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金懷恩轉出內屋,臉上雖仍顯悲愴,但已不似方才失魂落魄的淒態。凌雲軒為緩其痛,轉口講了些鳳蘭兒的舊事,說她如何建下懷恩村,如何定下村規,如何借苦寒洞撮合後人,以及二人如何出谷等等;其中,更將懷恩村村人對鳳蘭兒的敬重感激詳加敘述,好令金懷恩覺得鳳蘭兒並無孤孤單單了此一生,而是澤被後世,功德無量。金懷恩聽後嘆道:「蘭兒……可難為你了……」
齊知行又問道:「雲軒,你二人為何到了那谷中?又為何識得二豚?」他現在雖是兩甲子開外,武林宗師樣的身份,講起話來卻絲毫不依俗務輩分,竟把凌雲軒待為好友一般,言談不加約束。
凌雲軒受寵若驚,忙答:「此中曲折一言難盡,簡而言之,便是摩尼教教主格羅本欲奪化雪刀,因此加害我倆。晚輩非他敵手,幸得白豚相救,逃至懷恩村,今日方才出谷。」齊知行微微一笑,揚首道:「五十年前,兩小鬼的父母救下投海的懷恩;五十年後,他倆又救了你們,確不枉老夫一番養育。」繼而眉頭微皺道:「以老夫觀人之術,雲軒功力當是世間屈指可數,未知那格羅本能耐幾何?」凌雲軒苦笑道:「前輩有所不知,此人內力雄厚,善使氣勁手刀,武功極高,而且,其更親口說出師承劉漢成前輩。」
「什麼?」饒是齊知行修為精湛,大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之能,此刻亦盡顯驚訝之態。六十年前,他的三大高徒第三次勝過張玄文三位弟子,以致張玄文退居崆峒山,而自己則來到東海駝峰島,從此不問世事。後來,巧救了金懷恩,卻對另兩名弟子的經歷知之甚少,哪裡想到這格羅本就是自家徒孫。
齊知行旋即收斂心神,肅然道:「漢成為人忠厚,怎教出如此不肖徒兒來!」凌雲軒又道:「除此之外,格羅本曾從劉前輩口下探聽到出雲劍在金前輩手中,目下正聯合興鹽幫找尋寶劍,妄圖刀劍並得。」金懷恩點頭道:「不錯,我雖未將化雪出雲的秘情講過,但此劍為我家傳之寶,師兄弟幾個都是清楚的。」又嘆道:「當年,合胡祿定了化雪出云為本教聖物,凡一併出示者,便可號令教眾。摩尼教教徒極重信義,對此奉若神明,不敢有違。倘那格羅本取得刀劍,便是一夜間得了十萬大軍,自可為所欲為。」卻納悶道:「但他既是中土摩尼教教主,無需刀劍為籍,亦可大行其道才是。」
凌雲軒解釋道:「二位前輩久居海島,不知前因。三十餘年前,我朝大興滅佛之舉,除卻禪宗廣布市里,未遭重創,其餘教系,不分中外,皆元氣大傷,摩尼教教眾四散,實力驟減。」齊知行頷首道:「是啊!我師徒二人避居此島數十年,不明世情。這兩年虧得隱兒不時以信鴿傳書,略述外事,方能稍有開通。」凌雲軒聽到此處,對羅隱與二人之關係已可明了,諸多疑惑自然消解,於是打拱道:「二位前輩,諸事已白,晚輩這便想告辭回島。」
金懷恩一愣:「你二人要回衢山?」徐雪瑩接口道:「家父便於島上行醫,小女子急欲歸家報個平安。」徐通榮之名羅隱曾於往來書信中提及,齊知行師徒是知道的。
齊知行將手一擺:「且慢,依老夫之見,格羅本既加害你二人,未知是否另有動作,敵暗我明,不可輕舉妄動,倘其得知你二人未死,定會挾了乃父為質,不可不防。不若由老夫修書一封,教隱兒打探格羅本動向,然後再作打算如何?」凌雲軒二人相視一眼,都佩服齊知行心思細密,思慮周全,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金懷恩立即將羅隱住過的偏房清理乾淨,讓徐雪瑩入住。凌雲軒則同齊知行師徒同居正舍。
過了幾日,齊知行寄與羅隱的書信得了回音。羅隱言尉遲武威謊稱二人遭王郢伏擊,下落不明,害得徐通榮憂心成疾,幸而羅隱得知二人未死,告知徐通榮,令其大有好轉。但因此事牽扯摩尼教、尉遲世家,未免打草驚蛇,羅隱囑咐徐通榮務必佯裝不知。此外,錢鏐、吳氏兄弟自以為凌雲軒一行三人給王郢害死,均怒火中燒,現正四處圍剿王郢殘部,以泄心頭之恨。
徐雪瑩得知父親大病初癒,心中惦念,只想回家探望。但羅隱於信中寫明,格羅本行藏詭異,至今不知其身在何處,凌雲軒二人決不可貿貿然現身,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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