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張鈺,拜見將軍!」
山洞內一名清瘦書生正規矩地向韓進行禮作揖。
「先生不顧官府禁令,投奔上山,不知何故?」
「眼下朝廷昏潰,任人唯親,不覓賢才。以至風凰無所棲身,在下之才,足可助大帥成就大業!」
眾將領哄然大笑,祖康更是蔑笑一陣:「先生所言,不覺太過狂悖嗎?「蔣正坤高聲大嚷:「書呆子有何用?咱兄弟流血打天下,照樣能成事!」
張鈺甩袖質問:「敢問諸位,即有如此英雄膽,又為何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華綾殺的丟城折兵,狼狽四竄?」回音於山洞徘徊,堵上所有人的口。
張鈺淺笑一陣,繼而向韓進再拜:「將軍豈非不知?」
韓進慌忙收起架勢,跑下階向其作輯:「若得先生之智謀,何愁大業不成?」遂拜其為軍師,共同處理軍中事務。
張鈺經常徹夜為其講授兵法,說起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這也讓韓進大為歡喜,以為得到張良、諸葛之賢才。
金陵城中
華浩得知義軍死灰復燃的消息,立即令桓遲統兵三萬,南下征剿,華綾、華安隨軍出征。
大軍於馬岩山百里開外駐紮,桓遲召來華綾問計,華綾心中本就懷有不滿,早就不願獻出全力,故支支吾吾,不願應答。
「哈哈,漏餡了吧,廢物!」華安幸災樂禍地大笑。
桓遲也沒有了好臉色:「綾公子,收起你的高傲作風,如若有計不獻,怠慢軍心,罪名不小!」
華綾深知自己無法相抗,只好開口:「將軍可遷馬岩山百姓,火燒四周,焦土以對,彼無糧草,必將自亂。」
「聽說韓進新得一軍師。名喚張鈺,此人不知如何。」
「將軍勿憂,綾深知此人是個無用書生,才學淺陋,只背兵法之字而不解其意,不足為道。其為人貪慕功名,久不得志而上山,今正可利用。」
桓遲從其言,令將四周百姓悉數遷移,帶不走的房屋器具之類毀壞焚燒,並引大軍包圍馬岩山,義軍頓時陷入絕境。
當韓進問計於軍師張鈺時,張鈺總是抱怨軍中伙食太差,影響他的思路。不得己,韓進只好派兵拼死搶奪敵軍運糧車,說要吃肉,他便親自帶上諸將赴遠處捕獵,險些被官軍截獲。
即便如此,張鈺還說野味難以下咽,這可讓諸將大為惱火,紛紛請求將這個酒囊飯袋轟走。韓進卻執拗地認為是對他的考驗:「文王不是還為呂尚拉車八百步嗎?這又算的了什麼呢?」
洪天虎偶爾趁韓進不在時去向張鈺試探:「敢問軍師,有何良策?」
張鈺見這老將軍來著不善,嚇的有些支吾「呃孫子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
「若華績不循兵法常理,又當如何?」
「呃兵來將擋,水來土攔便好了嘛,況且我同華綾為同窗,學的都是一樣的呀。」
「如今糧草匱乏,軍師以為是尋計而走還是據守不動?」
「呃」張鈺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洪天虎冷哼一聲,按劍離開,張鈺心中慌亂,不知如何是好時,正有一上山密使攜信而來,打開一看,是華綾的親筆勸降信
自此天起,張鈺開始頻繁干預軍政,指揮了幾場戰爭皆大獲全勝,華綾仿佛突然降了智一樣連連決策失誤,致使數場大敗,銳氣盡失。
如此結果也讓義軍諸將驚詫,韓進更是得意連連,為自己的「識人術」而驕傲,對這位軍師也愈發信任,幾乎是言聽計從。祖康卻覺得其中必有貓膩,便命人秘密監視張鈺的動靜。
