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冷聲道:「王妃,你可考慮清楚,此處是宮裡,你若殺了我,你豈能全身而退?」
藍菁霞紅著眼眶,兇狠道:「放開我!」
蘇易安以為她把自己的警告聽進去了,便鬆開了手。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卻沒想到藍菁霞冷笑一聲,不待蘇易安反應,轉瞬間就把手中的那把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你到底想做什麼!」蘇易安怔楞片刻才反應過來,慌忙拿出帕子按在她流血不止的傷口處,但精通醫術的他早發現刀口狠狠地插進了心脈,任何人都無力回天。
藍菁霞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雙唇微微開啟,吐出一聲冷笑……都這個時候了,她依然沒辦法在蘇易安的雙眸中看見任何心疼,有的只是慌亂和煩躁。
那就這樣吧……
年少時藍府結滿櫻桃的樹下溫柔望向她的明媚少年,重陽登高在山腳下救下野兔的善良小太醫,中元節要帶她悄悄翻牆出去看花燈的溫潤男子,全都重合在一起,成了眼前這個,心中藏著大秘密的蘇易安。
也許他從未對自己動情,他對自己的所有溫柔,都展示給過其他女子。自己不過是他魚塘里一條最普通的魚。
可就是飛蛾撲火,明知故犯。
一時情動,在內心糾結了這麼多年。
現在,自己的一生結束了,而蘇易安和殷,這兩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的謀算,想必也要因為她的離去而受到影響吧,哪怕是微小的。
年少時撞破的某件事讓她隱隱對蘇易安的真實身份有了猜測,而後來故意所做的一些試探也給了肯定的答案。
敬妃的過往,楚蔚紫的過往,二十多年前這宮裡發生的事,都似乎展露了一個小角。
這兩個男人,強行將她代入這個局裡,那麼,她也要用自己的命破了這個局!
可她沒有能力再往下查了,只希望安歌,能早日將當年的事查清楚……
藍氏漸漸閉上了眼睛,倒在蘇易安的胸口。
外頭的宮女聽見蘇易安的驚呼,探了腦袋進來,一眼望見滿地的鮮血,大叫著跑了出去,一時間更多的宮女和內侍入內,慌亂之中有人趕緊跑去告訴皇上和皇后,有人立即押住了蘇易安。
殷沐和伏明月到的時候,藍菁霞早已沒了動靜。
宮女跪在地上指著滿手鮮血的蘇易安,哭著道:「皇上,方才奴婢進來親眼看見蘇太醫手裡握著匕首的另一端,是他殺了王妃!」
蘇易安站在一旁,低著頭,沒有一聲辯解。
他手上沾染的鮮血已經漸漸凝結起來。好像從任何角度來看,他都必然是殺害藍王妃的兇手。
&易安!你好大的膽子!」
蘇易安聽見殷沐的指責,卻突然莫名其妙地笑開了。這麼多年,居然被一個從沒有在意過的小白兔給算計了。
殷沐抬手,撫著自己額頭,沉默良久,指著蘇易安道:「來人,蘇易安殺害王妃,押入死牢,擇日處斬!」
兩名侍衛立即上前將蘇易安押了下去。
安歌入宮一趟,丟了到手的郡主身份,自然也不能再住在七王府。
她被殷沐指責了一頓之後,便出了宮,回七王府收拾衣物,打算立即搬出七王府。
此時剛走到七王府大門前,碰見孟側妃
正在上馬車,她的貼身丫鬟手裡還拎著兩大包裹的行李,便上前問道:「孟側妃,你這是要走?」
孟側妃見是她,便掀開車帘子與她道:「是啊,我已經拿到了和離書,一天都不想在這王府里待了。」
安歌輕輕嘆了口氣,但也沒多問什麼,點頭道:「孟側妃一路平安,我回來也是要收拾東西離開的。」
&也要走?為什麼?」孟側妃來了興致,從車上下來,追問道。
安歌沉默片刻,便把藍氏在宮裡陷害她的事情告訴了她,孟側妃聽罷,低著頭想了很久,搖頭道:「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我與藍王妃相處多年,知道她不是這般心機深沉的人,也絕對想不出先拉攏你,在陷害你的計策……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安歌也疑惑地搖頭:「我不知道……」
&算了,不想了。我再不走等會兒關城門了。」孟側妃想了好一會兒也沒主意,轉過身,正要上車,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安歌道,「對了,藍氏最近著實奇怪,她這幾日幾乎把府上的姬妾全都趕走了。若是她是因為嫉妒我們這些姬妾分走了王爺的寵愛的話,她又為何要把她的嫁妝、私產全部分給我們?」
安歌訝異道:「什麼?她把府上大部分姬妾都趕走了,還把自己的東西分給了你們?」
孟側妃點頭:「不過我沒要她的任何東西,我家境好得很,不缺她那些錢。一些家境貧寒的姬妾倒是收了不少。真不知道她在佛堂里到底經歷了什麼,行事越發詭異了。哎,反正我終於逃脫了,她愛怎樣怎樣吧。」
說罷,孟側妃上了馬車,對車夫說了一聲,車夫便駕起馬車離去。
安歌望著消失在沉沉夜色中的孟側妃,心裡突然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藍氏願意把自己的嫁妝分給府上其他姬妾,就證明她還是恪守一個王妃的品格,愛護妾小,心底善良的,這樣的她為什麼要把所有人都趕走?又為什麼要在宮裡陷害她,叫她也必須和七王府脫離關係?
