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您不用憂慮,現在開戰對我大清也是極有利的,僧王必能獲勝!」懿貴妃眼睛裡閃爍著咸豐重來沒有見過的光芒。www.w.org零點看書
「有萬全之策?」咸豐覺得自己的寵妾有些陌生。
「在通州我大清足足有三萬九千精銳大軍,而且各地還能調撥的兵馬也不少。洋鬼子不過區區兩萬人馬,又要分守後路,能到通州的至多也就是一萬五千人。」懿貴妃一直在關注著局勢,對於兵力和洋人的訊息都非常了解。
「三萬九千?有嗎?」咸豐卻是有些含糊。
「僧格林沁的蒙古八旗馬步有兩萬大軍,大學生瑞麟統帥的直隸馬步官兵九千,還有副都統勝保統帥的京營一萬,對外號稱十萬大軍都夠了。眼下談判破裂,我們可以讓他們師勞餉匱,打都不用打,圍他個一年半載的,餓也把他們餓乾巴了!」懿貴妃掰著手指頭給咸豐籌劃了起來。
「嗯!你跪安吧!」咸豐沉吟了一會,揮手讓懿貴妃退下。
「萬歲爺!」懿貴妃還想再表現一下。
「你的話朕聽進去了,朕要宣召肅順和老六他們過來,你個婦道人家待在這不方便!」咸豐好言撫慰了懿貴妃,懿貴妃只能無奈的行禮後退了出去。
咸豐的貼身太監劉如意出去宣了重臣們入見,肅順等心腹親信以及恭親王奕欣等不得不用的人,便魚貫而入走進了養心殿,向咸豐施起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咸豐將載垣的奏摺遞給眾臣傳閱了一遍,等待著大伙兒的反應。
「只有開戰了!」極力求和的肅順頹然的說道。
「還有一線……」奕欣還不死心,不過剛說了半句話出來,他老丈人桂良便在背後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事已至此,唯有一戰!」杜翰第一個高聲說了出來。
奕欣雖然有一些洋派的思想,不過他也是這個古老帝國培養出來的人,被岳父拉了一下之後,他也明白,這一戰是在所難免的了。
大清上至皇帝,下到大臣,從小就被灌輸著一個觀念,邦內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賓服,夷蠻要服,豈可與洋人平起平坐。洋人在他們的眼裡,和邪教教主洪秀全的差別,僅僅是國籍而已。洋人眼中重於泰山的利權,只不過是大清天朝仁慈的象徵,是隨意的施給。在洋人看來只是瑣碎細節的入城、遣使、駐京等事則因悖於禮制,成了朝廷眼裡的洪水猛獸,萬萬不可讓步。可以說,這場戰爭,就是因為這種思維模式的不同引起的。這一切的根源,在於一個字,就是禮。
禮是儒家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帝國運行的保障。古代的中國,是一個技術上極為粗率、人口基數又異常龐大的帝國,「禮」可以替代精細的預算體制和複雜的商業管理辦法,通過等級尊卑和建立認同來維持政權穩定。聰明的漢人,在數千年前,就找到了這個簡單有效,又十分節約的辦法,來管理龐大的帝國。中國傳統王朝歷來以儒家學說為立國之本,滿洲人作為外族入主中原,對「禮治」傳統的繼承,成了其統治合法性最重要的來源,自然,在禮儀方面的「剛性」也就較前代更強,可供迴旋的餘地更小。咸豐對于洋人入見反應異常激烈,不僅是擔心暴露自己的腿疾,更是因為這些該死的洋人不肯下跪。
乾隆五十八年,英國就派馬戛爾尼來過。馬戛爾尼等人,無視大清為「天下共主」,尋求的什麼平等外交下,貿易條件的改善。差點沒惹火了乾隆爺,如果不是禮部私自篡改了人家的外交文書,馬嘎爾尼會不會被直接轟出去都難說。不過馬嘎爾尼還算識相,雖然沒三拜九叩,好歹來了個單腿下跪。嘉慶的時候,英國人也派人來過,不過他們依舊拒絕跪拜。嘉慶爺連國書都沒看,乾淨利索的把使團給轟了出去。
到了咸豐這裡就沒有辦法了,內憂外患沒了乾隆爺時候的底氣,也被人家打到了家門口。從三年前就開始折騰,和談是談了一次又一次,死洋鬼子次次都要進北京。大沽口第一次戰敗之後,大清不得不簽訂了城下之盟,不過咸豐很快就後悔了。如果條約執行,洋人不僅得以入城,還能在中國內地自由行走。更可惡的是,這幫蠻夷居然還要駐節在京,以西方禮節覲見皇帝本人,這豈非置宗藩尊卑於不顧?中國在名分和威望上都應是四海共主,是朝貢體系獨一無二和至高無上的中心,豈可與洋人平起平坐?他的腦海里閃過的全都是「禮崩樂壞」四個字。
所以咸豐幹了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情,他給議和小能手桂良做出一項驚人指示:如果英方願意放棄公使駐京、內地遊歷、長江沿岸開放、賠款這四項於「天朝體面」損害最大的條款,大清可以免除所有進口洋貨的關稅。不過議和小能手,好像比皇帝更了解關稅的意義,洋鬼子也沒接受年輕皇帝的好意。
