過,這次好像比之前幾次都要好一些,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躺了更久的緣故,總之這次醒來時身上的外傷基本都恢復了,當然,這身子還是很虛弱。
虛弱到,
周澤腳下忽然一個打滑,
整個人直接摔了下來,
周澤下意識地用手臂先著地企圖抵消慣性。
「嗡!」
落地後的疼痛感沒有那麼清晰,
正當周澤有些意外時,
忽然看見自己手臂位置,出現了黑色的甲冑,它阻擋了自己落地時的衝擊。
周澤慢慢地重新站起來,
伸手去觸摸這忽然出現的這片甲冑,發現這東西像是長在自己手臂上一樣,撕下來的話可能自己那塊位置也得血肉模糊。
周澤重新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然後默默地後退兩步,
微微抬起頭,
下一刻,
一套黑色的日本武士甲冑慢慢地自周澤身上各個部位浮現而出,
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裡面,
封閉的衛生間裡,
也當即颳起了陣陣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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