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賜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紫金城三天時間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瞧著天花板發愣。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無極推門走了進來,他瞧見陳天賜呆傻的樣子,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怎麼樣?」房門外,葉落秋問無極道。
無極搖了搖頭。
「他還是那個樣子。」他說。
葉落秋走到房門前,悄悄打開房門,朝里瞧了一眼,隨即關上了門。
「已經三天了。」她說。
「哀莫大於心死吧。」無極說,「現在誰也幫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屋內的陳天賜聽到了無極和葉落秋的談話。但他的腦子好像已經成了一個空殼。他任由無極和葉落秋的聲音鑽進他的耳中,然後又從另一支耳朵里,溜了出去。
他的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
依舊無法思考。
他甚至於無法集中精神。
他的眼前不斷浮現著沈紫衣的身影。
深深的失落和難過席捲了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
時間於他來說,忽而變成了一把利刃,在不斷地切割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每一塊肌肉。
每一個細胞。
每一個回憶都讓他痛不欲生。
而每一個回憶卻又如此清晰。
「天賜。」葉落秋的聲音忽而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陳天賜雙眼無神地瞧了過去。他這才看到葉落秋竟然就坐在他的身邊。他居然沒有聽到,沒有看到葉落秋進來。
陳天賜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瞧著葉落秋。他的雙眼無神,空洞,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一般,毫無生機,充滿了灰色。
葉落秋坐在陳天賜身旁。她的眼神充滿了疼惜。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他用情至深,為無法解除愛人身上的惡咒而痛苦自責著。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的心重新活起來。
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陳天賜的手。她輕輕地撫摸著,輕輕地感受著手心中的溫度。她就像是在撫摸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葉落秋柔聲說道。
她瞧著陳天賜,打量著陳天賜,想要從陳天賜的眼中捕捉到一些信息。但,陳天賜的那雙眼睛裡,除了灰色,還是灰色,了無生機。
「你要堅強起來。」葉落秋拿起陳天賜的手,將它放在了她的心口。
「你聽,這是我的心在跳。你的心就像我的心一樣,也是在跳動著的。你要活起來。要堅強起來。」她說。
葉落秋其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在做些什麼。此時的她和平時的她完全不一樣。她感到手足無措,感到有心無力。
她想讓陳天賜恢復過來,但她不知該如何去做,也不知該做些什麼。
「紫衣還需要你。能救她的人,只有你。」她說。
陳天賜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了波動。
葉落秋神情一振,急忙絞盡腦汁,思索著可以引起陳天賜情緒波動的內容。
「你想想,你的敵人為什麼要針對你布下一個又一個局。他們為什麼要讓你如此痛苦?」葉落秋疾聲說道。
陳天賜眨了眨眼,忽而問道:「為什麼?」
他的聲音乾澀、沙啞。
「為什麼是我?」他又問。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葉落秋伸手撫摸著陳天賜的臉,緩聲說道:「因為,你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只有你才有可能打敗他們。因為,只有你才是他們真正的終結者。」
「我?」陳天賜慘然一笑。
「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成。我愛的人,因我而殞沒,而我卻毫無辦法。我救不了她。她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陳天賜喃喃地說著。
他似乎是在對葉落秋說,又似乎是在對他自己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說,只是想告訴眼前的這個人,他,陳天賜,已經失敗了。
徹徹底底地失敗了。
他是個失敗者。
葉落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天賜,你不是這樣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她說。
「我也希望我不是。」陳天賜的眼神再次無神了起來。
「但我確實失敗了。」他說。他的語氣低落了起來。
最大的打擊,就是你最珍視的人,和你站到了對立面。而你卻毫無辦法去阻止。陳天賜的心中閃過了這樣的話。
他緩緩閉上雙眼,想要逃避眼前所有的一切。
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去見了。
他不想看見,也不想聽見,更不想去觸碰。
「啪」一聲脆響。陳天賜的臉上多了一道五指印。
「我滴個乖乖,這妞又要發飆了!」躲在門外偷看的無極,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急忙推門想要進來,葉落秋眼一橫,輕揮了一掌,無極的身體頓時倒飛了出去。
「我滴個媽啊!」無極一屁股摔到了走廊上,頓時不敢再靠近陳天賜的房間了。他跑到房門外,接著偷聽了起來。
「如果我告訴你,紫衣自己也發現了不對勁,她正在和她自己體內的東西抗爭,你會怎麼樣?」葉落秋忽而說道。
陳天賜一愣,猛然瞧了過來。他絲毫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葉落秋剛才話里的意思。
「紫衣?她怎麼了?」陳天賜的眼神在這一瞬間恢復了些許清明。他很急切地問著。
葉落秋咬了咬牙。她的心裡有些難過。她用盡了全部的心,去愛著眼前的這個人,但他的心裡卻只有那個人。
雖然她知道,他心裡一直都只愛著那個人。但她只想他給她一點點位置,哪怕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個小位置,她也心滿意足了。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她不該去奢望什麼。
「我得到情報,你我離開的那天,紫衣下了一道很奇怪的命令。」她說。
「奇怪的命令?」陳天賜的眼神又恢復了一些。
「不錯。」葉落秋的心微微疼了起來,但她的臉上卻是沒有露出絲毫的異常。
「她要求發出一道通緝令。但通緝令發布的時間,是在你我離開二十四小時以後。她還調走了港口駐防的軍隊。要不是那樣的話,我們當時不可能那麼順利地進入到船塢里。」葉落秋將她獲知的情報一一講了出來。
陳天賜的眼神頓時完全恢復了過來。
葉落秋說的情況意味著什麼,陳天賜完全可以想明白。那意味著沈紫衣在故意放他們離開。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陳天賜問。
葉落秋搖了搖頭。
「沒人知道。」她說。
「怎麼會沒人知道?」陳天賜問。
「她把她自己打暈了。」葉落秋說,「在打暈她自己之前,她還補充了一道命令。」
「什麼命令?」陳天賜疾問。
「若後續有變動,依照之前的命令進行,不得有違。」葉落秋說。
陳天賜猛然站了起來。
他的頭甚至都磕到了天花板上,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的心在猛然跳動著。
「我要回去!」他說。
葉落秋笑了起來。她的眼中有著喜悅,有著悲傷,有著說不出來的複雜感情。但她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她走了出去。
啟動了返航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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