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躬身行禮。
御書房很安靜,好一會,皇帝才出聲,「猜猜朕為什麼召你來。」
「彭御史自盡和綏安縣一事,民間多是對皇上的質疑。」
「輿論很大,也非常迅速。」
「這絕對是人為推動的。」
「敢這麼明目張胆,欺在皇上的頭上的,唯有……」
李易頓了頓,「周攀和周圭被帶去東衛司,皇上應是想擺脫一國二主的局面。」
「臣願盡綿薄之力。」
李易看著皇帝,一臉赤城。
「還是你敢說。」
皇帝走過去,在李易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
「朕如今,形同孤家寡人。」
「一朝的文武百官,卻不知何人可信。」皇帝一臉譏笑。
「司劍,你曾說過,書生亦可提刀,建安的駐軍,朕便交給你了。」
啥?
李易震驚的看著皇帝,太特麼突然了!
這就給他兵權了?
「明早便去吧,別辜負朕的期盼。」
皇帝揮手,示意李易可以走了。
「臣告退。」
李易一臉懵逼的出了御書房。
「何公公,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朝中多少能人,怎麼皇上把駐軍交給我了。」
李易猛抓住何全,壓低聲音詢問道。
「司侍郎,這是皇上對你的看重。」
何全朝李易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李易蹙緊眉,看重?騙鬼去吧。
猛不丁的把駐軍給他,這其中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楚國又不是無人可用,掰著手指頭數上幾輪,也輪不到他掌兵。
難道!
李易抬眸,瞳孔微縮,皇帝已經知道了太上皇這些年的布局?
若是如此,就說的通了。
輪嫌疑,他無疑最小。
「劍兒,你也入宮了。」
突然響起的話,打斷了李易的沉思。
看到盛父,李易面前凝了凝,他望了望左右,上前幾步,沉聲道:「岳父,皇上懷疑百官都是太上皇的暗棋,你進去後,切記小心。」
「我看他是要大動了。」
「剛把駐軍交給我,讓我明早就過去。」李易語速極快。
盛父眸子震驚,「皇上把駐軍交給你?」
李易點了點頭。
「怕是要大亂了。」
盛父面色嚴峻。
「劍兒,你先回去,別急著睡。」
盛父交代了李易一句,在太監的引路下,朝御書房走去。
馬車裡,李易眸子幽深,這事,絕不可能是老陰貨透露出去的。
偏偏這個當口,建安的水比他想的還深。
御書房,皇帝擦拭著長劍上的血跡,對帝王不忠之人,留之何用。
「拖下去。」
皇帝語氣淡漠。
「下一個。」
盛父回頭,看著被抬出來的人,腳步沉重了幾分。
可以預見,接下來會是怎樣的廝殺。
兩人都沒了父子情誼。
朝堂會是一波大血洗。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贏家。
「沒睡呢。」
李易坐在榻邊,看著芸娘清明的眸子,把人扶坐起來。
「娘子,這建安,你不能待了。」
摟著芸娘,李易聲音輕柔。
「皇帝把駐軍給了我。」
「他應是知道了太上皇培植暗棋一事。」
「而這不可能是太上皇同他說的。」
「那麼……」
李易目光悠遠,「一切都在那人的操控中。」
「把二帝握在手掌之間,其底蘊,是有多深厚?」
「我甚至懷疑,那些布置的暗棋,未必全是太上皇的。」
「看似一姓之臣,實則,二姓。」
李易緩緩吐字。
芸娘眸子抬了抬,捏住李易的衣袖,「你不能在建安待了,必須和我一同離開。」
「駐軍何其重要,那人又怎麼可能遺漏。」
「你過去,就是羊入虎口。」
「李易,我們不冒這個險。」
芸娘眼裡透露出祈求,她真的怕,怕李易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情況比他在溱國時,還要嚴峻,皇上寵信李易,楚國皆知,他定然在被誅殺的名單上。
「好媳婦,別怕。」
「我不涉險。」
李易颳了刮芸娘的鼻子,臉上揚起笑意。
「就現在這形勢,可沒時間讓我去整頓,兵權固然誘人,但也要能動用。」
「不然,就是調轉的刀刃。」
「到了駐地,我會想法脫身的。」
「由明轉暗。」
「嗯。」芸娘輕輕應聲,手緊抱著李易。
「大人,盛侍郎來了。」
護衛在外開口。
李易撫了撫芸娘的背,「我先去見岳父。」
用被子把芸娘包裹好,李易出了屋。
「劍兒,這駐地,危機四伏,去不得。」盛父凝聲開口。
「今晚進宮的官員,有三層,被皇上殺了。」
「朝堂太上皇能布置人,駐軍就更不用說了。」
「你一過去,生死難料。」
「皇上也是糊塗,竟指望你能掌控駐軍!」
盛父有些憤憤。
李易心裡微暖,皇帝也是沒路走了,誰都信不過。
現在就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呢。
畢竟無道大師不會有虛言。
「荀修不是在?我讓他給你開貼藥,一個陷入昏迷的人,皇上總不可能還抓著你。」
「岳父,這只會惹惱他。」
「皇上如今,是一分耐心都沒有。」
「你敢犯病,鶴頂紅立馬就會送來。」
「你帶著芸兒,即刻離開建安,去溱國,不必回來了。」
在踱了兩步後,盛父看向李易,開口道。
「岳父,我此刻要離開了,盛家勢必要承受帝王的怒火。」
「我和芸兒就是活了下來,一輩子也得歉疚。」
「我心意已決,明日一早,就會動身。」李易神情堅定。
「還請岳父相信,我能應對這個局面。」
盛父看著李易,好一會,嘆了口氣,往外走。
沒有出司府,盛父進了荀修的院子。
「你就不能看看時辰?非大半夜的,把人攪醒。」
「誰突發惡疾了。」
荀修臉拉的很長,他的起床氣還是很重的。
「醒都醒了,就陪我喝兩杯。」
盛父自顧自坐下。
「建安要大亂了,不管誰贏,社稷都安定不了。」
「二帝……」
盛父嘆氣,給自己倒上酒,「國庫虧空嚴重,賬不對。」
「這錢,不知道是流進了太上皇手裡,還是……」
「皇上的勝面不大,他跌下龍椅,就是盛家覆滅的時刻。」
盛父飲了口酒,「盛家跑不掉,但劍兒,正年輕,才智又過人,未免可惜。」
「你拿幾包致人昏睡的藥給我,時間要久一些。」
盛父一邊倒酒,一邊說道,神情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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