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庚卷 第七十六章 涌去

    「……,領事先生,護憲黨的宗旨其實很簡單,就是以憲法維護每一位公民的基本權益。中國是一個專制了兩千多年的國家,人民在皇權和封建下水深火熱,毫無人權保障,而今,護憲黨就是要喚起人民對自己基本權利的認識,讓他們有意識的維護那些由上天賦予的神聖權利。一個自由民主的國家,就是一個人人懂得維護自己權利的國家,護憲黨願意成為這樣一個啟蒙者並為之犧牲。」

    江蘇省大理寺開庭審理的當日下午,西康路十八號、美國駐南京領事館的小樓內,身著西裝的梁啓超明星一般的被一干美國人中國人圍著,這些人當中,除了美國駐南京領事丁家立(Tenney-Charles-Daniel)及領事館相關人員外,還有南京金陵神學院的一干老師和學生,其中還包括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John-Leighton-Stuart,漢名叫做司徒雷登。

    「卓如先生,」出身在杭州,漢語無比流利的司徒雷登在梁啓超低下頭喝咖啡的時候——他發現梁先生喝茶的次數越來越少、喝咖啡的次數則越來越多,這真是一件好事,復興會政府可從來不喝咖啡——問道:「請問您對於復興會是怎麼看的?他們真的會殘殺迫害護憲黨的紳士嗎?」司徒雷登說罷有自我介紹道:「九年前我就在杭州,目睹過復興會革命軍占領杭州後的景象,就我所知,他們雖然是革命者,但還是非常注重法律,當時所有的滿人和官吏,都得到了較為公正的審判……」

    「復興會是一個革命黨,既然是革命黨,那一切的指向都是為了革命成功,也就是政權。紫禁城的龍椅。」聽聞司徒雷登九年前就在杭州,梁啓超不得不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因為一個漢語流利,並在中國生活了最少九年的人絕不會像南京領事丁家立這麼好忽悠。

    「雖然龍椅看似不是復興會坐著。但龍椅上的人一舉一動都被復興會所控制。為了愚弄和奴隸民眾,復興會不但不掃除封建餘毒,反而還大肆提倡,這根本不是一個憲政政府、一個真正為民的政府所應該做的事情。既然全天下的人民都可以為了權力去欺騙、去愚弄,那殺人對他們根本就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護憲黨從成立之初。就是以弘揚憲法、保護人權為宗旨。在短時間內,或者更具體的說,在沒有威脅到復興會統治地位的時候,他們會容許護憲黨的作為,但,一旦護憲党進入國會,並且和國民黨聯合,那麼情況就會有很大的改變,

    這些應該可以從孫逸仙先生的遭遇中略知一二了。孫先生為了革命奔波奮鬥了二十一年,他九死一生。領導過十一次反清起義,在九年前杭州起義的時候他還專門派遣過部下和復興會並肩作戰。可結果呢?他所得到的只有誣陷和迫害,什麼派人刺殺楊竟成啊,什麼勾結清軍算計復興軍啊……,這些東西有什麼可信度?屈打成招自古皆有之,什麼時候覆興會垮台,什麼時候真相就會自然露出來……」

    美國人是輕信的,尤其是對自己所幫助的人。梁啓超兔死狐悲的說到孫逸仙,丁家立等人忍不住在胸前划起了劃十字。同為基督徒,他們和國內的傳教士一樣。完全相信已在美國的孫汶夫妻所言,認為孫逸仙是因為復興會迫害才離國的。

    「卓如先生……」司徒雷登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春雷般的轟鳴,緊接著便是『嗶哩吧啦』的鞭炮和震天徹地的鑼鼓聲。沒有去庭審現場的湯覺頓、湯化龍等人下意識的站起,臉上說不出的興奮。果不其然,一會功夫,屋子裡的電話叮鈴鈴的響起,接過電話的領事館工作人員小聲的對丁家立說幾句,丁家立便面帶微笑站起身向梁啓超伸出手。道:「親愛的梁先生,我很榮幸的通知你,江蘇省大理寺再次判你們勝訴!」

    「好!太好了!」梁啓超身後的湯覺頓等人大叫,但因為身處美國人領事館,這幾人喊了兩聲就忍住了。反倒是深悉內勤,深為一百萬兩白銀和護憲黨副主席位置肉疼的梁啓超很是大氣的站起,西洋紳士般的和丁家立以及其他美國人握手,他道:「先生們,我此時最為感激的就是伍廷芳先生和滬上基督教青年會的曹雪庚先生。有伍廷芳先生,在這個越來越專制的國家裡,最少法律還是公正的;而曹雪庚先生,則在最危險、最艱難的時候幫助過我們,讓我們能活到現在,看到今日的最終勝利。」

