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繡的綠車頭開始拐彎了,速度變慢了起來,後面已經有人開始喊害怕了。第一排不是一個好位置,沒有一排依靠的人頭,心頭會特別懸,童的手心一直冒汗。
……安全大陸,地底下很深的某地熱處,6234年深秋。
車廂轟隆隆地沿著軌道下沖,迎面而來的風吹在矮人們的臉上,將他們長長的鬍子和頭髮吹到肩後。下沖的速度將矮人們壓緊在座位里,童感覺到他從來感覺到過的力量在影響著他,有什么小東西飛進嘴裡,巴伍拉戈不小心吞下去了,他停止了唱歌。只有博爾還在歡叫,享受空氣穿腸而過的暢快。關吉爾眼睛閉得緊緊的,小聲向烏拉卡祈禱,求他保佑他們。看來他完全相信他的國王會做出卑鄙的事來,否則他不會嚇成這樣。
開鑿整齊的石壁在他們身旁飛過,他們都沒有時間仔細觀察。隧道很快就變寬了,寬得車廂都可以橫著過去。
「安靜,博爾 ! 」博恩大聲呵斥他的弟弟,「你喊得我耳膜都破了,因為風將你的聲音向後吹來,雙倍地晌。」怒士忘乎所以地大笑。
「我說這才叫行駛 ! 比起這東西,一匹矮種馬就是只蝸牛。」他直著嗓子喊道,「我們的祖先知道可以多麼快地旅行。」
「可我沒法喝酒。」巴伍拉戈閉著眼睛抱怨道,從眼裡拭去燒酒。
「應該可以做得更好的。」童忍不住笑了。他喜歡和矮人們在一起,儘管他至今遭遇了很多討厭事,但他不想錯過和他種族的相聚,哪怕這讓他重新出行。但這回他不是一個人,這給了他安慰。
「沒有這該死的不和會增加更多美好得多。」他低聲說道。
「什麼 ? 」博爾喊道,「你說什麼?」
王位繼承人擺擺手。
下衝突然結束,車廂不再加速,換成一種令人愉快的旅行速度,先是緩緩上行,然後又輕輕地向下。他們的車輛跳過兩個岔道,沒有脫軌。
「我希望我們還在正確的軌道上,學者。」博爾在後面說道:「誰見到路牌或類似的東西嗎?」
「每個道岔前都有根操縱杆。」童向後面叫道,「可上面都落滿了灰塵,長滿了地衣,不可能有人移動它們。」
至少他希望如此。
隧道不再變寬,矮人們終於看得清什麼了,不再無聊透頂。鑿得很整齊的岩石上只長著一些地衣和苔蘚,車廂兩次壓斷長在軌道中央的小石筍。「這意味著索多傑沒有從這兒走。」巴伍拉戈說出他的意見,拔出他的皮囊的塞子,利用較低的速度搶在下次俯衝之前喝上幾口,「也許他將道岔······」
「不,它們沒有被移動過。」童堅持道。那他們走的哪條道呢?他內心裡問道。
「如果他們是用手舉起車廂不讓我們發覺他們走了近道呢?」怒士猜測道。
「這有可能。」
童同意他的猜測,同時還想著別的東西。他們可能使用了另一條隧道,想更快地趕到第一部落。也許有張上面不僅畫出了入口和出口的圖紙。最糟的就是他們的對手巧妙地挪動了操縱杆,將他們引向了錯誤的方向,而對手們自己正全速西行。可這種想法他最好放在肚子裡。
他們的車輛筆直地沿著軌道往前,好像它在近百年裡別的什麼事也沒做過似的,直到隧道突然變寬,他們駛進一座大廳,另有二條軌道通到這裡。
車廂駛了出去。
想著想著突然童雙腿僵硬地跳出來。
「快,讓我們看看從這裡怎麼往前。」他叫道,為坐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走走而高興。
一群矮人下來察看這個大廳,他們在裡面發現了和第二部落王國加里類似的滑輪組和蒸汽鍋爐。
「哈哈哈!」童一陣輕鬆的笑,這意味著他們並沒有走錯。
「車子肯定是在這裡換車道的。」博爾大聲說出他的想法,將他的戰錘扛到肩上,目光掃來掃去,不讓任何生活在地下的非矮人的東西嚇著他們。
「哈,亮須 ! 」博爾突然叫道,「你在做什麼。」那個矮人被逮住了似的嚇一跳,從石板前退回來。石板有一個侏儒那麼高那麼寬,是用淺色花崗岩鑿成的,用已經鏽蝕的長鐵釘固定在洞壁上。
「我想······撣去它上面的灰塵。」他固執地說道,「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像是一張圖紙。」童走過去望了一眼,分析說,「幹得好,關吉爾 ! 你的眼睛很厲害。童是故意誇他的,雖然他看到了關吉爾想用他的匕首破壞掉岩石里的細線,讓人認不出它們來,帶給索多傑好處。但由於他不能證明這位鑽石匠想這麼做,他將他的懷疑留在心裡,臨摹下那張圖。
從現在開始我會更不信任他了,童心裡開始這樣想著。
「我們是對的。」巴伍拉戈高興地說道,「我看得很清楚。」
「獨眼說的。」
關吉爾看不起地說道,聲音大了點,好讓錘拳也聽到。
這突然的話語讓石匠氣呼呼地轉過身來,寬大的右手向前一伸,抓住了第四部落的鬈曲的鬍鬚,將他拉近自己。
「到·這兒來,你這半個矮人,聽我給你講講。」他吼道,另一隻手撩起眼罩,那下面隱藏著眼睛乾枯的殘餘部分,明顯地可以看出裡面插著一塊碎石頭。
「有一天我加工的岩石索要他的祭品。當我將一塊大石頭雕成某種特殊的東西時,這根針一樣細的花崗岩崩裂,奪去了我的視力。但烏拉卡保住了另一隻眼睛,為這損失贈給它十倍的敏銳。十倍,你聽到嗎 ? 」他深沉地一笑,放開瘦弱的矮人。
「我認得出岩石里的一點點不平,我看得見你皮膚的毛孔,我看得見你眼裡的恐懼,亮須。現在你怎麼說!」關吉爾慌張地從獸爪似的雙手前往回退,揉著下巴,他嚇得咬緊了嘴唇,被無禮對待的怒火化成了威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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