果不出他所料,張鈺竟同官軍使者來往密切,祖康咬牙切齒,派兵闖入張鈺居所一通搜查,搜出一封其與華綾的密信。他將張鈺綁縛帶給韓進,將事情一一說明,眾將聽後更是大罵叛徒,吵著要將其碎屍萬段。
韓進沉思良久,未發一言。張鈺裝出蒙冤受屈的忠良模樣,長嘆一聲:「不想將軍輕信華綾反間計,可悲!「祖康將信摔在他臉上:「證據在此,有何分辯?」
「昔周王為叔向偽造之信所騙,致使萇弘蒙冤而死,今華綾做此偽信,意欲離間將軍同在下,將軍為何不知啊?」張鈺為將戲傷做足,竟強行擠出幾滴淚。
「祖將軍多疑,軍師與咱情同手足,豈有背反之理?」
「主公可是」
「不必多言!」韓進親自解開繩索,好生安撫,賜酒食壓驚。
經此一事,張鈺更加肆無忌憚,眾將雖心中不滿,但礙於韓進對其信任重用,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韓進自鳴得意地認為收復了眾人之心,張鈺必會拼命報效,然而這位天真的大帥不曾料到的是,張鈺早已同官軍合為一流。
在這位「天才軍師」的不懈努力下,馬岩山義軍的所有情報——包括韓進一天吃了多少東西——官軍都一清二楚,入山出山的所有路徑,官軍甚至比韓進都知曉的多。
如此,華綾心生一計:使張鈺勸說韓進帶兵下山,再以主將為餌,繡其遠行,官軍趁馬岩山空虛,以張鈺為內應,趁勢而占,隨後前後夾擊,生擒韓進。
桓遲依計,自領兵兩千人到馬岩山下罵戰,不時故作懈怠模樣席地而坐,只待其來。山中哨探知悉,將情況稟報於眾將。
韓進大為驚喜:「如此桓遲必被咱生擒!」於是親率五百人下山,正當一切妥當之際,祖康上前勸阻:「華綾足智多謀,如此蹊蹺,只怕有詐。」
韓進略微點點頭,長吸一口氣,有些不甘的落寞。
「此話錯矣!」張鈺拱手反駁:「華綾乃庶出之子,必為桓遲所輕,今桓遲見其屢立大功,自然求勝心切。將軍正可趁此時機殺下山去,生擒桓遲以圖大業,不然安於現狀,假以時日糧盡草枯,則是回天乏術矣!」
此話正好契合韓進急切改變現狀的心理,便不聽祖康勸阻,披上紅色戰袍,帶洪天虎、蔣正坤領兵下山。
另一邊,桓遲聽聞山中動靜,忙命軍隊整理布陣,只見韓進手持天方長槊,身乘「戰鼓」駿馬,大吼著衝殺過來。兩兵混戰一處,殺聲漫野。
桓遲故意斬斷軍旗,命軍隊迅速撤退。韓進正要回馬去趕時,洪天虎阻攔道:「其兵倍於我,為何要逃?只恐有詐!」
「官軍軍旗散落遍地,可見他們的慌亂,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故不聽從勸告,策馬遣逐。由午至昏,追逐不休。洪天虎眼見奇怪,高聲大喊:「主公!馬岩山僅有二百人把守,若華綾引兵趁虛而入,萬事休矣!」
韓進覺然大悟,咬牙拍額:「中了華綾之計!」想想柔兒和阿雪還在馬岩山中,更加心亂如麻,「戰鼓」更是不知疲倦,如閃電般猛奔。
另一邊,華安領一萬兵上山,在張鈺的帶領下,官軍幾乎沒有受到抵抗。祖康知悉,忙叫上祖天毅及部下五十人帶上溫柔兒和阿雪送出逃,怎料華綾守把大小各路,困如鐵桶。
「父親,官軍斷了我們的行路!」四面火起,喊殺漫天。年幼的阿雪被嚇的哇哇大哭,官兵聽聞動靜,開始尋聲而覓。
溫柔顧不得一切,只得用手捂住嬰兒,自己更是止不住顫抖。祖康命手下出戰,轉移官兵注意力,自己則拼命搶過一匹馬。迅速將溫柔兒母女扶上,並囑時祖天毅:「你可於山東密林中迂迴下奔,下山後朝東尋大帥,定要用性命護住夫人和小主。」
「父親,那您」
「我自有打算,你速去,休要回頭!」
祖天毅眼睛熱淚,行了軍禮,便乘上馬,扶穩溫柔兒,策馬而奔。夜幕降臨,星空如棋盤羅列。祖天毅一路上遭了不少攔截,他只好一面以盾護溫柔兒母子,一面用佩刀殺退敵人。
