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凌雲軒猛覺肩膀、肋下傷處一陣冰涼,緩緩開眼,正見身前一亭亭玉立的少女手持藥皿,給自己治傷。少女不是別人,乃尉遲文君。凌雲軒收攏體內殘存的一些真氣,小聲道:「尉遲小姐,你怎在此?」
尉遲文君見他醒來,忙說:「先別出聲,待我治了你再說。」言罷,臂肘一抬,往眼角拭去,從前眼中的剛勇之氣此刻全換作憐憫之情,默不作聲地為凌雲軒上藥。包過傷口,尉遲文君斷開鎖鏈,將凌雲軒扶坐在地,柔聲道:「你能走動麼?」凌雲軒鼓了鼓內力,自知雖不可運功,但走起來尚能為之,就點了點頭。
尉遲文君輕手把他攙起,向牢房外走去。凌雲軒血氣未復,到了牢外無光之處便無法視物,唯有讓尉遲文君扶著,踉蹌而行。二人拐了十餘彎道,終於止步。
尉遲文君抬手往一旁牆壁摸去。只聽「呼」的一聲,牆上豁然明朗,開出一扇暗門。二人擠過,尉遲文君回手觸動機關,重將暗門閉鎖。凌雲軒打量了四周,卻是間擺設雅致的大房。其中多掛彩綾,窗邊還有張梳妝檯,面上放了些胭脂水粉之類,料想此處當是尉遲文君的閨房了。尉遲文君將凌雲軒扶至床邊坐下,伸手運功,如當日在舟中一樣為他療傷。
一柱香的功夫後,尉遲文君收定。凌雲軒已感精神迴轉,力氣稍復,即抱拳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尉遲文君挨近他坐下,關切地問:「何人傷你如此?又如何將你困入地道?」
凌雲軒嘆口氣道:「那人是摩尼教教主格羅本。」這便把遭襲的經由繪了一遍。尉遲文君聽得花容失色,道:「依你所言,那人當是我哥授業恩師『西域僧』啊!」凌雲軒也是一驚,但仔細想來,格羅本內勁確與王郢、尉遲兄妹有幾分相似,該是所謂「通天氣」,難道他便是劉漢成的徒弟,尉遲武威之師父?
凌雲軒驟感事態之撲朔迷離遠超自己所料,轉而問道:「尉遲小姐,你如何得知我在地道之中?」尉遲文君答道:「這地道原為防禦海寇所建。當初,爹娘很是痛我,便在我房中安了道旁人不知的暗口,以備不測。這些年,我無事便在地牢中習武練功,並無人打擾,極是妥當。方才,我入牢練武,卻見你被困其中,便回房取了藥救你。」凌雲軒感激地點點頭,轉見窗外天色已黑,暗忖格羅本去了何處,若見自己逃脫,又會有何區處。
尉遲文君悽然道:「為何他要傷你?」凌雲軒猜她對兄長恩師定然十分敬重,不忍盡吐真情,便說:「只為化雪刀。」又問:「尉遲小姐,你可否如實告知在下,倚天劍從何得來?」尉遲文君眼角微翹,沒好氣地瞟他一眼,秀唇一抿:「你這人確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便正色道:「我從未騙你,確是從我哥劍室中隨手取來。不過,此劍倒是近兩月才見到的。」
凌雲軒靜思片刻,道:「糟了,不知格羅本會否對令兄不利!」尉遲文君當即道:「我倆快去見他。」領了凌雲軒往兄長臥房趕去。
二人繞過兩道迴廊,已近尉遲武威居處,卻隱約看到白影一晃,正是格羅本鑽入房門。二人互遞了眼色,悄悄跟去。凌雲軒雖重傷在身,但經尉遲文君一番整治,已可施展輕身功夫靠近房壁。二人屏住呼吸,緊貼窗縫向內瞧去。
屋內空間不如尉遲文君處寬敞,擺設也少了些,二人由外看去,正可一覽無餘。尉遲武威袖手而立,一臉凝重地看著格羅本。格羅本沉聲問道:「明兒,你可想清楚了?」凌雲軒隨之一凜:「明兒?」馬上想到於黃山時格羅本一句「若非明兒眼線眾多」他恨朱溫、格羅本入骨,對其所說每一句話均記憶猶新,如今想來,「明兒」竟是尉遲武威。
尉遲武威打拱道:「師父,徒兒不明白,為何定要加害徐家?」格羅本陰惻惻地笑道:「為師雖老,卻不糊塗。你分明有意於徐雪瑩,若不將其剷除,你又怎肯全心一意做大事!明兒,紅顏禍水,難道你不知麼?」
凌雲軒二人在外聽得毛骨悚然,格羅本之毒辣遠出意料。卻見尉遲武威雙眉齊皺,緩緩道:「師父,你要引凌雲軒來此,徒兒照辦;你要借秘道奇襲,徒兒照辦;唯有此事,徒兒不可辦!」格羅本雙目圓睜,怒意大盛,厲聲喝道:「明兒,你再說一次——」說話間,左手背於身後,四指併攏,拇指下扣,要待尉遲武威回話,一旦不如意,便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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