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軒功力驟減,料難復原,自是無力去找田令孜下手,心想家門大禍,算是朱溫、田令孜、格羅本三人之份,現如今竟不能區制其一,實在愧對父母在天之靈。徐雪瑩只有同穎雨芊善言開解,百般無奈間,只好送書齊知行處,略述此事,望其能開導凌雲軒。
齊知行回信說到當年初遇凌雲軒時,曾教導金懷恩曰:「前塵後念,存乎一心,逝者有意,未亡當明」。有道是逝者既已,生者最當為的非是尋仇,非是亡命,更非以身相隨,而是好生自愛,自重自強。鳳蘭兒雖鬱鬱而終,心間卻總盼金懷恩可得解脫;凌月剛夫婦拼死護了凌家血脈,難道便想他不顧生死安危涉危犯險,終其一生為仇念所困?拿得敵首自是告慰亡人,但若為此蠻然莽動,以致家破人亡,豈非更為不孝?天地悠悠,多少世事難如人意,細數之下,十居八九。
凌雲軒苦思冥想,心漸清朗,終將入川之事擱下。
三嬰滿月之日,止水齋一改清靜,眾友大聚於此,著實熱鬧一番。喜事已畢,凌雲軒便欲趁了中原稍定,回洛陽拜祭爹娘,二妻也覺理當,一家六口這便離島行船,向北而去,一路上靠了劍莊、興鹽等幫會護衛,順風順水到了洛陽。
當年凌家血案之後,羅章瞞過田令孜爪牙,將凌家百餘口遺體鄭重收斂,齊葬在洛陽西郊一片楊樹林中,又令人刻了碑牌,一一照對,豎在墳頭。
眼看群墳土坯坍塌,荒草滋生,凌雲軒心頭一酸,黯然落淚,當即動手將父母柩位清整淨齊,同二妻叩首行禮,焚香祭奠,又將各墳稍為打理,重到雙親墳前低訴了這些年的際遇,這才依依不捨地悽然長去。
此次來洛陽,凌雲軒一家行止嚴謹,料無差池。誰想掃墓剛過,林中陰風驟起,外道趕來十餘騎,竟是閻羅門陰陽三煞率人奔近。既是冤家,又逢路窄,何其孽哉?
凌雲軒亮刀擋前,道:「雪瑩、雨芊,你二人護了孩子走!」卻聽綠竹尖叫:「誰也休想離開!」抬手一揮,已有十名殺手拍馬躍到,圍住三人。
三煞把止馬匹,猙笑道:「凌雲軒,我等於洛陽城守株待兔已非一日兩日,豈容你說走便走?」凌雲軒哼了一聲,淡淡道:「朱溫終是捺不住手。」綠竹卻道:「此言差矣,你凌少俠闖營劫囚、換質索誓,江湖上早是傳得沸沸揚揚,朱溫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我等此來也並非受其意思,而是知『恩』圖『報』來著。」青松也道:「不錯,咱早說了,你同我門的梁子,勢當做個了斷。」
凌雲軒臉色一緊,厲聲道:「那便來罷。」說完,拔地而起,一招「漫天雪飄」撒來,徑攻綠竹。他自知以目下功力,難敵三煞,只可盡力而為,將眾殺手引至自己身周,以令二妻攜了幼嬰逃開。
人力雖減,刀氣仍壯,化雪刀鋪開四十九道冷光,威力依舊駭人。三煞翻身離鞍,無生掌、判官筆、碎骨刺望空而起。十名殺手亦提刀來攻徐雪瑩、穎雨芊。她二人懷抱嬰兒,施展不開;穎雨芊左臂摟緊曉風,右手尚可動劍,徐雪瑩則是左兒右女,只得以輕功閃避,幸而她原得齊知行點撥,躲開那些次流打手還算不難。
凌雲軒內功固失,招法仍在,借了寶刀之利,撲砍之間,風生雷動,教三煞不敢驟然逞前。徐雪瑩則是一起一落,靠在穎雨芊旁側,口呼:「妹子,劍!」她是要穎雨芊取其背上出雲劍退敵,只是情形緊迫,語省「接」字。
穎雨芊橫劃一劍,攔開身前四人,掌力猛推,將長劍擲出,她這手「隨風飄」已得了四五分神形,但聽「啊」的一叫,一敵倒斃。穎雨芊旋即旋開步伐,回手揚起出雲劍。化雪出雲光影相和,霞彩遽現。
閻羅門眾人見此奇景,又驚又恐,出神間,已有三人命喪出雲劍下。凌雲軒奮刀直劈,將紅梅、青松逼作一處,臂掌圓揮,主攻綠竹。此式「青海長雲暗雪山」乃凌雲軒專為配用「化雪刀法」而創,一刀一掌密合無間。然其今時不比往日,方同綠竹對力,便覺筋骨振顫,一個不慎跌倒在地。三煞登即大喜,兵掌下沖,欲將凌雲軒就地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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