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少年們的嘲笑聲中,聶千羽幽幽醒來。
他抬頭看去,異象符中風尊聶雲飛正與敵人激鬥不止,不斷變幻的畫面深深的映入他的腦海中,瞬間猶如針刺的疼痛。眩暈、空虛不斷的傳遞出來,他緊緊的咬著嘴唇,不吭一聲。
突然,聶千羽的神情一頓,呆若木雞,慢慢的他的眼睛越來越亮,直到最後完全恢復了清明,很自然他的嘴角掛起一絲冷笑,神情之中儘是冷漠。
看著異象符中「偉光正」的聶雲飛,他冷哼一聲,道:「聶雲飛!沒想到我居然成為了你這個窩囊廢的子孫!」
聶千羽閉上雙眼,汲取著腦海中的記憶。
片刻之後,他喃喃說道:「哼哼,有趣,實在是有趣,一夢百年還有多少人記得我談莫愁?」
如果聶千羽的這番話被人聽見,那必定驚世駭俗。只因他提到了一個廣為流傳的名字,瀟湘文尊談莫愁!
談莫愁,國度七尊者之一,瀟湘三友之首!
兩百年前,天地靈氣突現,山海之中獸潮狂涌,古武世家重現人間,以解眾人之苦,由此武道深入人心。談莫愁、蕭逸然和秦瀾三位瀟湘尊者,阻獸亂於家國之外,激戰半月,最後被魔獸狂潮圍困力竭而死,噩耗傳來,舉世震動,由此拉開了國度時代真正解體的大幕。
轉眼之間,兩百年光陰流逝!
「哎,可憐的身份!既然命運如此安排,那麼我就是聶千羽了!從此以後,以往的屈辱,我將盡數奉還!」聶千羽眼中冷芒一閃而沒。
他想起了剛剛在課堂上發生的一幕!
……
時間前推半刻鐘,風蝕書院初級班異象課。
「正所謂時事造就英雄,每一個大時代的變革,都會人才輩出,帝王時代的開國之戰,從商湯伐桀、周武伐紂、嬴秦一統、楚漢爭霸,直到唐宋元明清,所有的勝利都是這個道理!」芮老師嚴肅的聲音在教室中迴蕩。
芮老師是風蝕書院初級班的講師,叫芮珍。五十多歲的一個胖女人,平常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實際上勢力的很,好多學生都「親切」的稱呼她滅絕師太。
「國度時代末期,當末日籠罩在我們頭上的時候,我們的祖輩奮勇反抗,才有了在座諸位安詳的生活。聶雲飛、盧俊義、王陽明……這一個個顯赫的名字,代表著如今聯邦中一個個顯赫的家族,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才造就如今的古武世家!」
「今天的異象課,老師就帶你們領略一下『風尊』聶雲飛的風采!」說到這裡,芮珍恨恨的看向教師的後排。
刷,課堂上少年們的目光跟隨者芮珍齊齊朝後轉去,一個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寂靜的課堂上,傳出一陣嘲諷的騷動。
「聶家不僅僅出英雄,還出狗熊!」
「哎,想一想聶家也夠可憐的,堂堂古武世家的臉面都被這廢物給丟光了。」
「要不是有個做族長的爺爺,這種廢物,早就被驅趕出聶家,任其自生自滅了,哪還有機會待在我們書院混吃等死啊。」
「呵呵,用不了多久了,我聽說聶家的成考馬上就要到了,如果這次成考他還是原地踏步,那麼即使他爺爺是族長,恐怕也要滾蛋了。」
「是嗎?那感情好,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敗類了,讓他早點滾吧。有他在,風蝕書院都臭名遠揚了。」
……
教室中傳來的不屑嘲笑以及惋惜輕嘆,落在無動於衷的少年耳中,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扎在心臟一般,看不見的課桌下,他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指甲已經深入手心之中,點點鮮紅的血液滲出,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片刻之後,少年緩緩抬起頭來,一張英俊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眼前,唇紅齒白的面容上,本來一雙神秀的眼睛,卻散發出死寂般的光芒,木然的看著周圍那些嘲諷的同學,他的心中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落寞一笑,少年緩緩的低下頭,俯伏在課桌上,孤單的身影,與周圍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看見少年的表現,芮珍臉上的神情更加的不屑,從心底唾了一口,她凝神靜氣,將真元運轉在一枚殘缺的符篆上,蒙蒙亮光升起,吸引了少年們的注意力。
隨著異象符中畫面漸漸進入高潮,學生們發出了陣陣驚呼,但這一切和少年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充耳不聞。
少年名叫聶千羽,古武家族風蝕聶氏的嫡子,三歲感氣,五歲嶄露頭角,七歲定品,八歲成為一品武徒,被譽為古武世家不世出的天才之一,甚至有人猜測他可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尊者高手。
然而,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的玩笑!
十歲晉升為五品武徒,正式踏入中級武者的聶千羽,卻在第一次修煉功法的時候走火入魔,舉全族之力搭救後,雖然脫離了死亡,但真氣從不升反降,從五品武徒直降到一品,停留在一品武徒,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雖然他依然刻苦,實力卻是原地踏步。
實力決定地位!