    伍廷芳是一個敬業的大法官,雖然出身於英國,但美國人對他的敬業心還是認可的;而曹雪庚,基督教青年會本就是美國長老會為吸引年輕人在中國建立的一個表面上獨立,實質上控制的組織,同時在座的美國人丁家立、司徒雷登等人本就是傳教士出身——在美國越來越強盛後,上個世紀五六十年的商人領事逐漸被傳教士領事所取代,更或者說,美國全國,從國內到國外此時正處於基督教返潮時期,這一次漲潮要到十八年後解除禁酒令才算結束。

    感受到梁啓超對基督教善意的丁家立等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而此時工作人員已經把香檳拿來了,丁家立讓人幫忙搖晃著香檳,再和向梁啓超祝賀。

    對美國而言,中國反對黨的壯大就是美國最樂於看到的,不管它是護憲黨、還是國民黨、甚至是後來的無產階級政黨,總之,只要它能制衡現有執政黨,使中國處於一種虛弱、紛亂的狀態中,就是合乎美國利益的。在美國對華的基礎政策里,中國是絕不可使其處於一個國家集團的完全控制中,這不是基於民主,而是基於地緣。

    領事館內香檳飛濺,歡聲笑語,而在領事館外,稍微離南城近一些、位於鼓樓的日本駐領事館,日本領事船津辰次郎用望遠鏡看著數公里外歡呼的人群,不由低罵了一聲米國白畜。在日本越來越和執政黨友好的同時。美國則越來越支持反對黨,而這一次護憲黨土地補償訴訟,不單美國在華的領事、教堂保護著地主,就連威爾遜總統的赴華特使也在滬上接見過這些人。以表示美國政府對護憲黨的關注和同情。

    這種事情如果是發生在日本,不但會激起民眾騷擾,甚至還很有可能會引起排外事件。船津辰次郎不知道楊氏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因為害怕像德國那樣兩線作戰嗎?露國已經衰敗了,他的軍隊即使裝備了勉強足夠的武器。也還是被訓練有素的獨國陸軍擊敗、圍殲、俘虜。這樣的一個國家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要因為這樣一個國家就對米國白畜屈服嗎?

    船津辰次郎一邊嘀咕一邊看著街道上洶湧狂歡的人群,一陣電話鈴響過後,領事館秘書前來報告道:「閣下,巡撫衙門來電話,希望我們在今天避免外出。」

    「納尼?」船津辰次郎驚訝的轉頭,望遠鏡卻還舉在剛才的位置,「中國人要幹什麼?」

    「不知道。」秘書搖頭道,「電話里沒有說。閣下,需不需要電話去巡撫衙門詢問一下……」

    「不。不必了。馬上去通知僑民,讓他們下午都呆在家裡,不要外出。」船津辰次郎微笑,他不介意看一齣好戲。

    日本人等著看好戲,在省大理寺近側,處於巨大聲浪中的江蘇省撫衙門內,已經發飆卻強忍著的滬上市長費毓桂看著省長鄧文輝道:「什麼時候動手?」

    「動手?嘿嘿,」幫派出身的鄧文輝即使穿上了三品官袍,也還是那麼的不正經,他道:「這事情牽扯可牽扯到美國人。不少傳教士就在街上,咱們要是把城外的農兵放進去,那事情可不是我們能處理得了的。」

    他說罷又道,「咱們還是等京城的聖斷吧。真要是動手。老子絕不含糊!不過這事情我看沒戲,以總理的心胸,不殺則已,要殺全天下士紳都會殺光,以絕後患。就我們南京一地動能如何?打蛇不死隨棍上,到時候美國人一指責。然後再搞出點什麼事情,那大西洋那邊的商船可就慘了。梓怡啊,忍一忍忍一忍,等咱們有了錢,屌死這幫王八蛋!」

    鄧文輝邊說就邊想到在撫衙門外抬棺講演的護憲黨黨魁林長民,很是噁心,但深悉軍國大事的他知道此時清洗士紳絕不是最佳時候。他這麼說,費毓桂則深吸一口氣道:「那土改怎麼辦?這幾年不把這事情做完,等洋人東顧,那可就……」

    「以總理謀而後動的性子,事情終究會有辦法的。」鄧文輝盲信道。其實他也不知道就當下這情形,朝廷還有什麼辦法,而就在他說完『會有辦法』後,電訊科長匆匆的進來,遞給他一份電報。

    「是真的嗎?」鄧文輝看後還用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電文由屬下親譯,絕無差錯。」和其他省一樣,江蘇的電訊科長也是軍中出來的,很是年輕,一聽說長官質疑,當下立正大聲保證。

