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鑄造大炮!」果興阿很親切的走到了行刑隊的前面。
「我會,他和太平軍簽訂的合同里不僅有八門成品十二磅加農炮,還包括協助太平軍鑄造十門十二磅加農炮,我就是負責鑄造這些大炮的技師!」白人指著大鬍子被拖走的屍體,說得異常的清楚明白。
「可以請你演示一下嗎?」果興阿伸出右手的姿勢非常優雅。
被解開了繩索的白人,在四名清軍的貼身保護和押解下,走到堆放工具的大車前,熟練的組裝了起來。
「非常好!先生,你的確可以活下去了,而且你可以活的很好!」果興阿向那個白人微微的鞠躬。
「請這位先生下去休息吧!好吃好喝好待著,另外找兩副二十斤以上的鐐子把他鎖起來,別讓他跑了哈!」果興阿笑嘻嘻的吩咐道。
「還有哪位有什麼才能嗎?」果興阿回身向無辜的死刑犯們請教道。
「我會做飯……唱戲……配馬……我……」求生有望的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不過都是些非常無聊的技能,比如「能一口氣連吃三十個包子」。
果興阿還是轉過身揮了揮手,槍聲響過,又有幾十具屍體被拖走。而且果興阿特意交代了,所有白人的屍體全部火化,不能給人留下找麻煩的機會。殺人越貨的事清軍常做,不過難保自己手下不會有人說漏了嘴,還是仔細點好。
炮兵換裝了十二磅拿破崙炮,人手有點緊。美軍一個炮兵連只有六門拿破崙炮,而清軍兩個排就有八門,還富裕三門十二磅榴彈炮。趕鴨子上架的果興阿只能一切從簡,原本炮兵彈藥和運輸的事就是補給連幫著干,現在徹底成了補給連工兵們的任務。正常一門拿破崙炮需要一個十人的炮兵班操作,果興阿直接給改成了五個人。彈藥手一人、推彈一人、炮長一人、射手兩人,一個班能伺候三門炮,多出來的人剛好把三門十二磅榴彈炮也給照顧上了。這麼一來雖然活是糙了點,不過好歹把利用率給升了上來。
至於六磅炮那些小炮,果興阿現在是顧不上了,畢雲濤兩門、佟佳兩門、承泰一門,就給分了。至於這麼使用這些炮,只能三位自己去找孔震取經了。孔震還是很負責的帶著人到各連隊去傳授經驗,但是承泰和佟佳還是有點抓瞎,只能讓自己的警衛員先兼了炮兵的差事。而畢雲濤可樂開了花,他可是找果興阿要了幾次炮了,這次一次給了兩門,可謂是得償所願了。不只他手下有人早去炮兵哪裡偷師學藝,就連畢雲濤自己現在也能算半拉炮兵,他可是只要有功夫就去看人家打炮的。
一大早上果興阿就搞出了這麼大響動,整夜未眠的黃達平怎麼會不知道,早早的就排好了陣勢準備攻城。但是他生怕果興阿有詐,還是等到了城裡消停了,旭日升上了頭頂,才下令攻城。
但攻勢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黃達平無奈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八門拿破崙炮起到了扭轉戰局的作用,本來就一邊的倒的戰況,在拿破崙炮加入之後,徹底垮台了。高達三里的精確射程,再加上城牆的高度,只要太平軍的稍具規模的隊伍一露頭,一顆炮彈便呼嘯而來了。能夠擊穿整個連縱隊的可怕威力,讓太平軍的攻勢每次都是剛剛組織起來,便給打成一片散沙。
恩菲爾德m1853也開始了對於集群目標的概略射擊,標尺調解到一千米,開始對著遠處太平軍模糊的身影射擊。清軍主要還是熟悉手裡的武器,但是太平軍可是實打實的被殺傷了許多士兵。眼見無望的黃達平不得不下令撤退,這樣糾纏下去,除了浪費士兵的生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缺乏重武器的黃達平,面對狂暴的拿破崙炮毫無還手之力。可是如此精銳的部隊,損失如此慘重的敗回去,黃達平又如何向上峰交代。騎虎難下的黃達平,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三處洞開的城門。
城裡果興阿正在和大彼得耍無賴,果興阿以大彼得沒有衛隊為由,代為保管了大彼得被大鬍子打劫去的全部財物,稱下次大彼得帶衛隊來的時候再還給他。大彼得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含著淚水,要死要活的看著果興阿。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果興阿破例給了大彼得兩把手槍和十根金條。而大彼得也要給果興阿弄回來無數化學品以及加工武器的工具,才能把他被扣留的財物拿回去。
