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文瑞辦完差事回到海晏堂,嚶鳴吩咐的任務,他已經完成了。
胡家婦孺不賣祭田了,千恩萬謝地衝著圓明園放心磕了三個頭,以此來表達謝意。還說永生不忘納蘭皇后的大恩大德云云……
嚶鳴笑眯眯點了點頭,只要不給她蓋生祠就好。
可是沒想到,事情又有了逆轉。
弘曆跑來告訴她:「明德知道,你憐惜胡氏婦孺,不忍看她們發賣祭田,後半生無以依,所以拿了三千兩銀子給胡家人,讓她們用這些銀子回鄉蓋生祠了!」
我凸!!!嚶鳴那叫一個氣啊,恨不得掐著修齊的脖子掐他個半死!你丫閒得蛋疼啊?!
&不想要生祠!!」嚶鳴癟了小嘴。嚶鳴鬱悶得都快內出血了,哎喲,我的親哥哥誒,你是銀子多得沒處花了嗎?!啊?!居然拿去給胡家人,讓她們蓋生祠?!
弘曆一臉納悶,「這多好的事兒啊,為什麼不想要?!」
唉,在古人眼裡,蓋生祠的確最能滿足虛榮心了。
&只是覺得,有點欺世盜名……」——生祠這玩意兒,真不是一般人有資格蓋的。能被人天天香火供奉的,不是神佛便是聖賢,要麼就是岳飛戚繼光一類的民族英雄。可她?嚶鳴想想就忍不住搖頭。
忽的,嚶鳴又想起一個沒資格蓋生祠,卻非要打腫臉充胖子的傢伙……
——正是魏忠賢!!為此,這廝被噴了個狗血淋頭。更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話。
弘曆淡淡道:「什麼『欺世盜名』?!胡氏滿門性命都是你救的,她們給你蓋生祠,那是理所應當的!!」旋即,弘曆揚了揚嘴角,「算她們還識趣!」
嚶鳴無語地聳了聳肩膀,其實細細一想,胡家婦孺給她蓋生祠,也大有抱大腿的意思。
胡中藻是頂著「大逆不道」的罪名自盡的,這個罪名會一輩子跟隨胡家人,萬一哪天皇帝陛下突然不高興了,想要重翻舊賬,胡家人自然是在劫難逃。
因此這個時候,這些女人就需要表現出足夠讓皇帝陛下滿意的姿態,自己以後才能保住命,保住子孫後代的命。
胡家子弟被勒令子孫三代不得參加科舉,胡中藻七老八十了,他兒子孫子和曾孫子自是沒有出頭之日,但胡中藻好幾個曾孫輩都已經是半大孩子了,用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娶妻生子,倒時候生出來的孩子,就過了三代了,可以參見科舉了!為了這份希望,胡氏婦孺自然相當識趣!
傍晚的時候,九州清晏的太監突然跑來稟報:「順天府尹博和托求見,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稟報皇上!」
弘曆看了看外頭天色,皺了皺眉頭,「都這個時辰了……」——再過一會兒,宮門都該落鑰了,博和托卻趕在這個時間點求見,莫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嚶鳴心底笑了,是了,今天正是五貝勒小妾胡妙容的老娘陪博和托夫人去紅螺寺上香求子日子……博和托驟然進宮求見,可見是他夫人發現了紅螺寺里的東西了。
很好!!
於是便溫聲催促道:「想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你快去吧。」
弘曆臉色肅穆,他點了點頭,便道:「你只管歇下,不必等朕了。」
嚶鳴溫順地點了點頭,目送弘曆離去。
只不過嚶鳴並沒有依照弘曆囑咐歇下,即使潤玉上來提醒她早早安睡,嚶鳴也只笑著說「不困」,便拿起一本閒書,閒閒看著。
她知道,弘曆必定會勃然大怒,說不準,她還得跑一趟九州清晏去安撫一下呢。
剛這麼想著,地下就稟報說,總管太監王欽來了。
王欽似乎是一路跑來的,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那副表情,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進來便噗通跪下來,「皇上雷霆震怒,求主子娘娘救救奴才們!」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弘曆發火,身邊太監自然要遭殃了。
嚶鳴露出驚訝之色,「這是怎麼了?皇上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呢!」
王欽急得不行,只道:「娘娘只管去就是了!這時候,也就只有您能勸慰龍顏了!」
&吧。」嚶鳴便起身,披上一件厚實的緙絲仙台樓閣斗篷,乘著肩輿,急急往九州清晏而去。
弘曆的九州清晏,在寂寂深夜裡燈火通明,殿外宮女太監個個噤若寒蟬,看到皇后駕到,頓時如看到救星一般,熱淚盈眶。
王欽二話不說,親自攙扶嚶鳴下了肩輿,嘴裡哀求道:「主子娘娘可得好好勸勸聖上啊!」
嚶鳴連忙點頭應了,便獨自一人進了殿中。
這正殿中,已然是滿地碎瓷,一片狼藉。還有一方上好的黑玉魚龍鎮紙也被摔成兩截。嚶鳴急得,弘曆是極喜歡那塊鎮紙的……
殿中沒有半個宮人服侍,顯得有些冷清,可殿內的氣氛卻是烏沉沉壓抑。只有個穿著朝服的官員跪在地上,滿是恭謹之色,亦是不敢出言半句。
弘曆聽見腳步聲,不禁大怒:「狗奴才,朕不是說了,誰都不准進來嗎?!」剛罵出口,弘曆臉上的怒色驟然一僵,因為他看到是嚶鳴了。
嚶鳴露出三分委屈之色給弘曆看,又見還有外臣,便不失恭敬地見了個萬福禮,怨氣幽幽道:「皇上怎麼動這麼大肝火?這大夏天的,氣大傷身啊。」
跪在地上的正是順天府尹鈕祜祿博和托,他聽懂皇后竟是尋常妻子的家常口吻,不禁大驚,看樣子帝後恩愛傳言不虛啊!!
弘曆吐出一口怒氣,指著桌上的奏摺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嚶鳴忙賢惠地道:「臣妾是後宮中人,不改干政。」
弘曆翻了個白眼,你就跟朕裝吧!!
嚶鳴嘴角抽搐了兩下,還有外臣在呢,老娘我不裝一下能行嗎?換了平常,弘曆要是敢翻她白眼,她保准一枕頭就砸過去了!
弘曆便道:「你只管看就是了!」
嚶鳴長長道了一聲「是」,這才翻開了那本奏摺,正是跪在地上的順天府尹博和托的奏摺,上頭寫了,自己的妻子去紅螺寺進香的時候,偶然發現紅螺寺後院竹林深處有個隱秘的小佛堂,進去裡頭一看,不禁驚駭失色,原來裡頭是個密設的祈願堂,供奉了燭火,而上頭的牌位,正是——
&子永琰?!」嚶鳴讀出了那牌位上的字,同時配合地露出了驚愕之色,雙手一抖,那摺子也墜落在地。
這玩意整得也跟生祠似的,總算她不是唯一一個被寫在牌位上、供奉香火之人了,還有小娃娃十五阿哥陪伴呢。這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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