    「電文上說什麼?」費毓桂很想知道電文上的內容,但礙於保密守則,他只能輕輕一問。

    「喏,你看!稽疑院三十分鐘前剛通過的。」鄧文輝大笑,把電文遞了他,再又歡快的擊掌,「我就說嗎,總理一切都計劃好了,在土改議案提交稽疑院之前估計就討論好了。地主們不是要護憲、不是要律法嗎?那咱們就給他們律法,看誰玩的過誰。來人啊,讓城外頭的農兵都撤回去,告訴他們咱們贏了!」


    城外頭的農兵知道自己贏了,而城內的地主們則在歡呼勝訴,憑藉便捷的通訊,比省撫衙門晚十分鐘,稽疑院的最新消息傳到了美國駐南京領事館。剛才的歡愉完全散盡,香檳酒瓶子空空如也,一間單獨的空房內,護憲黨人在商議。

    「國稅局怎麼能……怎麼能征百分之二十的田產稅?日本的土地稅也才百分之三。這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嗎?」湯化龍拿著美國人轉交的電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佛斷了脊樑。

    「我們要告他們!」剛才外面進來,滿臉是汗的徐佛蘇道。狂喜的勝利後,居然得到的還是失敗,這讓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此時的他,似乎看到了銀安殿那個男人輕蔑的冷笑。

    「告不過的!」也是剛進來商議的張謇說道。「和稅務有關的訟訴都歸國稅局稅務法庭管。和上次告濫用軍費一樣,這案子不說能不能勝訴,立不立案都未可知。」

    「那就讓張一鵬把那一百萬兩銀子還給我們。」徐佛蘇瞪著張謇,這事情是張謇和唐紹儀牽的線。而張謇之所以這般,除了大生紗廠有諸多棉花地不是開墾的荒地而是耕地外,更多的原因是隨著西北植棉區的開拓,大生承受著山西紗廠越來越大的壓力——不振興實業獲取低息甚至是無息貸款,已大肆擴充的大生紗廠將無法去山西建新廠;而政府振興農業大建交通。西北植棉區將會獲得越來越大的成本優勢,當哪天低於美棉、印棉價格的西北棉花運銷江南時,便是大生紗廠破產之日,這一天,不需多少年。

    「這……」張謇滿臉委屈,他道,「雲博已將案子審完了,結果也是你們贏。現在叫人家退錢,這是哪裡的道理嗎?」

    「可贏了也相當於沒贏啊!這錢花的太不值了。」一個判決賣一百萬兩銀子,這比清末買巡撫還貴。貴不打緊。可到頭來這判決居然無效,真是要把人肺給氣炸了。這可不是窯子裡打茶圍啊,這是一百萬白花花的銀子啊。

    「運奎……」梁啓超面色不予,初聞稽疑院徵收土地稅的他還是有些事不太了解,「四先生,這土地稅之前似乎是沒有的,怎麼現在忽然就有了呢?」

    「土地稅開國之前就是有的,只是國稅局對此一直免徵。家裡有地,稅單上都有土地稅這一欄,只不過素來都是免徵的。這和個人所得稅是一樣的。開始是免徵,後來就要不免了。」

    「那我們能地賣了嗎?」湯化龍道,「這是要對土改的那些地徵稅,要是我們把它們賣給那些少地的人。是否……」

    「賣了?」張謇搖著頭,「四億畝地你賣給誰?現在這時候誰敢買,即便是有人買,耕地交易印花稅去年稽疑院開院的時候就定的極高,二十兩一畝的地,交易印花稅就要三十兩。你送給別人別人也不要啊!我看啊,這事情已被楊竟成徹底堵死了,你們要是再不去土改衙門簽字,說不定國稅局不要你的地,每年就征你們兩成地價的稅,徵到你傾家蕩產為止。諸位,事已到此,老朽無力相幫,就此告辭了。」

    不想惹禍上身的張謇立馬就閃了,土地只是他家產的一小部分,若是不能保全那棄了也就無所謂,關鍵是不能被土地稅拖的傾家蕩產。

    張謇一撤,本想再追討那百萬紋銀的徐佛蘇只好跺腳,他轉身無比焦急的看著梁啓超,「這事情要傳出去,咱們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士氣可就全散了,近兩年的努力毀於一旦。任公!本黨存亡就在今日,總得想什麼辦法吧。」

    「還能有什麼辦法?」湯化龍也頗為氣餒,「我們能買通大理寺,卻絕不可能買通國稅局,國稅局可是軍管的,不要說收買,便是進去都絕非易事……」

    湯化龍不提國稅局還好,一提國稅局梁啓超就計上心頭,他扯過湯覺頓低語幾句,那湯覺頓便鄭重的去了。待湯覺頓走後,他又看向諸人,冷然道:「我記得以前清廷繳獲的復興會內部文件中提過,革命最要緊不是主義,而是仇恨、是鮮血!謊言再假,只要由鮮血凝成,那就是真的。諸位,這一次就讓我們也像革命黨那般流些鮮血吧。」

