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戰激鬥中,夜風呼呼地吹,四處爆響閃火。
走廊上,一具屍體被兩個男人抬著路過,陸飛突然起身,走了上去。
掀開當成蓋屍布的絹花綢布窗簾,看到屍體面目的那一刻,陸飛猛然瞪圓了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褚健!
想不到這個一直為陳進打抱不平的漢子,居然此刻為了守住陣地而死了。
他心中說不出的遺憾,這樣忠心的人死了真是可惜啊。
「飛,飛哥……」
陸飛嗯了一聲,把對方的眼皮抹合上,重新蓋上窗簾,揮揮手。
兩個小弟如臨大赦般,點頭哈腰一番,喘一口氣小碎步趟著離去。
第一次死了七個,第二次死了六個,今晚還不知道要死幾個。對方的死傷只會比己方更多,他們到底能拼到什麼程度?
糾纏不止,死不罷休啊。
黎婧走了進來,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陸飛看了一眼茶杯,再看看女人,眉頭皺起。
他沙啞著聲音道:「給前面弟兄送過去了沒?」
「送了,我特意讓她們煮的濃一點,晚上能提提精神。還有風油精,也找到帶過去了幾瓶。」
「辛苦了。」
黎婧搖搖頭,緩緩地走到男人身邊,蹲下身,伏在男人的大腿上。
「飛哥,我們能支持到援軍來嗎?」
「能!」陸飛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道:「別小看這些弟兄,也別高看了大P哥那邊,現在就比誰耐心足。可惜的是,他們也就一股氣撐著,咱們可是有後路的。」
「剛才煮茶的時候,好多女的都在說些喪氣話……」
男人的語氣陡然嚴酷起來:「說的什麼?」
「啊,沒,沒說什麼。」黎婧被男人目光直視,不敢面對地閃躲著那股氣勢,諾諾地道:「就是些閒言碎語,大部分人還是支持的。」
「哼!」
陸飛大腿抖了抖,支開女人站起來,冷厲地道:「你去警告她們一下,要是讓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別怪勞資對她們不客氣!別以為是女的,我就不敢殺人。」
黎婧嚇壞了,忙不迭地點頭,只覺得心跳如鼓。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男人這般狠厲的表情,看來那些女人說的也沒有錯,情況真地到了很嚴重的程度,不然平時溫和寬待的男人是絕不會如此的。
「等等,還有多少子彈沒處理完?」
黎婧留住腳步,回頭想了想,小聲道:「還有兩千多顆吧。」
陸飛強硬地命令道:「今晚你去組織所有女人必須加班加點搞完,一人三四十顆子彈而已,劃個十字紋有這麼拖嗎?如果有誰再把子彈給弄混淆,手槍子彈扔到步槍子彈袋裡,我就讓她把子彈給吞了!」
「是是是,飛哥,那我去喊她們。」
「等等,蔡小可怎樣了?」
陸飛這幾天是忙的里焦外嫩,也沒功夫去關心女人的事情,覺都不夠睡了。此刻閒下來,才記得還有個老同學在當犯人呢。
黎婧不得不再次委屈地頓住腳步,回道:「她這兩天正常多了,平時都有跟我們一起幹活,不過還是沒說過幾句話,別人搭話也不理睬的。」
「嗯。」
說完這個字,陸飛身體就靠了後去,閉上眼,把突擊步槍靠在腿邊,自顧養神休息。
女人見了,輕輕地拉門離開。
合上眼再睜眼的時候,還是夜幕當空。
陸飛悶悶地低頭,拳頭捶捶腦袋使勁晃晃醒神。然後迅速站起來,開門往外走。
他是被一波突如其來的強烈爆炸聲吵醒的,來到天台上,就看見右手邊方向火勢滔天,燒得半邊夜空都亮了。
「怎麼回事?」
胖子還趴在障礙物後面狙擊瞄準,神情專注很是投入,沒有被旁人打擾。
在旁邊保護他的林水城過來,開心地道:「剛才胖哥瞎幾把打的,沒想到打中了一個煤氣罐,哈哈,這炸的爽翻了。」
胖子沒回頭,罵聲卻是噴了出來:「誰瞎幾把打了,勞資就是瞄準煤氣罐開槍的,你以為啊?」
這死胖子傍晚的時候休息了四五個小時,這會兒精神頭上來了,又是不吹牛逼不舒服斯基的脾氣嘚瑟了。
此時天色有些微微的亮,天邊的夜空就跟擋一塊黑色絲巾似的。
再有半個多小時,到了早上六點來鍾,就該是狙擊手發揮的時候了。
從現在的槍聲聽起來,對方已經是萎靡不振,這又是一夜瘋狂的突襲。既然沒有人來打擾老大的休息,就說明總算是撐過去了。
在天台一直待到天亮了,對方的火力漸漸稀疏,最後零星地意思意思幾槍,直至徹底消失。
胖子用力錘了一把旁邊的凳子,罵道:「擦個錘子的,又躲起來了,真特麼猥.瑣。」
「你們繼續警戒,我下去看看,回頭準備繼續開發,下午到了加油站那邊就寬心了。」
陸飛腳步有些沉重,每天早上天亮停火的這個時候,都能讓他鬆一口氣,同時也是最勞神擔憂的時刻。
打了一夜,又不知死傷多少人。
李浩在樓道里大呼小叫,終於是找到了從樓梯口露面的老大。
他一見到老大,眼淚馬上飆飛出來,嚎啕大哭了起來。
「飛哥,康西和郭守行死了。」
陸飛左手猛然按住樓梯的金屬扶手,只覺得冷氣嗖嗖地從腳底往上沖,從鼻子裡噴出來的氣息都是打著顫的。
「還有誰?」
「還有宋英人,苗文平,朱利華也死了。傷的弟兄也有五個,有一人只剩下一口氣了。」
我.草.塔.馬嘞,又死了五個!
陸飛腦袋一陣暈眩,好不容易喘息中穩住心神。
他好想大吼著嚎叫發泄一通,終於是忍住那股暴虐的炸氣,手指在金屬扶梯上摳得生疼。
從橋山基地鬥志昂然出發的先鋒小隊,現在是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也快要到了體力的極限了。
當初的十二人全副武裝小隊,除開回基地拉支援的羅鵬,如今只剩下了八人。其中麥強一殘了左手,彭玉龍腹部刀傷還沒完全康復。
「安頓好沒?」
李浩用力地點了點頭,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眼裡滿是憤恨和怒火,血絲爆棚。
「叫弟兄們收拾收拾,立刻出發,早一點到加油站那邊,咱們也少受點損失!」
陸飛拍拍忠心手下的肩膀,用力錘了幾下,又抓緊。
誰是誰非,現在已不是分清楚這個的時候了。
要做的,就是報仇,用敵人的血液來洗刷一切仇恨。
把這一切,記在心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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