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雍王府也有幾位官女子出身的格格,葉氏唯恐新人入府,令胤禛對她本就不多的恩寵欲加淡薄,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恢復往日的身形,以求重獲胤禛青眯。
「她也算是貪心不足了,膝下有兒尚且不夠,還非要盯著側福晉的位置,殊不知爬得越高跌下來時就會越狠。這樣大的野心,只怕那位不會容她。」說到此處她眸光一沉道:「若非你親口說出,我斷斷不會相信嫡福晉竟是一個如此狠毒卑鄙之人。入府數年,竟如瞎子一般被她蒙在鼓裡,真是想想都可怕。」
凌若放下手針線,接過墨玉遞來的軟巾拭一拭手道:「現在知道猶時未晚,姐姐往後小心一些,切莫要得罪了她。」
「我知道,相較之下我反而更擔心你,那拉氏固然可怕,但瓜爾佳氏也絕不是什麼善與之輩,單看她之前百般算計你就知道,雖然現在看似與你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但我總覺得是一個禍患。」溫如言頓一頓,眸閃過一絲厲色,「依我之見,她身上的毒不解也罷!」
凌若瞧著庭院阿意忙碌的身影,淡淡道:「只是想對付那拉氏,單憑我一已之力遠遠不夠,所以她現在暫時還不能死。」見溫如言憂心忡忡逐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會提防著她的。」
瓜爾佳氏是在利用她,她何嘗又不是在利用瓜爾佳氏,所謂合做,所謂盟友,歸根結底不過四個字:相互利用。
又說了幾句後,話題轉到胤祥身上,再有數日便是胤祥大婚之日,他指了要凌若去,那這禮自是少不得的,可是凌若想了許久都未想到什麼合適的禮,實在煩惱,讓溫如言幫著一道想想。
溫如言想一想道:「我聽聞兆佳氏酷愛音律,妹妹這裡不是有一枝極好的碧玉簫嗎?不如就將這個當成賀禮。」
「我也想,只是那碧玉簫是我為秀女時皇上親賜的,怎能轉賜於人。」不過溫如言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既然知道兆佳氏喜愛音律那便好辦了,前幾日胤禛怕她孕發悶,讓人送來一張宋代的七弦瑤琴,仿佛還是什麼名家所制。當下就要讓墨玉去將那張琴搬來,可是連著叫了好幾聲都不見墨玉答應,回頭一見,只見這丫頭神色恍惚地站在那裡,不知想些什麼,連凌若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也沒反應,直至被拍一下腦袋才驚醒過來。
瞧著低頭認錯的墨玉,凌若沒好氣地道:「你這丫頭怎麼了,這些日子總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去,洗把臉好好醒一醒神,然後將王爺賜的琴搬來。」
「是。」墨玉答應一聲,待退到外面後她輕出一口氣,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正當她準備從水缸舀水洗臉的時候,突然驚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她這舉動將在不遠處幹活的李衛給引了過來,「怎麼了,一驚一乍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大白天撞鬼了呢。」
「小衛子!小衛子!」墨玉看到他眼睛一亮,將他拉到一邊神秘兮兮地道:「我問你,有沒有一種病會讓人不斷產生幻覺,看到同一個人?」
「有!」李衛放下手裡的條帚認真道:「相思病。」
墨玉本來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待聽到「相思病」這三個字時,圓圓的小臉頓時皺了起來,嘀咕道:「這是什麼病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傻瓜,怎麼連這也不明白,就是你心裡喜歡一個人,然後就會相思成病,不論看什麼都是心裡想的那個人。」李衛拿手肘撞了她一下笑嘻嘻道:「快說,你喜歡誰了?」
「胡說!」墨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氣急敗壞地脫口道:「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胡攪蠻纏又愛捉弄人的十三阿哥!」
「哦!哦!哦」李衛指著緊緊捂住嘴巴的墨玉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你喜歡十三阿哥!」
「我都說沒有了。」墨玉跺一跺腳道:「他那個人又粗魯又野蠻,還老欺負我,誰會喜歡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墨玉從臉到脖子已經一片通紅,偏她還在那裡硬撐。
「那你幹嘛老想十三阿哥。」一句話堵的墨玉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撫著滾燙的臉頰吱吱唔唔道:「是……是他老打我頭,我被他打糊塗了……所以……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還嘴硬!」李衛屈指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沒好氣地道:「那我以後也天天打你,看你會不會出現幻覺,看什麼都覺得像我。」
墨玉不服氣地想要反駁,可始終想不出什麼話來,泄氣地捧了臉沒精打采地道:「難道我真的喜歡上十三阿哥了?」
「不是難道,而是一定!」李衛睨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真是糊塗,連心裡喜歡了人也不知道。」
墨玉蹲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每一次遇見胤祥,他不是打自己就是戲弄自己,每每都嫌他煩人,都恨不得他快點走,可是為什麼看不到的時候又會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什麼,空落落的,這種感覺在胤祥將破了的錢袋送給自己後尤為明顯,仔細想想又覺得胤祥雖然煩了點,但人挺好的,從不端阿哥的架子,嬉笑怒罵隨心,甚至還拿錢給自己辦嫁妝。
想到這裡,她取出一個湖藍底色繡有祥雲金龍的錢袋,上回她聽胤祥說要換一個錢袋,神使鬼差的竟然用上回主子賞自己的料子偷偷做了一個錢袋,還繡上了祥雲金龍。可是繡好後一直沒膽子送出去,反而先等來了胤祥要迎娶福晉的消息,心裡悶悶的,而且總是魂不守舍。
李衛拿過錢袋翻看了一眼道:「做得挺精細,想不到你這丫頭女紅還挺好,是準備送給十三爺的吧?」
「你若喜歡拿去就是了。」墨玉有氣無力地道
「你又不是喜歡我,我要來做什麼。」李衛像捧了個燙手山芋一樣飛快地往墨玉懷裡一扔,「是不是因為十三爺要納福晉了,所以你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
「沒有。」這一次沒等李衛說什麼,她就使勁拍一拍臉頰站了起來,「沒什麼好不開心,十三爺納福晉是一件大喜事,咱們應該替他高興才是。至於我……」唇角一揚,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還是我,淨思居的丫頭。」
李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化做一聲嘆息,難得墨玉這丫頭能想得如此明白。十三爺是高高在上的天皇貴胄,要納的嫡福晉乃至側福晉庶福晉自然都是大家閨秀,系出名門,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丫頭。至于格格……想來墨玉心也是有傲氣的吧,何況一切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十三爺或許根本不曾在意過這個小小的丫頭。
「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李衛的一句話提醒了墨玉,遭了,她怎麼把正事給忘記了,顧不得再說話,忙不迭跑去取琴。
這丫頭,李衛瞧著墨玉風風火火的背影搖頭輕笑,其實他自己比墨玉根本大不了幾歲,可是心態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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