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容也點點頭道:「的確,我聽著這個曲子真是難過,只是希望主子可以早點清醒過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兩個丫頭的身影逐漸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腳印。
若涵山上面,只見一個涼亭之中,一個穿著,淡雅如霧的眸光里似乎絮藏著淚光隱現,優雅薄薄的唇型十分好看,細緻的臉頰側面精緻絕美,仿若是落入凡間的謫仙,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菱角分明的冷俊,漆黑如墨的髮絲整潔的在頭頂盤旋著一個髻,其餘的髮絲則隨意的披散著,隨著來回的風,輕輕的舞動著,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但是此刻他卻坐在石凳上,輕輕撫弄著眼前的琴弦,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孑然一身,孤立的傲視著天下。
突然,他指尖下的琴音突然斷裂,似乎在彰顯著他太過用力,表達過度,就連琴弦也跟著抗拒了。
「噌!……」
突然琴被他掀翻在地,卻怒視著眼前的琴,呢喃道:「怎麼,就連你也忤逆我!」聽不說是否動怒了,但是語氣卻是懨懨的,良久之後,他起身,朝著山下的這個山莊看去,若涵閣。
若涵閣是沐長卿在半年前建造的地方,而這若涵閣最衷心的地方便是當初在沐國邊境購買的那一塊地,曾經是他們大婚的那個農莊,而此刻農莊已經讓他建造成為一個偌大的山莊了,並由他親筆提字寫下的若涵閣,就是為了紀念蘇若涵而建造的。
其實沐長卿每次外出,他都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或許他就是知道,蘇若涵也許還在另外一個地方等著他,也早已經忘記,甚至是不願意記起來,蘇若涵早已經消失在那場無名的大火之中了,甚至是屍骨無存,他離開了蔓藤山莊,其實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再看見這山莊內熟悉的一切,因為但凡是看了一眼,他就覺得十分難過,甚至覺得若涵還在他的身邊,所以他早就厭煩了,也許離開也正是另一種的解脫。
「主人,有客到訪。」一個穿著碧綠色衣裙的女子走了過來,態度十分恭順。
其實這山莊之內的很多下人,都是淪為僕人或者是逃難的難民,只不過他想給他們留下一個容身之所,可是沒想到,若涵閣內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地方也變成他們心甘情願留下照顧打理山莊的僕人。
而山莊內也經營各種綢緞生意和貢米生意,當然了,這綢緞都是若涵閣內的女僕日夜趕工製作的,在當地可以說已經小有名氣了,米莊的生意也是爐火純青,若涵閣的後山卻是一片無垠的田地,供他們更重。
其實沐長卿只是想要在這裡懷念蘇若涵,了此殘生而已,可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地方,卻被建造的越來越大,當然了,他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生活地點,正如前來的訪客卻是正清和翠蘭。
正清穿著一件十分普通的長衫,他笑著拱手對著沐長卿道:「少主。」
沐長卿卻淡然一笑,仿佛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一樣,變的沉默寡言,只是他卻朝著他搖頭道:「我早已經不是少主了,你何必這麼稱呼我。」
正清卻不以為然,道:「不管您現在身在何處,對於我正清而言,你一天是我的少主,就一輩子是我的少主。」
「蔓藤山莊已經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條,看來你很適合那裡。」沐長卿把話題轉了,又倒了一杯香茶,獨自飲了起來,這茶葉是他親自種植的山茶,山茶在他種植的時候正是開花十分漂亮的時候,大朵大朵的白色、粉紅色、紅色的茶花成片成片的開放,他就站在花海之中,欣賞著,這不,轉眼之間,這山茶已經敗落了,而葉片也在數月前被人採摘下來,泡茶飲用,卻是不一樣的口感,十分好喝。
「蔓藤山莊依舊等著少主回去呢。」正清淡淡說著,也喝了一口這香茶,隨即淡淡一笑,道:「沒想到這茶這麼好喝。」
「既然喜歡,那走的時候帶點回去吧,這茶葉是我親自種植的。」
「是山茶?」
沐長卿點點頭,態度十分欣賞的看著他,道:「沒錯,是山茶。」
這個時候就看見門口帘子一挑動,隨即一陣香風傳來,緊接著夾雜著外面寒冷的風雪的寒氣,隱約的還有風雪被飄了進來,待沐長卿看清來人的時候,淡淡一笑,道:「翠蘭。」
翠蘭身後自然是有兩名奴婢跟著一同進來,翠蘭卻身穿是淡紅色的衣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只是不管怎麼穿著,卻難以掩飾她小腹微微隆起,而她則是十分小心的覆上小腹,淡然的笑著。
