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八旗 第七百三十無章 謠言四起

    北滿州長興屯第一大戶韓鎖娃韓老爺，今天難得進了一次城，他要採買些東西，準備過中秋節。屯子裡的大集和鎮子上的商店，東西不是很全，老韓想買的豐富點，只能到鎮上來採買。今年他兒子韓愛軍進了士官學校，小女兒大學畢業也又考上了碩士，一直節儉的老韓也準備闊一下，三大節他都要大過。

    「哎呦！這不是長興屯的韓老爺嘛！進城溜溜，沒少買呀！」老韓買好了酒肉、海鮮，放在馬上馱著，準備再去買點緊要的東西，結果剛到路口的茶館前便遇到了熟人。

    打招呼的是城裡罐頭廠的採購，也是山東人，姓王，大號滿山，字碩豐。他也真應了自己的這個名字，現在的工作便是漫山遍野的跑，山貨、水果什麼都收。老韓包了屯子邊上的小土包種果樹，每年上秋都會和王滿山打交道，兩個人熟悉的很。

    「王經理，您閒在呀！」老韓打躬問了個好，腳步也就停了下來。

    「哈哈哈！夏果剛完，秋果還得等兩天，我這不就忙裡偷閒了！眼瞅著農忙，能不在田裡看見您，這才叫稀奇呀！快快，進來喝杯茶！」王滿山極善於套磁，他和下面這些大戶關係都很好，他收果子的時候少壓一下價錢，大戶們一般也都會讓著他。

    「不了，不了，還有幾樣東西沒買呢！」王滿山的客氣讓老韓很舒服，不過他不喜歡茶館這種地方，茶館在老韓的世界裡絕對是一個墮落的消金窟。

    「時候還早的很呢！進來喝杯茶吧！掌柜的，趕緊給沏壺高的！」王滿山卻不肯放老韓走，他本來就坐在門邊上，直接走了出來，一把拉住了老韓。

    老韓推脫不得，只能把馬在門口的歇馬區拴了，拿著採購的東西進了茶館，在王滿山的桌子上做了。王滿山這桌本來就有兩個同桌的朋友，老韓卻不認識，只能點頭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呼。桌上本有幾碟乾果、點心，老韓入座之後，王滿山又要了三樣，弄得老韓極不好意思。這點心和乾果，去店裡買五毛錢能買半斤，這裡卻只有一小碟，連二兩都沒有，一樣也要五毛錢，老韓覺得太過奢靡了。

    「韓老爺，這是採買中秋的節禮嗎？米麵、糧油、酒肉、海鮮，真是豐盛啊！」王滿山熱情的招待著老韓，見他搬進來的東西不少，便從這東西上起了話頭。

    「呵呵，見笑了！莊戶人家，平日也捨不得吃喝，快中秋了嘛！弄點吃食，熱鬧一下！」老韓有些羞澀，他過個中秋就買這麼多東西，有些失本分了，祖祖輩輩也沒這麼奢靡過。

    「哈哈！韓老爺您也太節儉了吧！誰不知道，您可是長興屯的首戶，五百里內的頭號財主，您就是天天吃這些也不為過呀！」王滿山恭維了起來，老韓這些年屬實過得不錯。他自己肯干，買了不少的地，又包果園，又養魚的，整個長興屯就屬他有錢。而且長興屯可是整個東江省都掛號的大村屯，老韓這個長興屯首戶，的確可以算是大財主了。

    「莊戶人家口挪肚攢的，那裡不得精細點，今年家裡喜事多，就這個機會慶賀一下。」老韓更不好意思了，而且上升到了對不起祖宗的高度。

    「聽說是府上二小姐大學畢業之後更進一步了？」王滿山早就聽說了，這是特意在人前替老韓賣派。

    「嗯！老丫頭爭氣！這大學念完了以後，又往上考了，當了個什麼碩士，我也不懂，聽說是她自己說是挺好！」老韓說起女兒很開心，他們家祖宗十八代也沒出過一個念書人。

    「光耀門楣啊！府上二小姐可是咱東江省第一個女碩士，咱們這些鄉里也是與有榮焉，都跟著沾光啊！」王滿山大力的捧著，老韓有五十畝葡萄園，鮮果肯定不能都賣光，中秋一過，他便要去老韓哪裡收葡萄。

    「聽說大少爺也進學了？」王滿山知道老韓重男輕女，二小姐的事也就是一說，關鍵還得說兒子。

    「嗯！小子爭氣啊！提了連長了，這個月初就進了帝國陸軍士官學校。」老韓這回樂的很誇張，後槽牙都快笑出來了。

    「韓老爺的這一雙兒女，可以說是我們東江父老的驕傲啊！」王滿山急忙跟進，同桌的兩人也都跟著湊趣，花花轎子人人抬嘛！

    「大將軍的恩典，大將軍的恩典，一切都是大將軍的恩典啊！大將軍萬壽無疆啊！」老韓重複著東亞人民最基本的政治正確，無論是中國也好，日本也好，朝鮮也好，只要是東亞文化圈，人民的一切福利都得感謝最高統治者的英明神武。

