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磕頭的男子聽到了聲音,有些詫異地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右側,當他看見周澤時,眼睛當即睜大,整個人後仰,摔到了田埂上去。
這是被嚇得不輕,如果有心臟病的話,可能就直接去了。
「嘿嘿。」
老道直接上前,對這傢伙來了個擒拿扣,將該男子壓在了身下。
這一招如果讓老張用起來,應該更行雲流水,畢竟老張才是專業的;
但想像一下,一個七十多歲得了癌症的老頭兒居然能做出這個動作,你真的已經無法再要求更高了。
周澤沒理會男子,而是伸手要觸碰這個迷你建築,他想知道,這裡頭,到底藏著個什麼東西。
然而,
就在這時,
這建築內忽然竄出了一股粉色的煙霧,
周澤一開始根本就沒理會,因為就算這煙霧裡有毒,以他的身份,難道還能把自己給毒死?
然而,
似乎對方也知曉這個,
所以這煙霧不是對著周澤去的,而是直接竄向了老道。
周澤猶豫了一下,
講真,
他真的想試驗一下之前才「起死回生」的老道,其身上的祝福是不是還在。
但又怕萬一玩兒脫了,讓老道直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毒死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下,
周澤停住了之前的動作,右手指尖釋放出煞氣,將這一團煙霧給直接封鎖住。
也就在這個當口,
一道紅光從小房子裡飛出,且在飛出的瞬間一化為十,向四面八方逃去!
周澤的反應已經很快了,煞氣迴轉,頃刻間絞殺了其中的七道紅光,但依舊讓剩下的三道飛走了。
隨後,
粉色霧氣消散,
周澤拍拍手,周身的煞氣也隨之消散。
雖然不曉得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這種果決勁兒,確實讓人心驚。
先來了一手圍魏救趙,緊接著毫不猶豫地直接消耗自身本源以秘法的形式逃命,但凡耽擱一點點或者猶豫一點點,它都不可能從周澤手中逃脫。
對此,周澤倒是沒覺得有多可惜的,而是低頭,從面前的香燭堆里找到了幾張紙條。
紙條上記錄著兩個男性的名字和住址,以及一些雜七雜八零零碎碎的訊息。
在周澤的印象里,似乎這種下咒或者請鬼的方式應該是用生辰八字來做的,這年輕男子的活兒確實糙了一些,但看他之前的舉止以及孫老頭兒子此時的狀態,這傢伙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了。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年輕男子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喊叫起來。
他能感知到老道身上的溫度,既然是人,就沒那麼好害怕的了。
「你給我老實點!」
老道繼續壓著對方,同時下意識地收緊了一點力道。
周澤走到跟前,蹲下來,看著這個被老道壓在身下的男子,指了指身後的那個迷你小樓做成的墳頭,問道: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
「要你管啊,我上墳也要你管啊,你是誰啊,怎麼管得這麼寬啊!」
男子硬挺著脖子,眼神裡帶著一抹子決絕。
周澤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脖子上端,然後,發力。
「砰!」
男子的臉直接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這種痛苦的壓迫和摩擦感以及脖子位置上傳來的近乎撕裂的痛苦讓他鼻涕眼淚都一起涌了出來。
老道咽了口唾沫,論狠,的確還是老闆狠啊。
到底是連閻王都殺過的人。
其實,老道一直很想問問自家老闆,現在,他還會在意一條普通的人命麼?
但想了想,這個問題還是沒敢問。
終於,周澤鬆開了手,男子的臉上擦破了不少,鼻血也開始溢出,臉上一片污濁。
「剛剛,那是誰?」
周澤又問了一遍。
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寧死不屈的人的,但他更相信,自己眼前的這位絕對不屬於那個序列。
果然,有時候,好好說話確實是沒什麼用。
「是城隍爺。」男子一邊吸著鼻血一邊回答道。
周澤再度伸出手。
男子直接被嚇哭了,嗆然道:
「我不知道它是誰啊,我問它它也不說,然後我問你是不是城隍老爺,它說你說是就是吧,我就一直喊它城隍爺了。」
周澤剛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叮囑道:
「下次回答問題,別自作主張地簡略。」
「好,好,好的,好的。」
「你這是來求它做什麼?」
「求它為民做主。」
男子忽然很真誠地說道,似乎打算用這種真誠來感動周澤。
周老闆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繼續問道:
「那個姓孫的城管,也是你弄的?」
「孫民麼,是我,那一隊人里,我只認識他一個,所以我就先來這裡找城隍爺說了他。
這就是隔壁村兒的,隔得又不遠,我知道,他們抓到一個有錢拿,所以才…………」
周澤再度伸手,
男子果斷地閉嘴。
「不讓你簡略,但也沒讓你廢話。」
男子咬著嘴唇,使勁地點頭。
「你是怎麼發現它的?」
「三個月前,我喝醉了酒,回來時稀里糊塗地跑到田裡來了,然後聽到有人叫我,就是它叫的我,當時因為喝了酒,膽子大,還和它聊了半宿。
第二天醒來時又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但還記得昨晚的事兒,所以傍晚的時候我又來到這裡,它又和我說話了。
就這樣,接觸上了。」
「它讓你做什麼?」
「它說它是來積累功德的,所以讓我把附近鎮上的什麼不平的事兒,全都告訴它,它來懲惡揚善。
我心想,這是做好事兒啊,就同意了。」
「這確實是好事兒啊。」老道點頭道。
周澤瞪了老道一眼,
老道嚇得趕忙縮了縮脖子。
「懲惡揚善有人民警察,哪裡輪得到這些邪門歪道來做這些。」
老道馬上用力點頭,
對,對,您說得對!
