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軒看總壇守衛森嚴,心頭一涼,又與吳蹤緊了緊身形,唯恐給衛兵知覺。
忽聽遠處一串長嘯,似有數十名內家高手齊聲呼喝,二人束耳一聽,竟是:「有敵!」凌雲軒悚然大驚,看了看吳蹤道:「莫非給他們瞧著了?」吳蹤臉色大變,轉頭道:「三十六計走為上——」旋即拍腿而起。凌雲軒正要跟退,卻耳中一震,回首看見總壇中興鹽幫眾傾巢而出,連守壇瞭卒也翻身下了箭樓,直向南方壇閘趕去。
凌雲軒轉臂攔住吳蹤:「不是沖了咱們!」吳蹤止步一看,笑道:「嗨,能教興鹽幫空舍而動,來者不可小覷啊!」二人便邁開步子,亂中取巧,打暈了兩名幫丁,將其拉到一旁隱避之處,把那幫袍脫了,給自己套上,搖身一變成了興鹽幫下人,這就潛從興鹽幫人眾而去。
興鹽幫本是極有規矩的大幫,戰可成陣,守可結營,但此時朱溫遠在義軍之中,杜昆又叛幫而走,剩下胡真之流各不相服,難一號令,訓練荒怠,以致大敵當前,卻如散兵游勇樣的三五成群,沒頭亂撞。眾幫丁跑出百來步,卻見南邊一枝響箭激射而起,復於空中爆做五彩煙花,當即駭然呆立。
但聽人群中一壇主喊道:「三閘失守,速速退保總壇!」這話音蘊了氣勁,波浪似的傳開來,令當場千把人聽得清清楚楚。幾名壇主登時率幫中二百騎兵調轉馬首,沖回總壇,餘下幫眾亦爆從而回。凌雲軒雖未見著來犯之人,但從其攻破三閘之勢來看,確是強勁有力,不容輕視,忙拉住吳蹤道:「蹤二哥,興鹽幫自顧不暇,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且於壇中查找朱溫囚人之所,你去尋影大哥、杜兄弟來幫手。」吳蹤點頭道:「兵分兩路,如此甚好。我倆一個時辰後,於方才躲身大石處碰頭。」言訖,身子一斜,朝來路跑去。凌雲軒則混跡興鹽幫眾丁之間,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興鹽總壇。
眾人驚魂未定,方入總壇,只聽壇口喊殺聲大作,一時天危地動。凌雲軒暗自一凜:「以聲勢論,來者不下千人。」本幫總壇危在旦夕,興鹽中人無不震恐,連忙在幾個壇主指揮下由四面八方壓向壇口,以阻來敵。
凌雲軒隨人而走,來到壇口一瞧,不由得靈台生顫。只見上千名身著「鬼」字大袍之人如猛虎下山,衝殺興鹽人眾。凌雲軒想到數年前於劍莊大會所見的鬼裝青年,知道攻入的正是太行山中詭秘非常,亦正亦邪的異幫「鬼域」。
鬼域之人手持「黑虎游龍竿」刺擊搏殺,下手毫不容情,個個面目猙獰,見了興鹽幫之人便像宿仇相見,滿腔怒火盡數迸發,就在一人身上砍了十七八次亦不足以泄其憤。兵者雲「哀兵必勝」,此刻鬼域兵勇已非一個「哀」字可表,大可謂之「死」,蓋其萬念皆空,唯余取敵性命之意。如此一來,興鹽幫士氣先輸一陣,如何能當?
起初,興鹽眾人尚可全力應付;待到後來,凡興鹽死者無不去狀可怖,腰折肢解的大有人在,以致生者心下害怕,紛紛棄械而逃,有的跪地求饒,卻讓鬼域人手起竿落,劈下首級。凌雲軒雖非久經沙場,但總算斗過幾仗,還從未見了眼前光景,只覺是自己失足跌入了血池煉獄,周遭唯有一事可為——殺人。
卻見一層落雪揚起,三匹駿馬踏蹄而至。馬上坐的三人均著大紅「鬼」袍,定是鬼域首領。三人之中,為首者為一面目清癯、長須達胸的中年男子;另一個是個鼻目清麗,發束環髻的婦人,她既同那男子並列,輩分理當不低,但從容貌論,卻赫然是個未經風霜的閨中繡娘;二人身後是個年輕兒郎,正乃當年於劍莊大會耀武揚威的那人。
中年男子引行高喊:「莫留活口!」聲響為山壁反彈,迴蕩數番「莫留活口」、「活口」。鬼域之人聞令,眼中異芒大盛,出招更狠於前,登時又有數十人成了竿下亡魂。
凌雲軒見雪地上紅血四散,屍積如山,本是白皚皚一張毯子,硬給染作暗紅,不由得心中大怒,想著興鹽幫中固有怙惡不悛之徒,但如此濫殺無辜,豈可坐視不理?登即氣凝雙掌,飛身沖入人群。只見他往來穿梭,如魚在水,掌印收發,卻是不分對方人眾,凡臨前者,盡使內勁封住其腹側章門、股沿環跳二穴,使之不可走動。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3s 3.492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