沐長卿立刻明白過來,卻也笑道:「看來你們成親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告訴我。」他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語氣輕快的調侃著。
翠蘭卻笑道,然後慢慢的走了過去,道:「少主,看您說的,我和正清也想著邀請你來著,但是那個時候……」
「嗯!」
這個時候正清恰到好處的清了清嗓子,阻止了翠蘭繼續說下去的話,因為正清害怕沐長卿還沒有辦法忘記蘇若涵的事情,所以還是不願意讓他直接面對,可是沐長卿卻淡然一笑,道:「無妨,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放心吧,已經半年過去了,縱然還有一輩子,可是日子還是依舊照樣過不是,所以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若涵已然成為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我雖然不願意提起,可是卻沒有辦法忘記。」
正清點點頭,道:「少主,看著你走過來了,真的為了你高興,希望你可以快點好起來,蔓藤山莊隨時等著你歸來。」
此番正清前來也是為了看一下沐長卿而已,但是看見他仿佛已經情殤癒合了,也就放心了,隨即拱手道:「告辭。」
沐長卿點點頭,隨即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個腰間的配飾,卻是一柄上好的龍形盤紋玉佩,漆黑的顏色,下面繫著一個紅色的流蘇,十分好看,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卻是沐長卿最喜歡的佩戴的一塊玉佩,此刻他接下來,放在翠蘭的手裡,道:「孩子出生的時候,一定告訴我,而這個玉佩,就當是我第一次見到未出世的外甥的見面禮吧。」
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正清突然回頭,疑惑道:「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外甥,若是外甥女呢?」其實正清這個時候也是想要試探一下翠蘭到底喜歡男孩還是女孩,畢竟當初翠蘭問過自己,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而自己卻回答男孩,那個時候翠蘭生氣好久才哄好的,所以這次沐長卿也說了一句是男孩,他笑著看著,卻等著沐長卿如何回答。
沐長卿淡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只是翠蘭此生如此幸運,不管是生男還是生女,都會好事成雙的,所以這個玉佩說給我的外甥,也沒有錯呀。」
正清淡淡笑了一下,道:「果然,少主,就此別過。」
翠蘭卻接過玉佩,放在手心裡,那玉十分好,觸手升溫,的確是上等的美玉,最後翠蘭卻跟著正清離開了。
原本剛剛還熱鬧的屋子,這一刻卻變的無比的安靜,而沐長卿也十分羨慕正清現在的幸福,歲月靜好,佳人陪伴,相信很快就會迎來另一個新的生命,卻是正清和翠蘭生命的續寫。
最後沐長卿起身,離開了屋子,外面的風雪夾雜著寒風吹的臉頰生疼,他看著遠遠的馬車行駛而過,已然離開了若涵閣的大門,最終消失在皚皚白雪之中。
沐長卿站在門口良久之後,無奈的,淡然道:「若涵,你看見了嗎,得到幸福的人都已經得到了,而我還是孤單一個人,你可知道,若你在天有靈,可以給我感應嗎?」最後沐長卿歉意地一笑,慢慢的朝著台階下走去,他還有什麼資格讓若涵陪伴他呢,最後的一句話,生平最重要的一句誓言,他卻所錯了,這樣的一個錯誤,足夠他一生來彌補也未必能彌補乾淨。
突然眼前的一個笑容溫暖的女子朝著他笑,卻是蘇若涵,她穿著淡綠色的繁花宮裝,外面披著一層金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紫色的斑紋,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其餘垂在頸邊,額前垂著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點綴的恰到好處。頭上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隨著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咚的響聲。襯得別有一番風情漂亮可人之姿,她笑著朝著自己,道:「長卿,你可還好……」
「若涵……」沐長卿快飛的朝著台階下走去,誰知身形一晃,等走到那人的光影的地方,卻空無一人,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幻化出來的幻覺,心中的苦悶突然而生,他就這麼保持著擁抱著蘇若涵幻影的姿勢,良久,他自嘲地搖頭苦笑,要走的,早晚得走,他何必強留呢?