府上的下人也因為拿不到足夠的月錢而紛紛離開了,她最近的一切行為,好像都是要把她和殷沐單獨獨立出來,叫任何人都與他們無關……
糟了!
安歌腦海中迸出一個想法,正轉身想要去宮裡找藍氏,宮裡的侍衛卻已經騎著馬過來了,他在安歌面前勒住馬,沉聲道:「王爺呢?王妃出事了!叫七王爺速速去宮裡!」
晚了……已經晚了……
&爺……王爺此時應該在大理寺……」安歌說完這些話,那侍衛又去大理寺找人,安歌也飛快地往皇宮的方向跑去。
可雙腿就像是綁了大石塊一樣,怎麼跑都感覺慢,心裡也憋得喘不過來氣,她停在一處巷口喘著氣,此時,面前突然停下了一匹馬,馬上的人伸出手道:「要去宮裡?我帶你去。」
安歌抬頭看去,見是景瀾,一瞬間淚水便繃不住了。景瀾下了馬,又攔腰抱著她一起坐了上去,道:「你才走沒多會兒,藍王妃便歿了……」
又怕你得知消息會擔心,所以出宮找你。
後面的那半句話景瀾沒有說出口。
安歌臉色蒼白,壓抑住淚水,故作鎮定道:「怎麼會……怎麼歿的?」
&目睹的宮女說,是蘇易安殺的。」
&可
能啊,怎麼可能……蘇易安怎麼可能會殺她呢?」安歌喃喃說著,諸多線索和猜測慢慢聚集起來,在腦海中逐漸串聯成一條線。
對她溫柔和善的藍姐姐是真的,為她尋找母親遺作的藍王妃是真的,私下裡接濟窮困潦倒的姬妾的藍王妃是真的,而故意想法設法趕走他們、在他們面前作惡的藍王妃是假的。
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她以自己的死給曾經辜負她的蘇易安冠了一個謀殺皇室女眷的罪名。
可現在自己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她要報復甦易安,自己的死已經足夠讓蘇易安償命了,又為什麼要在出事之前故意趕走府上的那些姬妾呢?
難道,她此計害的不只是蘇易安,還把七王府也算計了其中,所以要在做這些事之前,把七王府的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給趕走,以免他們受到牽連?
殷並沒有去大理寺忙活昨晚的事,而是繼續貫徹一個荒唐王爺的做派,去天匯軒喝酒去了。
尤記得當初在宮裡求殷沐把安歌賜給他做妹妹的時候,還答應殷沐說自己願意三年不出門,這麼快就打臉了。
不過也無所謂,誰也不會對他一個荒唐王爺要求這麼高。
宮裡的侍衛找到他的時候,他又叫了幾個歌女,優哉游哉地喝酒聽曲兒。侍衛當時心裡都在冷笑,只覺得那端莊大體的藍王妃跟了他是如此的不值。
那侍衛上前,拱手道:「王爺,藍王妃歿了。」
殷一開始還不信,冷笑一聲道:「要不看你是宮裡的人,你這麼說本王的王妃,本王早給你腦袋砍了!」
那侍衛解釋道:「是真的,王爺,皇上派屬下過來通知您一聲。藍王妃的屍身現在還在宮裡,殺害藍王妃的蘇太醫,已經收押等待處斬了。」
聽見「蘇太醫」三個字,殷眸中閃過一絲銳氣,冷冷地看了那侍衛一眼,心裡知道他是不敢以這種事來開玩笑的,當即放下酒杯,出了天匯軒。
但他卻沒往宮裡去看死去的妻子,而是去了天牢,去找了蘇易安。
他使了些銀子退了獄卒,獨自隔著牢門與蘇易安對視。
良久,他開口問道:「你真的殺了阿霞?」
蘇易安此時倒不見什麼慌亂,只是輕笑道:「她是自殺的,要查清真相還我清白也很容易,那把匕首不是我的東西。可你也知道,若是曾經的藍太傅知道自己女兒自殺而亡,必不會就此罷休,皇帝忌憚言官,所以索性把我推出來頂罪,他不會查。」
殷垂眸,他自然聽得懂,朝中的所有權益傾軋,他都清楚明白地很。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不理朝政的糊塗王爺。
他突然冷笑道:「怪不得阿霞最近行為如此怪異,我早該猜到!她殺了自己,陷害你,又知道我必然會拼盡所能不惜一切代價的救你,所以提前把所有和七王府有關的人都趕走了……」
&啊,」蘇易安聲線冷凝,「我也沒想到多年前任人宰割的阿霞居然有如此魄力。」
殷面色蒼白,一動不動地盯著蘇易安良久,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主人,王三是屬下多年來培養的心腹,今後就由他保護主人了!屬下只能護你到這兒了,屬下在九泉之下,等著主人大業得成!」
蘇易安沒去看殷,他轉過身,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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