歷經波折,洋鬼子還是要來京城,除了戰爭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外國公使入京覲見乃至常駐北京,就意味著屬於咸豐皇帝的那個世界崩塌了。地位平等、不肯跪拜的「夷人」出現在北京,就代表著中國社會最恐怖的四個字——禮崩樂壞。
對*朝廷來說,咸豐皇帝的「天子」名號,從此將名不副實,這將是「千古未有之奇聞」。咸豐那至高至尊、威服四海、兼統萬國的形象會破滅,他在國內的統治也會進一步的動搖。也就是說,公使入京,必將對皇帝的權威,以及中國近千年的社會結構,造成極大的殺傷。皇帝的統治是以傳統和體制賦予的威信為基礎的,如果失去了這種威信,不僅僅是皇帝的權威會被削弱,整個帝國都將陷入危機。因為千年以來,賴以維繫社會穩定的「禮」,出現了裂痕,大清出現了生活在「禮」以外的人。
「蠻夷狂悖,欲亂我國朝根基,動搖我大清國本,斷然不可輕縱。為今之計,唯有一戰而已!」重臣們紛紛站出來,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朕欲親統六帥,直抵通州,以伸天討而張撻伐。」咸豐先虛偽的勇武了一下,振奮一下大臣們的士氣。
「萬歲九五之尊,不可輕動。蠻夷醜類,不過跳梁宵小,遣一得力之臣可也!」所有人都知道咸豐就是說說而已。
「僧格林沁的兩萬兵馬,現在怎麼樣了,可一鼓而下嗎?」咸豐有剛剛懿貴妃的背書,對於前線的兵馬終於清晰了些。
「蒙古各盟調來的騎兵具都新銳,原屬的兵馬卻有些疲敝,不過已經休整,可堪一戰!」肅順非常驚奇,咸豐不僅能想起僧格林沁還能清楚的記得他有多少人馬,可真是不容易。咸豐不算昏君,但是有些志大才疏,很多事情他都弄不清楚。
「瑞麟的九千兵馬如何?」咸豐好容易記准了一次,也要在心腹面前,顯擺一下。
「瑞麟的九千兵馬銳氣正盛,也是養精蓄銳多時了!」肅順只能順著咸豐說,眼下是給大夥打氣的時候,不能說些喪氣話,其實他心裡非常不放心瑞麟的兵馬。瑞麟麾下名為京營,實際上裡面混了許多的綠營兵。一直未經戰火,平日操練又不多,到底能不能打,真的不好說。
「萬歲爺大可放心,我軍足有三萬,洋鬼子就算傾巢而來,我軍兵力也占優勢!」肅順以為咸豐已經說完了,他自己心裡通州附近只有這些兵力。
「不是有三萬九千人嗎?勝保的一萬人呢?」咸豐有些生氣,肅順怎麼這麼糊塗,少算了己方的一萬大軍。
「勝保的一萬京營?」肅順十分納悶咸豐怎麼會記起這個人來。
勝保這位爺,名聲可是一點也不好。咸豐三年就開始幫辦軍務,也算是百戰老將,但是這哥們兒幾乎就沒打過勝仗,人送外號敗保。更是因為治軍不利,被咸豐皇帝發配過一次。這次是搭上了恭親王奕欣的線,才被派了出去,不過從上到下也沒什麼人瞧得起他。他帶的一萬京營,也是正宗京營八旗老爺兵,戰鬥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勝保所部的作用,也就是幫僧格林沁站站台,顯示一下兵力而已,根本沒人指望他去打仗。
「僧格林沁正面迎敵,瑞麟和勝保為其羽翼掎角,必可獲勝!」咸豐非常的樂觀,並沒有在意肅順的失態。
「萬歲爺,固安果興阿所部及招募的團練也有八千餘眾,不如調果興阿北上,作為僧王的側翼!」杜翰也信不過勝保,趕緊提出了相對靠譜的果興阿。
「果興阿太年少了吧!他今年是十四還是十五來著?」咸豐並不看好果興阿,僧格林沁、瑞麟、勝保這都是老成持重的人,統兵經驗豐富,果興阿怎麼能比的了他們。
「回萬歲爺,果興阿今年十五!」杜翰說的是虛歲。
「果興阿在江南戰績是不錯的,但還是太年輕了,也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而且他哪八千人,也就是江南打出來的兩千老底子能用,其他新募的鄉勇,怕是不中用。固安小城疲敝,果興阿哪裡來的餉銀,他那些人裝備和操練怕是都不成。也就是他少年人,急於為國立功,才弄出這麼多人來充數。心是好的,不過眼下的大戰還是不堪用啊!給他道旨意,讓他相機而動,襲擾洋夷後路就是了!」咸豐只把果興阿看成了一個有培養價值的孩子。
「嗻!」杜翰也覺得咸豐說的有理,而且君心已定,他還能說什麼。
「對洋夷用兵,你們覺得該如何行事為妥?」用兵方略,咸豐就不靈了。
「萬歲爺,擒賊先擒王,奴才建議,先拿下巴夏禮!」肅順等人衝口而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62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