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日圖分兵的建議一出口,大堂里再次安靜了下來,不過有齊布琛奪權的言論在先,這次到沒有太多的尷尬。博日圖這是擺明了車馬炮了,既然齊布琛已經有了收權的心思,那就怪不得博日圖要拆夥了。
「洋鬼子兵力占優,我們還是要著眼大局,分兵……不是急切間的事情!」畢雲濤不同意義散夥,不過對於分兵也不是完全否定。
眼下部隊的主幹,就算不是固安籍的旗人,也和果興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直接拆夥的話,他們誰也拉不走太多的人馬。而且這軍事主官需要朝廷的任命,沒有朝廷的授權,私兵可是違逆的大罪。與其分兵不如好好表現表現,固安的佐領肯定是齊布琛的,但是這大軍的統帥可要看朝廷的意思。果興阿打造的這支鐵軍,是眼下大清最強的部隊,朝廷絕對不會把部隊交給乳臭未乾的齊布琛,在各部主將里選拔繼承人的幾率是非常大的。拆夥了,這支強軍也就沒了,如果朝廷任命誰來接管這支軍隊,起碼強軍還在。畢雲濤盤算著,要保住大軍,而且要擊退洋鬼子,還要讓自己立下頭功,這樣自己成為果興阿真正繼承人的概率就非常大。
「我們可以擬定一個作戰方案出來,各部分進合擊,也不必大家非得天天綁在一起!」譚紹光也贊同分兵。
譚紹光為人寬厚隨和,私下裡與許多人私交不錯,但是真正有志同道合的只有果興阿和容閎。沒了果興阿的軍隊,他也沒有留下的興趣了,他可不想為滿清的無道昏君賣命。他現在只想去打洋鬼子,將來洋鬼子被打退了,他就帶著部分親信和容閎,回江南找他們家忠王殿下去。大傢伙天天在一塊膩歪著,他是走不了的,他也不想和這些袍澤撕破臉,所以分兵是個不錯的選項。
「沒了大人居中調度,聚在一起也沒有戰力,還是各團攤開了打好!」吉英當然支持博日圖,他倆本就是一回事。
「大人之前也說了,我們強攻洋鬼子在八連橋的陣地,必然會造成弟兄們很大的傷亡。所以我們不如動起來,各團分散到京郊去,把洋鬼子調出來打。」博日圖提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這是一個能人四個人都滿意的方案,分散京郊之後,想立功的畢雲濤可以自己去設伏,想走的譚紹光也可以從容走路。至於博日圖和吉英也可以找到一個新老闆,憑他們倆手裡的四千多強兵,混個協領、甚至副都統都不是難事。
博日圖的輕騎兵團都是馬匪,吉英的步兵二團大部分是饑民,只有中高層是果興阿的人。將來立功受賞肯定能拉一批軍官跟自己走,還可以把其他團里原來自己佐領下的舊部弄回來,到時候他倆就可以自立山頭了。博日圖自問跟著果興阿學了不少,將來雖然不能百戰百勝,安身立命總是不成問題的。
「分兵之後,補給必成問題啊!」賽尚阿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堂屋裡一下子有安靜了下來,皮潤民和鄒德歸相視一笑。果興阿能百戰百勝靠的是新式戰法,但新式戰法必須用新式武器,而新式武器只有固安的兵工廠才能生產,才能提供彈藥補給。現在用的施耐德步槍可是高級貨,不再是搞*就能對付的了,黃銅子彈有錢你都沒地方買去。離開了固安兵工廠的支持,這些所謂的強軍,用不了一個月就會陷入有槍無彈的尷尬境地。
「大人對我們天高地厚之恩,分兵之後也忘不了的,無論身在何地,我們的心永遠都是向著固安的!」畢雲濤尷尬了一會,出來表了個態度。
「分兵是大勢所趨,我是知道的,可是就算要分,也得有個說法,有個章程不是?將來大傢伙還要再聚的!」齊布琛那種小心思,面對這種大陣仗是沒用的,能代表固安方出面的還得是賽尚阿。大傢伙話都沒挑明了,但實際就是拆夥分家的意思,這啞謎可不好打。
「賽尚阿大人,能明白我們的苦楚就好!我們也想就這樣一直跟著大人走下去,可惜天妒英才啊!」博日圖感慨了一聲。
「人員適當抽調輪換一下,佐領直屬部隊隨中樞返回固安,我們四個團分散至京郊作戰。輜重營每次給我們送補給的時候,順道把繳獲也押運會固安,諸位以為如何?」博日圖提出了他的構想。
按博日圖的意思,誰的舊部就歸誰,然後大家資金鍊拉人,能拉走多少人算多少人。其他果興阿的嫡系全部歸入直屬部隊返回固安,將來各部直接從固安購買彈藥補給。畢竟沒了果興阿佐領直屬也打不了仗了,搞搞生產還是能賺點錢的。這樣大家不傷和氣,將來博日圖他們打仗,固安方面也能有分潤。博日圖的輕騎兵團和吉英的步兵二團,都是剛剛組建的,他倆又都有自己的嫡系軍官,把人都拉走問題也不大。
「嗯!」譚紹光點了點頭,他對這個意見不大,他也不在乎彈藥補給的事。沒了果興阿,容閎肯定會和他走的,容閎可是一路陪著果興阿蓋起了兵工廠。有了容閎在手,將來再蓋一個兵工廠也不是難事。
「我們一團回固安休整一下吧!」畢雲濤卻反對。
他也受不了齊布琛的做法,將來也肯定要自己單飛的,但是博日圖這個方案,他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博日圖和吉英有自己原來的佐領,譚紹光有和他一起過來的太平軍降兵,唯獨畢雲濤沒有自己的嫡系軍官。和他一起到果興阿手下的那些綠營兵,他之前只帶了幾天而已,相互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他的嫡系是在步兵營當副營長的時候帶出來的,但這些人都是固安的旗人和果興阿死忠,他們是無法離開果興阿家族的。
