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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就是生活,
很多人總覺得自己會很特別,
但實際上大家無非是在經歷著大家本就會一起經歷的事情而已,
比如,
火化。
除了少部分人以外,
大部分人死後都會走到這一步。
只是,
周澤已經不是二進宮了,
而是三進宮了。
俗話說,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周澤現在已經有點放棄抵抗的意思了。
燒吧,
燒吧,
燒化了我再飄蕩飄蕩找下一個身體,
如果找不到的話,
隨他去吧。
前兩具屍體已經進去了,
周澤已經嗅到了汽油的味道且感知到了那種炙熱的溫度。
兄弟,
你老婆跟你弟弟,
都成灰了,
兄弟你賺了啊,
我就是借你身體待了一下,
直接給你報仇了啊。
周澤還有閒情逸緻想著這些,很快,輪到他了,擔架車拼接好,即將送入。
多麼令人熟悉的感覺啊。
只是,
等輪到他時,
殯儀館內的燈,
忽然一起暗了下來,
連帶著那吃人的焚化爐也暫停了工作。
殯儀館,
停電了。
「打電話給供電局問問,快點,如果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先檢修起來,快。
還有,這具屍體先移送到凍庫去,那邊就算停電了還是有冷氣的。」
周老闆沒有絲毫的慶幸,也沒有一點點的開心,
因為電很快就會再來的,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還得第四次來到這裡,
做第四次準備要被燒的心理建設。
橫豎一燒,
就不能給自己來個痛快的麼?
就像是恐怖電影裡,最恐怖的時候其實不是鬼怪或者兇手跳出來和主人公幹架,
而是在鬼或者兇手沒出來,主人公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慢慢搜索的時候。
等著被燒,
也是一種煎熬啊。
好在,
被推入凍庫後,
周老闆感知到了一股舒服的感覺,
這森然的冷氣讓他的靈魂都放鬆了下來,
像是得到了滋養。
呼,
噓服了。
…………
殯儀館的電,好像很長時間都沒送上來,具體是什麼原因,周澤不清楚。
他只記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了很久,
不是睡覺,
像是躺在陽光明媚的沙灘上神遊,
此間滋味,
不足為外人道也。
以前周澤沒事兒做時,路過醫院,也會特意跑太平間裡「憶苦思甜」,
進太平間進藏屍櫃,
對周澤來說,
像是回家一樣,
只可惜這裡的室友老哥老姐都沒辦法說話。
或許,唯一遺憾的是,這具身體好像因為車禍多出了不少問題,身上骨頭也斷了不少,周老闆嘗試去驅動他時,動是能動,但極為困難。
周澤記得上次奈何橋上來的那個女人進入一具屍體後,好像是靠通過吞噬亡魂給自己的身體灌輸了新的機能。
但這應該是奈何橋的智慧財產權保護,
周老闆不會啊。
「噠噠噠…………」
外面傳來了聲響。
周澤微微搖頭,
來了,要被燒了麼?
周澤在猶豫自己是在被燒前搖搖頭甩甩胳膊什麼的再嚇對方一跳呢?
還是直接燒了算了,乾乾脆脆地找下一個身體。
不過,很快周澤就發現不對勁了,
一是還沒聽見燈亮的動靜,凍庫的機器也沒重新啟動,這不是還沒來電麼?
二則是進來的人正在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把小門給打開,
這是打算把殯儀館裡的屍體一股腦地取出來做個東北亂燉麼?
周澤也被推了出來,
周老闆沒動,
他的左腿斷了,胸口也有好多處骨折,現在的他很是羨慕翠花上次上來附身後直接玩兒的罡風,那叫一個霸氣。
自己現在做不到這一點,估摸著只能把這個身體操控起來站直了不倒地就算了不得了。
好像不止一個人啊,
屍體被一個個地搬了出來,靠牆壁擺放著,
周澤也被搬運了過去。
周澤偷偷睜開眼,看了一下,
發現自己這一面牆壁上,靠著不少「室友」,
好像直播的觀眾叫「水友」,
周澤這邊的應該叫「火友」。
反正大家最終歸宿都是要被燒的。
很多地區的殯儀館,也有著古代義莊的作用,一些涉案或者是不知名的屍體,沒辦法痛痛快快處理掉的,就都儲存在這裡。
也因此,
這裡的入住率還挺高的。
周澤乾脆睜開了眼睛平時,
反正有些死人是睜著眼的,
也不會被懷疑。
「噠噠噠……」
這聲音再度響起,
周澤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學生男孩牽著一個穿著紅色裙子女人的手走到了中央位置。
男孩看起來虎頭虎腦,挺可愛的。
女人有點瘦,也不是很高。
「媽媽,好多好吃的啊。」
「…………」周澤。
就不能消停點麼!