阿雪受了驚嚇,哭聲震動山林,四周官兵聽聞,皆舉著火把循聲而至。溫柔兒只好扯袖,死死堵住阿雪的嘴,儘管她的心中萬分痛苦,她的眼角泛著淚花。
祖天毅眼見行馬無路,便棄下馬匹,帶著二人走密林小路,他們小心翼翼,生怕發出半點聲音招來官兵,沒一會,他們成功下山。
溫柔兒忙鬆開手,用臉去貼阿雪的小鼻子:「神明庇佑」溫柔兒緊繃的弦一下放鬆,估計再堵一陣,阿雪可能會偏喪此處。放鬆下來的溫柔兒這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多處被刮傷的痕跡。
恰在此時,韓進領兵回來,見了此景更是悲從心來:「丟了又丟了」山谷中一片嘶殺慘叫,是祖康滿身鮮血,手持雙股劍突圍出來。
韓進領兵上前支援,但官軍勢如山洪,無法抵擋。眾人只好再度南逃,又遭華安桓遲前後掩殺,義軍大敗,僅剩下零星幾名士兵。
祖康同韓進並馬而言:「主公一襲紅袍太過顯眼,速速換與祖某將,由某引開官軍。」
「咱豈能為活命而棄兄弟,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主公萬福之相,日後終成大業,豈能因一時衝動誤了大事?還望主公日後勿要不信於人,勿要盡信於人,此皆是取禍之道,萬望察之。」
一小波官軍率先沖奔過來,為首者正是張鈺。韓進幾乎崩潰,這可是他最為信任的軍師啊!
「軍師!我的好兄弟!你為什麼背叛我!!!」他絕望的聲音略帶哭泣。
「大膽韓進,反叛朝廷之逆賊!哪個是你兄弟,呸!」遂驅兵掩殺,韓進只好飛奔而逃,沿路上,趁官軍未到時祖康換過紅袍,分出幾個小兵往西而逃。
因夜色昏暗,張鈺只認得紅袍向西,便令軍隊盡數追趕,韓進成功逃出生天。
祖康四處閃躲,試圖甩開窮追不捨的官軍,因夜黑難覓,祖康終是沒能逃脫包圍圈。不得已,他將紅袍扔在左路,自己則奔向右路。
不慎的是,馬前蹄陡然受了一絆,重重摔翻在地,張鈺趁此時機,將其生擒,回軍請功去了。桓遲命人先行將其押送回金陵,自己則留下整頓軍馬,預備班師。
華綾出身勸阻:「韓進尚在流竄,此時不追,更待何時啊!」華安大喊:「諒此三四人,何足為懼?」
「兄長此言差侯,韓進等閒之輩,若來日東山再起,又當如何?」
華安咬牙切擊,拔劍而起:「賤妾庶子,還敢頂嘴?」桓遲慌忙攔下二人,輕聲勸華綾:「殺雞焉用牛刀?算了吧。」
而這時,華安賊一般的眼球輕轉,邪笑一陣,繼而說道:「綾弟說的是呀,我願同綾弟親帶五百人,生擒韓進。」桓遲無法,只好任其二人調兵去了。
金陵城菜市口。
卻說祖康被生擒後,華浩為震懾天下百姓,特意在菜市口搭上大台,四周被置上柵欄,祖康則被綁在台柱上,身旁拴首幾條紅了眼的瘋狗,嗚嗚地低吼著。
做為行刑官,手捧熱茶坐在場外,用那可憎的聲音發問:「祖康,你可曾想過今日?」
祖某慨然大笑:「祖某堂堂男兒,何懼生死?某死後。定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奮起反抗,將你們這些天下蛀蟲碎屍萬段!」
「放狗!」
一條條兇狠的惡犬發狂般沖向祖康,狠命嘶咬,現場血如湧泉,百姓們皆被嚇的面色參白。
「待到我主前來,把你們剁成生魚膾!」
祖康發出震聾發聵的怒吼。罵不絕口,最終在惡犬無情地的嘶扯下,祖康活生生被咬斷了最後一口英雄氣。
「都看好了!這個便是下等人造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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