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之前的荊棘密布,果興阿入城之後的路可舒服了許多,青磚漫地再無坎坷。城頭被俘的那個卒長交代城內底細的時候,特戰隊擅長繪圖的戰士已經按照卒長所說,畫出了內城的大概情況。一路按圖索驥也沒有什麼差錯,偶遇的兩小隊巡街的太平軍士兵,也悄無聲息的打發了,但果興阿卻越發的憂心如焚。
雖然清軍已經隨時可以打開城門,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半,但是剩下的一半必須天亮前完成。不然作為信號的照明燈,沒辦法讓五里之外的慕順在晨輝中看到自己。沒有了慕順的支援,果興阿即便計劃全部成功,也會陷入包圍,被太平軍憑藉兵力優勢活活圍死。
所以現在果興阿很急,他必須去搶時間,去和太陽比拼奔跑的速度,但他卻必須蜷縮了身體,躲在一處門房檐下的黑影里。前方不遠處就是清軍到達目的地前太平軍最後的一處哨卡了,這處哨卡正處於城市正中央的鼓樓。哨卡的守軍僅有不到二十多人,但這個部署在鼓樓門洞裡的哨卡太絕了,東西南北全部都有人,鼓樓上也有人,而且鼓樓的門洞裡也有人,可謂是四面八方面面俱到。而且就算果興阿利用手弩一輪就幹掉了所有暴露的目標,躲在城門洞子裡的人還是又時間呼喊示警。這個設立就是為了防範內部出現逃人的哨卡,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觀察效果極好,想搞掉他們容易,但是想不被他們發現太難了。
「南邊今天早餐吃什麼?」城裡分了東西南北四區,都是吃公共食堂的,各區的人都要按時去到本區的食堂用餐。不過在鼓樓站崗的這些人有個福利,他們算那區都可以,所以可以按著自己的口味去挑,看今天那邊的早餐好些。
「南邊、北邊米粥、西邊油條豆漿、東邊米糊。」一個胖乎乎的太平軍如數家珍的答道。
「別的都不說,西邊吃的真好啊!一會去西邊!」幾個太平軍議論著。
聽著太平軍研究早餐的果興阿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卒長的交代里也提到了東西南北四區的分布,果興阿當然聽得懂他們說的意思。讓果興阿心急的正是他們談話的內容,這些站崗的士兵不是在強打著精神在盡忠職守,他們是剛睡醒起來。
選擇三點半左右進攻,果興阿是完全照抄希特勒偷襲史達林,人在凌晨三點四十分左右是最睏倦的。但從出發到偷襲城門,從占領城門到趕入城內,現在已經四點多將盡五點了。勤勞勇敢的中國人,他媽的已經開始起床勞作了。再拖一會,恐怕會有更多人起床勞作,果興阿和部下們距離變成過街老鼠已經不遠了。
如果是專業的特種兵或許能有辦法悄無聲息的通過哨卡,但是業餘低配版的果興阿沒辦法了,必須強攻了。果興阿沒辦法用手語表達特別細緻的話語,不過警衛班能,所以果興阿悄聲把自己的意思告訴福全,福全再用警衛班的手語傳達給房頂長祿身邊的韓玉,韓玉再低聲翻譯給長祿。
城內太平軍雖然人多,但實際的編制情況卻是和黃達平的師是一樣的。一名師帥下設五名旅帥,分駐城內五處,基本就是除了鼓樓附近的師帥駐地,東南西北各處駐有一名旅帥。果興阿不可能搞掉城裡太平軍所有的軍官,所以果興阿的計劃就是搞掉這五個人和他們的指揮系統。
一番溝通過後,果興阿和長祿確定了攻擊的方案,快速打擊鼓樓,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消滅守軍,可以開槍。解決鼓樓守軍後,果興阿帶警衛班、長祿帶特戰小隊一個班、長祿麾下的三個班長各帶一班,以最快的速度直撲城內太平軍指揮系統的五處大穴。火器禁令取消,用最快的速度消滅敵人。五個人領隊都帶著照明彈,只要消滅了自己的目標就可以發出信號。果興阿和慕順約定的是三發照明彈,果興阿相信太平軍五大老如果被幹掉了三個,就已經足以讓太平軍癱瘓了。
警衛班名為一個班,實際現在兵力已經將近一個排,張毅帶了幾個人留守城門後,果興阿還是比長祿的那幾個班多了不少人。果興阿召回了房頂的韓玉,分幾個人給他,作戰計劃里也多了一隊人。韓玉的目標是武庫,以多占為第一目的,如果不能占領,立即焚毀太平軍武庫。
「嘣、嘣……」手弩的弓弦聲輕微的響起,潛伏到屋頂、街角等各個角落的清軍戰士,向太平軍射出了致命的箭矢。拋下手弩抄起火器的清軍,快速的衝進了哨卡,心中暗自祈禱太平軍已經盡數伏誅。
「嘭!」城門洞裡還是有人躲過了一劫,那幸運的士兵正拿起鼓槌要敲響警鐘的時候,長祿扣下了手中的扳機。
「這是和生命賽跑啦!弟兄們給老子沖,活捉黃達平!」兩個多小時未發一言的果興阿,說話的聲音有些僵硬。
「嗯!」已經習慣了沉默的士兵們,還不習慣發出太大的聲音。
