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著,沒有任何的情感,只是不解,連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早,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可是她卻沒有了想要知道答案的目的,正要轉身進府的時候,突然聽見他急促的喊道:「等一下!」
連翹站定,卻沒有回頭,緊接著就聽見楚殤一步步的朝著她走了過來。最終站在她的對面,看著她道:「我想跟你談談。」
連翹看著門口十分警惕的下人們,道:「你們先回去吧。」可是下人們依舊緊張著,連翹淡淡一笑,道:「沒事的,回去吧。」
良久,十分寂靜,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
最終還是楚殤打破了寧靜:道:「還記得嗎?你曾經跟我說過,是自己沒有這個福氣,偏偏遇見了你。」
連翹當然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個時候她的世界只有他,也可以說全是他,只是他還是輕易的把自己推開,然後留下她一個人舔舐傷口,只是再次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卻感覺到可笑,那曾經的自己多麼的可笑,為了一段不可能的愛情,如此的卑微。
「想必,將軍來找我,並非只是敘敘舊,這麼簡單吧!」連翹淡淡一笑,道:「不妨開門見山吧!」
楚殤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變的這麼陌生了。她像一尊雕塑,老是那麼個表情:不樂不憂,不慌不忙,不焦不躁。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們缶取粉敷面,明艷不可方物。
眼前的人已經變了,她更加的有韻味了,跟以往的青色模樣,好似兩個人一樣。
連翹許是看出來他如此盯著自己,只是淡然一笑道:「若是將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那麼恕我告退了。」
「當初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連翹腳步突然頓住,卻因為這句話,她十分暴怒,她知道什麼?
楚殤卻往前一步,道:「你知道的對嗎?」
沒錯,連翹自從被楚殤狠狠拒絕之後,她一度感覺整個生命都要走到盡頭了,可是田靈兒的一席話讓她徹底醒悟了。
「連翹,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宮女,就妄想著攀上將軍整個高枝,別說你們情比金堅,縱然是你對楚殤的感情不可動搖,那又怎麼樣的,太后不會放過你們的,皇上為什麼要賜婚給楚殤和許天驕,一來是因為楚殤為了幫皇上分憂,二來是因為許天驕必須是他的妻子,也許你會不理解,可是這一切都是太后的傑作!」
「楚殤他一直知道你的身份,若軒閣走出來的人,無非都是細作和眼線,而楚殤的父母就是死在若軒閣的手中,你認為你們之間的那可笑的感情比起他的滅門慘案,孰重孰輕?醒醒吧,別為了這麼微不足道的感情就說什麼死活的,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就好好考慮一下,你還要不要這麼糾纏不放。」
「楚殤也許對你是真的有感情,可是他越愛你,也會想到他的全家是如何死的,就會更加恨你,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你以為單憑著互相喜歡就可以淡化滅門慘案嗎?」
連翹想著以往的一幕幕,她知道了真相之後,是如何的痛苦,也更加理解了為什麼楚殤會突然性情大變!她的身份,註定跟這段情感沒有了半點緣分!
楚殤看著她陷入了回憶,突然悽慘一笑,道:「原來你知道!原來你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我們的曾經難道真的一點風霜都經歷不起嗎?」
連翹突然嘶吼起來:「是呀,我沒有勇氣,可是你呢?你能放棄嗎?我縱然不是自願的,可是我畢竟出身在若軒閣,我能怎麼樣,我能怎麼辦?」
「不!不是的,全是假的!」楚殤失控的上前,不顧體統的抓著她的雙臂,繼續道:「是太后,是太后一手促成的,你的身份跟我的滅門慘案沒有半點關係,一切都是假的!」
連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可是接下來他說的話,卻讓她更加怔楞。
「我只是一個跟家人走散的人,當年是太后救了我,然後給了我一段假的記憶……」
兩個人都沉默良久,終於連翹還是甩開了他鉗制的手笑了笑,道:「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我們都守護在另外兩個人的身邊,以往的感情是讓我痛苦不堪,可是我已經走出來了,希望你也不要在糾結過去了,珍惜眼前人。」
連翹說完就要轉身離去,可她走了三步之後,聽見身後他在喊:「若沒有李木臣,你會不會回到我的身邊?」
連翹沒有回答他,因為已經沒有必要再回答了,不管有沒有李木臣的出現,他們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了,因為許天驕的出現,因為許秋水的阻攔,太多太多的牽絆了,一段感情縱然再過相愛,可是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祝福,那麼就沒有必要再走下去了。
是呀,真相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連翹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用力,可是卻一直沒有回頭,她知道身後的楚殤一直沒有走,她並非鐵石心腸,只是曾經的傷痛沒有必要再經歷一次,所以,這次,真的不要再有牽絆了。
楚殤無力的站在李府的門前,那人的背影如此決絕,他卻疼痛交加。
「將軍,回去吧。」
身後卻是許天驕,楚殤回頭看著她,可以想像她在自己身後多久了,因為她穿著的大氅上面跟他的是如出一轍,上面冰涼刺骨的寒氣,還有隱隱白的白霜,楚殤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她,正打算跨身上馬,卻聽見身後一聲異動。
「嘭!」
楚殤回頭看見卻看見許天驕不知道什麼竟然暈倒在地,他突然下馬,幾乎是跑過去的,猛然把她抱在懷裡,道:「天驕?天驕……?」
將軍府上已經來來回回更換了三名大夫了,但是都說將軍夫人寒氣入體,引的高燒不止,因為傷了身體,所以恐怕今後不能再有孩子了!