聶千羽在聶家的居所,一直隨著他的修為而發生變化,最初作為家族嫡子,不世出的少年天才,亭台樓閣任他挑。
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修為一直變,居所也一直變。從獨院,到堂屋,最後到偏房,再然後,被其他子弟攜手逼得連偏房都不得住,如今的他和下人們住在一起。
在聶家的書院中學習,這是他作為族長嫡孫的唯一特權!
人生本就如此,站的越高,摔得越狠,從人人仰慕的少年英雄,到被人唾棄的家族敗類,實際上只有一步之遙。聶千羽用他十六年的人生,終於品味到了箇中滋味。
聶千羽本來已經認命,對於奚落和不屑早就習以為常,但今天,課堂上的這番遭遇,將他壓抑在心底的不甘徹底的點燃。
「在這個真偽難辨的世界上,祈盼他人同情,渴求別人憐憫,都只是緣木求魚的愚蠢行為,只有自己爭氣才是唯一致勝和得人尊敬之道!」
聶千羽默默的給自己打氣道。
猛烈的抑鬱之氣從他的心底升騰,鬼迷心竅之下,他直接暈了過去。
講師芮珍和少年們不但不管不顧,反而哄堂大笑!
……
「既來之,則安之。」聶千羽凝定心神,看著課堂上芮珍的講解。
突然,他長身而起,嘟囔一句,「浪費時間就等於圖財害命!」然後,全然不顧課堂之中所有人震驚的神情,聶千羽邁步朝著門口走去。
「聶千羽,你要幹什麼?」
直到聶千羽走到了教師門口,芮珍才反應過來,她氣急敗壞的喊道,臉色通紅。
「這都不明白,既然已經到了門口,自然是要離開了!」聶千羽仿佛沒有察覺芮珍的憤怒,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你,廢物果然是廢物,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離開這裡,那麼就永遠不要回來了!」芮珍指著聶千羽,怒斥道。
她的手指輕顫不已,當著這麼多學生的面,被一個書院公認的廢物頂撞,在她看來這是天大的恥辱。
「哼,誰稀罕!」
聶千羽輕哼一聲,轉頭朝著室外走去。
「站住!」芮珍再也忍不住,朝著聶千羽撲過去。
聽到身後破空聲響,聶千羽身隨心動,腳步錯開,躲開了芮珍的襲擊。
這個人見人欺的廢物居然敢躲!
芮珍直接惱羞成怒,也顧不得聶千羽嫡子的身份,只見她碩圓的身體旋轉,粗壯的雙腿用力一蹬,猶如人肉炸彈般彈射出去,凌空曲掌為爪,狠狠的抓向聶千羽的手腕,打算將他的右手廢掉。
哼,既然你這麼不識趣,也就怨不得我了,二太太的賞銀我也就卻之不恭了!
看著聶千羽的俊臉,想像著一會他在自己掌下痛苦的哀嚎,芮珍的心中無端升起一股興奮。
好膽!
聶千羽的神情驟然一變,他不是無知小孩,相反,作為曾經的強者,他的心中自然清楚,芮珍如此出招,明顯是奔著廢掉自己而來的,既然如此,那也怨不得聶千羽不手下留情了。
這具身體的修為只是一品武徒,但聶千羽的武道意識卻是真實存在的,他的氣息瞬間一變,宛如毫無裂縫的一整塊連體山石,巍峨不動,氣沉如山!
一品武徒的真氣沿著經脈全數傾瀉,如怒潮般奔流右手,將他的經脈撐得是撕裂般的痛。
一拳轟出的剎那,真氣宛如山洪爆瀉一樣,悉數爆發在右手,這一拳竟是隱隱帶住了幾絲風雷之音,一拳之勢而令人喪膽。
「呃!」
悶哼一聲,聶千羽倒退三尺,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反觀芮珍,她的身體紋絲不動,但臉色卻是由紅轉黑,真氣逆襲之下一口精血噴出,她強行運轉真氣,將傷勢壓下。
「哇!」
教室之中一片譁然!
所有的少年都站直身體,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死死的看著門口的兩人!
芮珍是誰?
要知道,能夠成為書院的講師,至少都要是武徒中階,也就是五品武徒的修為,別看芮珍一副豬婆樣,但她的修為卻是確確實實的;反觀聶千羽,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聶家的恥辱只有武徒一品。
可是,公認廢材聶千羽卻抵擋住了芮珍的攻擊,雖然受傷,但少年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們紛紛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幕,有些人甚至還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胳膊,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如果他們知道因為聶千羽的順勢而為,芮珍真氣逆轉受傷,那轟動估計更大!
芮珍退後幾步站在講台旁,手扶著講桌,沒人看見的講桌下,她的雙腿微顫,而且在聽到台下少年們嗡嗡的議論聲,她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隨後因為羞怒,強壓的傷勢再也抑制不住,芮珍緩緩朝著講台倒下去。
「芮老師!」
學生之中發出一聲尖叫,離的最近的學生趕緊跑過去,將芮珍攙扶住,只見她雙目緊閉,嘴角溢血,人已經昏了過去。
「哼,自作自受!」
聶千羽看了一眼芮珍,頭也不回的朝著室外走去。
片刻功夫,他已經離開了風蝕書院,站在書院的山門口,他的身形突然一頓,冷視著書院的牌匾,眼神中寒芒流轉,腦海中浮現出這六年在書院的恥辱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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