    「是，是！」老韓的話說完之後，王滿山等人的回應卻不如剛才熱烈，反而還有些尷尬的感覺。

    老韓很納悶，他也知道的，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信號，但是老韓還沒有分析出發生了什麼的能力。而且眾人也沒給老韓詢問的機會，老韓臉上剛一出現疑問的表現，王滿山等幾人便快速切換了話題。他們似乎不想在涉及大將軍的話題上，做過多的糾結。

    「韓老爺，一會還要買點什麼呀？我看您這東西可夠齊備的了！」王滿山不想讓老韓尷尬，兜了兩圈，便又把話題扯到了老韓這。

    「自家過節的東西是差不多了，一會我準備再去請一尊大將軍的聖像回去。先前家裡供奉的是聖容圖畫，香火重了，已經有些發黃了，還是供奉聖像尊重些！」果興阿的畫像、雕塑等物品，北滿州可有不少賣的，老百姓家裡供奉的也不少，老*是其中的一份子。

    這下王滿山等人就更尷尬了，本想著兜兩圈，老韓便不會再提大將軍了，不成想這哥們兒還是個誠心誠意的主。幾人不知如何往下說的時候，茶館裡說書的先生下去了，他的一本《隋唐演義》今天剛好說道玄武門之變，留了個扣子，他便下去休息了。先生先去休息，茶館裡的書場卻不會停，這種正角休息的時候，學徒們會上來練手，一般是說些小笑話或者讀報紙。今天小徒弟的活是讀報紙，北滿州雖然識字率很高，但是捨得天天買報紙的還只是一部分人。茶館裡這種讀報的形式，大家很歡迎，喝杯茶順便了解一下時政新聞也是好的。

    「大將軍禪位後，我北滿州各界欣欣向榮，工商聯合會今日……」小徒弟在台上抑揚頓挫的念著，不過具體的內容老韓已經聽不見了，他被「禪位」兩個字給牢牢的吸引了。

    「王經理，各位，這禪位是啥意思，大將軍當皇帝了嗎？」老韓緊張的問起了同桌的人，如果果興阿真的當了皇帝，改了國號，老韓就得再多買些鞭炮什麼的了，這是需要大慶賀的喜事。

    「這個……禪位……大概就是說……」王滿山等人其實也很忌諱這個話題，他們也不知如何說是好。

    「不知道怎麼說了？看來大將軍禪位還真就對了，他老人家教化我北滿州十年，卻連一個忠臣孝子都沒有教出來，不禪位還等什麼！」王滿山等人尷尬的時候，隔壁桌一個一襲長衫的人已經拍案而起，一臉的憤憤不平，說的話也幾乎與罵人無異。

    「毛先生！您好！」王滿山等人還沒搭話，老韓卻先站起身來向這位憤青深施一禮，這位這位憤青正是當年威脅老韓讓女兒讀書的毛彥慶。

    「毛大人啊！我們也覺得這事蹊蹺，我們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忠愛之心，但是政府明文政令，我們如何能夠質疑呀！」毛彥慶從長興屯出來之後，幹過知縣，當過參議，最後更是干到了知府。可惜他身體不好，當了不到半年的知府，便不能不卸任養病。這附近是他教書教書起家的地方，自然八成的人都認識他。

    「政府的其他政令可信，這種混賬的政令也可信嗎？」毛彥慶勃然大怒，高聲訓斥起了王滿山等人，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您是說……」王滿山等人全都驚呼了起來，剛剛聽了《隋唐演義》的人們，很容易便想到逼宮篡位之類的詞語。

    「大將軍聖體康健，春秋鼎盛，如何會無故禪位？且自古以來君權神授，聖聖相承，大將軍自有親生的阿哥在，自有血親兄弟在，他李軒川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承襲大將軍的法統！」毛彥慶這個養病的知府，自然比一般的老百姓懂得多一些，他猜想逼宮什麼的可能未必有，但是果興阿這次退位，必然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毛彥慶便準備扇呼些百姓起來，對抗政府，有朝一日果興阿復位，他便也能復位了，而且還能再進一大步。畢竟軍權在果興阿的手裡，只要有一個由頭，果興阿拿回政權還是很容易的。

    「對，對，對！外面早有說法了，皮潤民和鄒德歸他們兩位宰相合謀逼宮，大將軍才不得不退位的。」

    「海參崴那邊都傳遍了，不僅是皮潤民和鄒德歸，還有朝鮮的陳維念，他們幾個權臣架空了大將軍，要謀朝篡位呢！」

    毛彥慶還想自己弄個因由出來，不成想大家只是不敢說，原來外邊關於這次果興阿禪位的風言風語，早就已經傳遍了，而且非常的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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