這個時候陸管家經過,道:「主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啟程。」
沐長卿有些疑惑,陸管家卻也知道主子疑惑什麼,於是,道:「今天是張員外的兒子滿月酒,上個月張員外已經宴請主子了,還希望主子可以出席宴會,還犬子賜名。」
沐長卿才恍然想起來,的確有這件事情,於是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去準備馬車吧。」
漫無目的的走著,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的吃力,雪依舊下著,猛的一個凜冽險些摔倒,微微停住了步伐,眼中有淚,不知道這裡還有多久才能走出去,裙角現如今也已經濕了大半,出了冷還是冷,風雪席捲而來,略微看的雪地皎潔茫然一片,但是心中那份期盼依舊支持著自己如今這麼脆弱的身軀,再也堅持不住了,狠狠的摔倒在茫然大雪之中。臉上的被雪刺痛的感覺充實著渾濁不清的頭腦,但是蘇若涵現在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蘇若涵苦笑一絲道:「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茫茫大雪之中無人問津麼?」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聲沉穩的馬蹄聲,思緒逐漸清晰起來,這裡有人經過,那麼自己就不會死在這裡。艱難的想要起身,但是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早已經凍紅的雙手絲毫的知覺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行人馬經過,而無能為力。
「救命……」聲音無比的虛弱,甚至還沒有四處刮著的風雪大,很快蘇若涵原本虛弱的聲音也消失在風雪之中,變的什麼都沒有了。
馬車飛快的行駛著,沐長卿手中拿著一塊上好的玉石在雕刻,那雕刻的形狀已經出來了,卻是一個女子的樣子,女子淡然的笑著,眉眼之間含情脈脈,突然鋼刀一滑,指尖一痛,卻是鮮血流了出來,很快上好的白玉就染成血色,髒污了,沐長卿卻立刻吩咐外面趕車的馬夫,道:「停車。」
之間馬車很快就穩穩的停了下來,沐長卿卻挑了帘子,然後快速的下車,用外面潔白的雪卻擦拭白玉上面的血色,很快便乾淨,生怕褻瀆了他雕刻的絕美容顏,風雪刮著。
「救命……」呼吸微弱,幾乎不可聞,可是沐長卿卻感覺周身一陣,他快速的四處觀看,然後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主子,快上車吧,還得趕路呢。」馬夫這個時候上前道:「現在的時間……」
「你有聽見嗎?」沐長卿打斷他的話,繼續問:「有人呼救。」
這個時候陸管家也跳下馬車然後走了過來,擔心道:「主子,這附近是山林,也許是有財狼也不一定,或許是風聲聽差了也不一定,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呼救呢,主子,還是趕路吧。」
沐長卿凝神屏氣的聽了一會兒,果然什麼都沒有了,他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是一聲十分清晰的聲音,那聲音十分熟悉,他午夜夢回,千迴百轉的聽到的聲音,卻是蘇若涵的聲音不假,他知道這個時候聽見這樣的聲音,也許是幻聽,可是陸管家卻點點頭,道:「的確,是有人呼救。」
沐長卿突然回頭,然後快飛的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跑去,果然看見雪地之中躺著一名女子,卻是穿著一身的雪白,狐逑的毛髮已經幾乎跟雪地的顏色融為一體了,所以他才根本看不見到底有誰在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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