送別了大彼得,果興阿在內瓮城的門口,遇到了曾和顯德鬥毆的於文道。果興阿看著空曠的街道,很佩服這個敢於在眼下這個時候出門的人。於文道也沒有過多的客套,他的來意非常簡單,希望果興阿打開被清軍封鎖的武庫,將武器分發給城裡的百姓。而他於文道將作為族長,率領全城的百姓登城,幫助清軍守城,抵抗長毛髮匪。
「你去過武庫嗎?」果興阿只拿走了武庫里的火器和火藥,裡面的弓矢刀劍還都在,而且清軍進入瓮城之後,哪裡就沒人看守了。
「早上去了,官軍貼了封條!」於文道老實的說道。
「那沒人看著,你可以直接進去拿的。」果興阿搞不懂這個曾經和顯德非常江湖的打了一架的小伙子,到底是什麼來意。
「需要大人許可,我們不想被大人誤會!」於文道非常坦然。
「外面長毛不簡單,你們不怕死啊!」果興阿不理解可以置身事外的於文道,為什麼要摻和進來。
「我們不想再骨肉分離了,他們要拆我們的家,我們就和他們拼了。」於文道有點捨生取義的意思。
「你好像沒家人了!」果興阿記得於文道是被鄰居領回去的。
「是沒有家人了,可還有那些牌位,我還是這鎮裡的族長!」於文道挺起了胸膛。
「帶人去拿吧!我們官軍只防守內外瓮城,其餘三面交給你們了。如果頂不住可以向我們靠攏,不過官軍不會放你們進入內外瓮城。」果興阿說的非常嚴肅的向於文道交代著。
「大人放心!」於文道一躬到地,轉身就要走。
「等等,老人孩子還有體弱的女人,可以進內瓮城躲避!」果興阿看著於文道的背影又補了一句。
「不必了大人,我們的家人不會再分開,無論發生什麼!」於文道堅定的說道,然後瀟灑的轉身離去。
看著於文道決絕的背影,果興阿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個詞——英雄。雖然說不清於文道是為什麼,鎮裡幾天前還是太平軍的百姓為什麼,但是果興阿非常的認同他們。
「大人,謹防有詐啊!」豐升阿並不放心於文道。
「那是條漢子,我信他。」顯德突然冒了出來。
「他們幾天前還是長毛,萬一他們拿了器械和外面的長毛裡應外合怎麼辦?」豐升阿爭辯道。
「他們又不是沒拿著搬磚和我們幹過,武庫又沒人看著,何必跑來告訴我們一聲。」顯德非常信任那個揍過他的年輕人。
「麻痹我們而已!」豐升阿不惜頂撞顯德的堅持著。
「其他三個城門我們都沒守衛,他們麻痹我們什麼啊?」顯德覺得豐升阿有些緊張過度。而且之前這種懷疑一切的論調都是他顯德老爺子的台詞,豐升阿今天有點搶詞了。
「他們可以藉機登上城牆,為偷襲我們創造便利條件!」豐升阿說的不無道理。
「總之我相信他!」顯德也覺得豐升阿的懷疑有些道理,但是他還是堅信於文道不是這種人。
「難得……難得……」果興阿沒有理會兩人的爭辯,背著手走開了。也不知是說於文道難得,還是說顯德難得相信了一次別人。
果興阿對于于文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發自內心的覺得於文道可以信任,但是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懷疑。之所以會義無反顧的支持於文道,是因為果興阿自己也陷入了困局,清軍也需要破局。
雖然太平軍死傷慘重也連城磚都沒摸到一塊,可是黃達平的麾下還有三千多人,而且全部裝備了線膛槍。兵力不足的清軍,也沒有出城一戰全殲五倍之敵的能力。雙方僵持打消耗戰,果興阿的軍武物資雖然扛得起,但是果興阿可是外線作戰,而且不會有援兵的。黃達平身在自家腹地,就算和果興阿打上幾個月也吃得消,更何況他還可以叫人。三千人啃不動果興阿的防線,三萬人怕是就能拆城牆了。
果興阿有些後悔之前的貪財,如果及時逃走,雖然沒了拿破崙炮,不過也不至於陷入困境。眼下清軍不被太平軍圍死,就必須利用黃達平分兵的機會,破其一點然後突圍而出。但是果興阿在內外瓮城的埋伏,把黃達平打出了心理陰影,面對唱著空城計的其他三處城門,黃達平遲遲不敢有所動作。
於文道帶領鎮內百姓請戰就是第一個變數,也是一個機會,清軍和太平軍的對峙很可能因為他們而改變。只要百姓上了城,黃達平要嘛因為兵力不足退兵,要嘛就是向其他方向分兵,無論是哪一種,果興阿都有了全省而退的機會。就算黃達平不動,清軍立即從其他三個城門跑路,城牆上的百姓也能夠起到阻擊的作用掩護清軍。
「大人,長毛小股部隊從西門進城了。」果興阿還在思量的時候,福全便來回報了太平軍進城的消息。
「不知道,他們準備好了嗎?」果興阿看著正午的太原,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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