「我真的是在做好事兒啊,真的是在做好事兒,我出發點是好的,我覺得,他們應該…………」
周澤懶得聽他廢話,伸手再度壓住了對方的脖子,向著地裡面一埋。
「唔唔…………嗚嗚嗚…………」
足足過了一分鐘,
周澤才鬆開手。
有些東西,有些說辭,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周老闆。
身為一個鬼,身為一個也算是見慣了陰司上下真實面孔的老人了,他是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類似於老張他曾祖父那種做鬼也剛正不阿的巡檢;
但周澤絕不相信有那種上來就打著替天行道的旗幟要做好事兒的,
這麼不懂得低調,
豈不是自己找死?
況且,剛剛那粉色的霧氣加上那四散的血光,裡面夾雜著的都是陰邪的氣息,可比鬼差捕頭所使用的怨念也邪惡多了,怎麼著都不算是個正派角色所使用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
眼前這個口口聲聲地喊著是在做好事兒的男子,
從他面相上來看,
也不像是那麼忠厚老實的一個人。
這只是個人的偏見,有點以貌取人,周老闆承認自己可能有些武斷和太自信了。
男子剛剛近乎窒息了,頭抬起來後,整個人也顯得暈乎乎的,似乎意識都不是那麼清醒了。
其實,如果這時候安律師在身邊問話的話就方便多了。
周澤完全可以走到旁邊樹下,抽兩根煙,然後該問的和不該問的,安律師都能問出來向自己匯報。
這類活兒,自己做起來,確實沒那麼順手。
「這不是第一次你求它做事吧,以前還求過什麼?」
「以前,村裡有個無賴,專門喜歡跑到市區里往車輪下面躺碰瓷,然後我告訴城隍爺了,他沒兩天就回家時騎著電瓶車摔下了河,摔斷腿了…………」
男子渾渾噩噩地回答著。
「還有呢?」
「我鄰居,專門放高利貸的,害了很多人,被我告訴城隍爺了,沒幾天就喝酒後中風了,現在還沒完全好…………」
老道聽了這些,還都覺得,雖然結果太暴力了一點,但出發點,似乎還都是好的,不贊成,但總歸能理解。
周澤則是思索著那位「它」幫忙做這些事,是為了什麼?
肯定是有個目的的,不可能是單純地做好事兒不留名,否則也不用發現自己後直接那麼果斷地逃跑。
再說了,
自己,
有那麼嚇人麼?
「還有麼?」
周澤默默地抽出一根煙,也遞給了老道一根,反正這傢伙連癌症都能扛過來,抽菸就抽菸吧。
上輩子在醫院,說實話,你去和那些七八十歲的老人說什麼忌口的,不能抽菸不能喝酒,還真沒什麼意思。
就算治療也不見得能多活多久,倒不如該抽抽該喝喝,樂樂呵呵地把人生最後一點日子走完。
老道接了煙,殷勤地拿著打火機給老闆點菸。
「還有…………還有…………還有我老婆他爹,當初跟我要三十萬的彩禮;
他瘋了吧,這是賣女兒吧,哪有這麼當爹的?
只想著錢,只想著錢,一點都不為女兒的幸福考慮。
我告訴了城隍爺,
哈哈哈哈…………」
男子忽然笑了起來,
像是一個人在說夢話,說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事情,精神頭都變得亢奮了起來,
「然後,第二天,她爹上門路上就被卡車給壓死了,哈哈哈…………
我老婆也終於和我結婚了,她爹死了賠的錢還被我拿來裝修了自家的房子,哈哈哈…………」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2s 3.67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