管家在一旁看著面色冷的楚殤,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安靜的引著大夫離開房間。
楚殤看著躺在床上的許天驕,她面色蒼白,嘴唇上面因為缺水更加蒼白,卻是乾裂開來,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內心是什麼感受,可是現在的這一切卻不是他想看到的,楚殤讓其他人都下去了,而是坐在依舊昏迷不醒的許天驕身邊,端起一碗水給她暈染一點水,原本的唇色乾裂開來,因為水的滋潤變的不再那麼可怖了。
楚殤看著她的這個樣子,內心卻震動不已,突然他手上一軟,卻是許天驕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了,她的手溫柔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語十分輕巧,卻又帶著一絲的倦怠,道:「我以為你會直接走了。」
楚殤低頭看著她,目光卻又轉移到她潔白如玉的手上,許天驕興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內心潺潺的把手移開,可她的手剛剛移開,突然手背上一暖,卻是楚殤抓住了她的手,許天驕不解,卻聽見他道:「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如此對你了。」
許天驕只是溫婉的一笑,並沒有說話,只是眼淚卻掉了下來,只是那笑容卻是無比悽慘的一笑,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卻付出了她幾乎用生命換來的代價,居然如此沉痛。
皇宮之中因為要舉行出遊,大肆操辦,此番出行的目的地卻是北國,當然了代領隨行的嬪妃卻只有蘇若涵一人,田靈兒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縱然是十分難過,也去據理力爭過,可是沐長卿卻只用一句「你剛剛小產,不適出行。」的話給搪塞回去了。
而這一日,正是出遊的日子,百官列隊兩旁恭迎著,之間皇宮的帝王殿一直到宮門口這一條路由紅色的地毯鋪路,延續著,直至看不見,沐長卿穿著一襲黑色的帝王服飾,上面用金絲線刺繡成一條龍的形態,腰間用一條玉帶佩戴著,只見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隊伍浩浩蕩蕩的人群從帝王殿走到御花園裡,御花園裡,古柏參天,每一棵都長得十分茂盛。各式各樣的怪石異花點綴在園內。
蘇若涵卻早已經等候在這裡了,沐長卿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唇邊的笑容淡淡,伸手向她,蘇若涵很自然的伸手拉著他的手,今日的蘇若涵卻穿著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間,讓烏雲般的秀,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兩個人一起朝著前面走去,身後浩浩蕩蕩的跟隨著儀仗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百官齊刷刷的跪拜行禮,緊接著就看見沐長卿和蘇若涵上了一頂十分華麗的較攆,之後就聽見溫公公喊道:「起!」
十六人的較攆便抬著起來了,浩浩蕩蕩的便出了宮門口。
許秋水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這一支儀仗隊越走越遠,她的內心卻是極度的不安,隨即向身後的女官道:「去,暗中跟著,不要讓劉清秋做出什麼不利皇上的事。」
「是!」那人離開之後,許秋水依舊神情緊鎖,因為她覺得此番的出宮卻十分的不妙,因為她很少感覺到內心的不安,而這次卻是擔心著,不由想到三日前兩個人的對話。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出的手段,你以為用我的杜鵑毒就可以栽贓嫁禍嗎?」許秋水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著。
蘇若涵卻冷冷一笑,道:「清秋不懂太后是什麼意思。」
許秋水卻冷冷的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明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衝著我來,放過皇帝。」
蘇若涵卻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有些怔楞,隨即道:「哦?一直無往不勝的許秋水,卻單獨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這麼多可可笑啊。」
許秋水目光死死的看著她,道:「你果然承認了,說,你的真是身份是什麼?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太后,清秋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什麼,只不過是太后一個人的臆想罷了,太后今日叫清秋來有何吩咐?」
「皇上這次出行帶著你,你不要在路上動什麼歪腦筋。」
「太后這算是給清秋的警告嗎?不過清秋惶恐呀,這就告退了。」
許秋水的思緒逐漸恢復,她並非不懂劉清秋的言外之意,只是她根本想像不到事情的進展竟然讓她也無招架之力!那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幾乎抓狂,承受不住!
「蘇瑾,調查清楚了嗎?她到底是什麼身份?」許秋水的聲音幽幽的,仿佛不帶一絲的感情,但是雙眸之中卻閃動著奇異的光彩,讓人看不懂她到底是什麼心思。
蘇瑾微微低頭,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隨後卻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字一句道:「回太后,她就是蘇若涵!」
許秋水猛然回頭,卻帶著一絲的不敢置信的樣子,她聲音極力的嘶啞喊著:「既然如此!為什麼到現在才說!」
蘇瑾先是嚇了一跳,因為許秋水很難露出這樣疾言厲色的神情,隨即心中漏跳了一拍,然後從袖子中拿出一個手絹,十分惶恐的遞了過去。
許秋水不明白這手絹是什麼用意,於是翻看了兩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因為上面赫然寫著,「我要拿走你最在意的!蘇若涵!」
落款卻是蘇若涵!
許秋水一切都明白了,她全然都了解了,原來她入宮,在後庭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目的的確不簡單,她疾言厲色朝著侍衛道:「去!把皇上追回來!馬上!」
一道諭旨已下,但是卻也回天乏力了。
山清水秀的地方,一隻隊伍十分恢弘龐大,卻在山野小路上徐徐而行。
這支隊伍已然嚴謹徐徐而行,但是卻不知道一場浩劫即將把這隻精煉的隊伍盡數吞沒。
龍攆之上,內力裝修的十分富麗堂皇,卻是一個軟榻還有燃著的暖爐,四周輕紗晃動,十分典雅復古,沐長卿閉目養神的坐著,一旁的蘇若涵單手托腮的看著他,卻是出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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