如果按照博日圖這個方案分了,畢雲濤就算不淨身出戶,也只能帶著一群沒有軍官的大兵走了。沒有任何軍官組織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是烏合之眾,有沒有都一樣。與其那樣還不如回固安,畢竟固安本土的戰將都集中在中層,高層剩下的人不多。畢雲濤還可以和慕順、豐升阿,成為固安以後的三駕馬車。而且豐升阿幾乎退隱,慕順也不以指揮大軍見長,畢雲濤煎熬一段時間,憑著掌握兵工廠的優勢,還是能夠出人頭地的。
「眼下弟兄們手裡的裝備都剛剛經歷了大戰,損耗的厲害,應該返廠維修保養一下了!戰馬也都掉膘了,該回固安再養養膘了!」賽尚阿也沒有反對博日圖的意見,不過卻要繳了這些離開人的械,還要收了各部隊的戰馬。
大家好聚好散,你們非要走,固安方面也不好攔著。跟著果興阿這麼長時間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人拉走也就拉走了。但是這槍炮和馬匹,可都是果興阿的私產,人可以走,槍炮和馬都得留下。尤其是譚紹光表示無所謂,畢雲濤表示願意留下之後,賽尚阿的腰杆也就更硬了,繳械收馬的態度非常堅決。
幾方都表明了態度,不過也都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一番菜市場買菜一樣的你來我往,從日當正午一直吵到了月落西山。終於在吃晚飯前有了個結論,譚紹光只帶五百親信走,不過人馬槍都配齊了。博日圖和吉英帶可以走他們那兩個團的主力,以及原屬他們兩個佐領的部下。但是馬只有兩千五百匹,還是蒙古馬,槍只有一千杆,以後需要可以去固安買。畢雲濤以前敵指揮的身份留在了固安軍,然後和慕順一起,接管其他人留下的部隊。
不過就在幾人終於談妥,馬上要實施的時候,一個嘶啞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來:「這麼急嗎?你們就不能等我咽氣了,把我埋了以後再折騰!」
所有人猛的回頭,看到了被福全和吳秀明攙扶著的果興阿。果興阿的臉色依舊不好,但是他已經站了起來,神志也非常清醒。不過捂著肚子,好像肚子非常疼痛。
「你足足給我吃了半錢下去啊!這都夠吃五回的了。回去一律改用西式計量單位,製成零點五克一顆的藥丸,不然吃多了會胃出血的!」果興阿一邊揉著肚子向前走,一邊向吳秀明交代道。
「嗻!大人您放心吧!回去我們立即著手量產,同時按規格製備!」吳秀明非常開心,新藥成功了,果興阿也活了過來。
「五哥你好了?」果興阿被扶著走到了主位前,齊布琛坐著一動也不動,傻呵呵的問著果興阿。這也是所有人的疑問,因為大夥的腦子裡都冒出了一個不太好的詞——迴光返照。
「你坐了哥哥的位置,我的傻弟弟!」果興阿笑嘻嘻的用手摸著齊布琛的頭,好像並不知道他昏迷時齊布琛的作為。
「啊!五哥吉祥了!身子大安了!」齊布琛急忙跳了起來,一臉喜極而泣的樣子,扶著果興阿坐了下去。
「別看了,不是迴光返照,我出了汗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果興阿甦醒之後,吳秀明已經和他說了高燒不退在這個時代的危險,所以果興阿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
「唉!您沒事就好!可嚇死我們了!」剛剛還在分家的人們,見果興阿又好了過來,大家都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我們的新藥成功了,今後頭疼鬧熱,傷口發炎都能治了!」果興阿點了點頭,不過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大人,咱們這新藥叫什麼?請大人給賜個名吧!」吳秀明歡喜的問道。
「叫東青吧!」這次阿司匹林的發明權屬於中國了,果興阿當然不會讓他叫一個外國名字,所以隨口說了一個阿司匹林的中文別名。
「嗻!」吳秀明拿著紙筆記下了。
「我等向大人請罪!」賽尚阿帶隊,大堂內的所有軍官都跪下向果興阿請罪。他們剛剛乾的那些事,假如果興阿死了,就都是應該應分的,但是果興阿活著就是大逆不道。
「算了,沒有這新藥,我可能真的就死了!人之常情,不怪你們!」果興阿笑眯眯的揮了揮手,他非常理解這些人剛剛的表現。
「小郎中啊!你回去的時候,把我家老六也帶回家吧!這兵荒馬亂的,他一個孩子就能添亂!回家玩去吧!」果興阿同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齊布琛只覺得一陣惡寒,冷汗瞬間濕透了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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