老子靈魂沒回到自己體內已經很鬱悶了好不好,
結果你還給我整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是碰到了食屍癖患者?
不過,
周澤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對方不僅僅是那個癖好患者這麼簡單。
男孩直接扯下了自己媽媽的裙子,
這是一個很調皮的舉動,
足以媲美在水上樂園裡扯下自己媽媽罩罩的熊孩子。
不過,
裙子被扯掉後,
倒是沒有什麼春光露出來,
或者說,
一個人得重口味到什麼程度才會認為這居然也算是春光?
女人的雙腿是交叉著的,
很細,也很黑,
比例極為不協調。
就像是兩根火柴棍支撐著上半身一樣,看樣子像是肌肉萎縮症的患者,但又不像。
女人雙手放在自己腹部位置,雙腿交叉著,
就是類似那個瑪麗蓮夢露經典地吹起白裙子的照片姿勢。
但她現在呈現出來的,
不是美感,
而是一種詭異到令人窒息的畫面。
「媽媽,今天老師教我們唱歌了,唱的是《我是小海軍》,我表演給你看好不好?」
男孩真的像是個普通的小學生回到家向自己父母炫耀今天在學校里新學的東西,
但要知道這裡是在殯儀館,
而且是在一排排屍體的面前,
這稚嫩乾淨的童聲,反而襯托出了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氛圍。
「我是小海軍,開著小炮艇;
不怕風,不怕浪,勇敢向前進…………」
小男孩一邊唱一邊敬禮,
同時他自己也在原地踏步,踩著節拍,
表演得很認真,
唱得也不錯。
身邊的女人也跟著男孩的韻律開始動了起來,
她那纖細得讓人不可思議地兩條腿像是筷子一樣不停地叉開又收起,
有點像是街舞的步伐。
同時,
女人原本只是有點偏瘦卻還算是正常的臉正在慢慢地凹陷下去,
眼珠子開始變得大了起來,
眼眶撐開,
嘴唇位置也開始凸起,
總之,
就是五官變得更加地明顯,把臉上的空餘位置幾乎都壓縮到了極點。
女人的嘴唇不停地上下張開閉合,像是一隻翻到岸上的魚,只是頻率和速度變得很快,只是聽不見她到底在發出著什麼聲音。
「眯著眼」的周澤看著這一幕,
真心覺得這孩子應該明天帶他媽媽一起去學校去老師辦公室單獨表演給老師看,
他的老師應該會感動得哭起來的。
不過,
接下來,
令周澤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有一股力量居然在試圖靠近自己,企圖接管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控制。
周澤本能地拒絕了,這股力量很快就散開。
這個根本就來不及去思考,
快得就像是有人忽然用力抓住你的下體,
你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義正言辭地對他說「你這是不對的行為,你這屬於騷擾,我有權…………」,
而是一腳將這貨給踹開。
然後,
有意思的一幕出現了。
周澤身邊的這些「火友」們,
居然一起跟著小男孩的節奏動了起來。
你能想像出在殯儀館的停屍間裡,
一群屍體踏著步跟著《我是小海軍》的節拍一起嗨的情景麼?
哪怕都是去了好幾次地獄的人了,
這個西洋景兒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屍體們的動作一開始還很生硬,
但跳著跳著就開始變得熟練起來,像是也都進入了狀態。
停屍間裡,
一時間真的是群魔亂舞。
「炮艇開的快,大炮瞄的准;
敵人膽敢來侵犯,
轟轟轟!!!」
小男孩到了激動處,,
尤其最後「轟轟轟」的幾個字,
唱得格外有力。
男孩的母親甚至舉起了雙手,做出了開炮的動作。
周澤身邊的這幫「火友」們也是一樣,
一起做出了中二到不能再中二的姿勢,
「轟轟轟!」
配合得天衣無縫!
周老闆沒配合,
也沒加入,
一是因為那股力量企圖接管自己身體時被自己給拒絕了,
二則是因為這真的是太羞恥了,
羞恥指數甚至比老道坐上會唱歌的電動輪椅「嘟嘟嘟」地開上了南大街步行街。
你們玩兒,
玩兒得開心就好,
我就不陪你們一起發瘋了。
還有,
如果可以的話,
周澤真想吼一嗓子,
殯儀館的員工們喂,
你們都死哪兒去了,
電怎麼還沒來?
快點把這一屋子的精神病都送到火爐里燒了吧,
看不下去了,
真的看不下去了。
就在周澤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候,
一道童聲忽然在其身邊很近的位置響起:
「叔叔,
是我唱得不好聽麼,
否則,
你為什麼不跟著一起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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