    從美國領事館所在的鼓樓,到大理寺所在的夫子廟,直線距離超過五公里,即便是領事館的馬車快馬加鞭,湯覺頓趕到大理寺見到現場指揮林長民時,地主們遊街已快游完了,諸人正熱熱鬧鬧準備去秦淮河包些花艇舒坦舒坦。

    「任公是怎麼說的?」大理寺附近的洪武街,護憲黨們人潮洶湧,滿街的店鋪都關了門,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護憲黨的呼喊聲和鑼鼓。無數護憲的旗幟下,林長民正站在一副由雇來轎夫抬著的棺材裡,被棺前棺後的地主們簇擁著,宛如君王現世,好不威風。可聽罷京城傳來的電報。他滿是振奮的臉頓時凝重起來,眼睛裡全是怒火,不過素來明白事情輕重的他,還是忍著性子問明對策。

    「任公說…此下情形。不將事情…鬧大,那本黨定…定將作鳥獸散,唯有流血方能激起仇恨,讓諸人…從土改一事轉移到人命一事上來…」湯覺頓上氣不接下氣,雖然有馬車。可到了地頭人群密集,他不得不擠過來的。

    「哎啊!」林長民大急,都什麼時候了,任公還玩什麼理論,他拍著大腿急道:「女內!到底要怎麼幹?你再不說人就要散了!」

    「任公說,要你帶著人衝擊國稅局。」湯覺頓也急了,不再顧及旁人大聲說道。

    「國稅局……」林長民下意識的嘀咕了一聲,立即拍了拍側面的棺材板,讓人把電喇叭打開,他要對著黨員們講話。電喇叭是電池供電的。棺材裡不好放,只得找一輛雞公車將那些蓄電池推著,剛才狂歡費了不少電,是以技術員叮囑他要長話短說,省得沒電。

    「諸君…」林長民對著話筒喊了一句,可隊伍的嘈雜聲和鑼鼓聲把他的聲音蓋住了,只有在近處的一些人聽見才回頭看他。

    「肅靜……!!」林長民不得不學著審判長樣子,不但高聲,還把『靜』字拖的老長。終於,遊行的人們停了下來。秋風似乎也停了下來,滿街一兩千多人全看著他。

    「同志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京城來了電報,竟成的大人們聽說我們勝訴。馬上讓國稅局增收土地稅,稅很高,最少是地價的兩成!這不單要逼我們賣地,還要用這個法子把我們弄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同志們,法律沒有用,主審官再怎麼公正。也沒辦法對付那些本就不公正的律法。在朝廷眼裡,咱們就是魚肉,那些官老爺不在我們身上打主意,不割我們的肉,不喝我們的血,他們就一天也不得安生。

    可誰家的錢、誰家的地是大風颳來的?這些都是咱們先祖兢兢業業、省吃儉幾輩子攢下來的家業。難道乎,有錢便是有罪?難道乎,有地心就不仁?我不信!我林長民就是死上一百回也不信!朝廷弄那麼多歪門邪道的征地陰招,可有哪次,是正正經經、老老實實的和我們談徵地之事?可有哪次,是真真切切、平平等等將我們這些地主作國家公民看?

    開國以來,咱們交的稅還少嗎?開國以來,咱們沒給復興會投過票嗎?開國以來,咱們沒期盼著新朝新氣象,決心做一個新國民嗎?都有!可有用嗎?朝廷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沒要咱們去做新國民,他們根本就不要我們,還要殺盡我們!

    同志們,咱們不能再這般下去了,再這般下去就是家破人亡。來!同志們,都跟著我!跟著我去國稅局!去問問他們,為何要收兩成土地稅?誰讓他們征兩成土地稅的?我們不是人嗎?為何要這般苛待我們?」

    仿佛是算好了,電池在最後一句話時用光,電廣播裡聲音一停,滿大街都是寂靜,大家沉浸在林長民的講演里沒有回過神來。就在諸人木然間,隊伍里的行動組長林深帶著人呼喊起來,『去國稅局!去國稅局理論!』,這些聲音頓使剛才林長民講演的內容又浮現在諸人的腦海。

    於是,狹窄的街道、密閉的環境、狂喜後的落差、群聚的效應,這些終於讓滿街的人們歇斯底里的狂喊起來:「去國稅局,去國稅局理論!去國稅局,去國稅局理論!!」偉大的護憲旗幟下,人群浩浩蕩蕩往國稅局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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