果興阿帶人衝到師帥的住所時,院子裡正有兩三個人在向外張望,畢竟只有一聲脆響,不太熟悉火器聲音的人們,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正在系衣帶系扣子的人,只看到一眾黑衣人沖向自己,還沒來得及喝問,刺刀和匕首已經刺進了他們的胸膛。
衝進了院子以後,警衛班的戰士們按照訓練,熟練的清理著院落里的每一間房子。一人飛起一腳踹開屋門,緊接著身後的人便將燃盡了引信的手榴彈扔了進去。靠在牆上等著窗框被炸飛,屋裡瀰漫著濃煙的時候,霰彈槍在狹窄的室內再次開火。不需要匕首和刺刀再次的動作了,屋裡大多已經沒有了能夠反抗的人。即或看到了一個還站立著,還在試圖走出屋外的人,也無需在意。因為仔細看看你就會發現,這些人已經被震得臉色青紫七竅流血了。
攻進第三進院落的時候,果興阿遇到了太平軍的阻擊。太平軍開始嘗試用火槍和弓箭組成防線,但是過近的距離,讓霰彈槍占盡了優勢。一輪對射過後,毫髮無損的清軍面前,往往是一片血肉狼藉的場景。而且霰彈槍的槍管可比一般的火槍短了許多,裝彈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許多,近距離上霰彈槍占盡了優勢。
攻入內院後,果興阿見到了一個在眾人簇擁下,有著很帥的鬍子的太平軍軍官。果興阿不確認他是不是目標人物,那個素未謀面的太平軍師帥。但是在這裡,果興阿遇到了最激烈的抵抗,手持刀劍的太平軍,前赴後繼的沖了上來。如海浪般的太平軍,居然學會了利用同伴的身體掩護自己,幾個勇武的太平軍士兵幾乎衝到了果興阿面前。
人數不過的清軍,面對勇猛的太平軍還是出現了失誤,交替射擊的節奏出現了混亂。幾個太平軍逼近到了近前,而所有人都在給霰彈槍裝彈。福全已經準備去摸匕首的時候,一支熟悉的左輪手槍從福全的腦後伸了出來。
「嘭、嘭……」果興阿掌握著現在清軍上下唯一的連發武器,這也是他非要參加行動的原因之一。衝上來的太平軍盡數被果興阿擊斃,而裝好了彈藥的警衛班也給了太平軍最後的打擊。
「發信號吧!」已經能看到東方朝陽的影子了,果興阿拿著剛才那個有著很帥鬍子的頭顱,暗自慶幸著。
照明彈升空之前,北方一顆照明彈搶先升上了天空。隆隆的馬蹄聲開始震動大地,那是一種讓人心神不寧的聲音。屋頂的瓦片在震動,房頂的灰塵撲簌而落,就連地上的血跡都出現了波紋。
「慕順怎麼提前了?」果興阿很擔心慕順感情用事,為了自己的安危,把真箇突擊營都給搭進來。如果敵人還有一半的指揮系統存在,慕順入城就是自投羅網了。
「主子,慕順大人沒提前,剛才已經打過兩發照明彈了,您可能沒看到。」福全雖然也沒空去看天空,但是天空中亮了兩次還是感覺到了的。
城門方向沒有傳來爆炸聲,因為聽到槍聲的時候,張毅就帶著人打開了所有的城門。騎兵如狂風般衝進了小南京,雪亮的馬刀和殺傷面積巨大的霰彈槍,很快清空了街頭四處亂串的太平軍。
「承泰,你的人去接管武庫,按長毛原有哨卡設置街壘,封鎖所有街道。按長毛東西南北四區派兵站崗,把裡面的人堵在裡面,不許出門。派人進去要他們投降,收繳他們的武器,交出武器的食物照常供應。」果興阿登上了鼓樓,用望遠鏡觀察著城內的情況。
「慕大俠,讓希拉布別停,騎兵在城裡儘量的跑,別讓他們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其他人把物資集中,隨時應變。把重要的東西都上馬,不行就撤!」果興阿最後的話,露出了她的心虛。
「福全,傳我的命令下去,嚴肅軍紀,各部務必做到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有敢違犯者立斬。無論如何,要讓這裡的百姓喜歡我們,明白嗎?」果興阿不只看向福全。
「嗻,大人放心!」不只是慕順等一起答道,他們也明白自己的處境。
「大人,首級都收全了,四面各掛了一個,您親斬的那個長毛師帥的首級掛在旗杆上了。」眾人下去後,長祿上前稟報道。
「黃達平呢?」鼓樓四面的四顆首級,正好是這四個旅帥原來管制的四個區域。旗杆上的師帥,則看著自己曾經統治的地方。果興阿並不喜歡這種有點另類藝術的東西,畢竟太過血腥殘忍了,但是為了嚇唬太平軍也沒辦法了,離散人心的伎倆而已。比起這些,果興阿更在意黃達平的下落。
「抓了管事的問了,昨天讓髮匪頭目李秀成給招走了。」長祿也覺得黃達平屬實是命好,不然這次他是死也跑不掉的。
「失算啊!空歡喜一場,斬首行動還是沒斬到他黃達平啊!」果興阿背著手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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