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家宴結束的時候,連續下了幾日的大雪也停了,天空已經黑沉沉的,但是並不妨礙看到前面的路。
淡黃色的燭光,映襯著平鋪在地上抑或房檐上的積雪,閃耀出一片片銀色的光輝,使得黑沉的夜色都明亮了幾分,整個紫禁城仿若籠罩在一層銀白色的輕紗,在冷月的照耀下,閃爍著銀光,就像鑲嵌了純色水晶石,不停的折射出刺目的光彩。
寧靜坐著小太監抬著的軟轎,慢悠悠的走在裝飾了紅絲帶的宮道上,道上的積雪並不厚,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依稀能夠看到被積雪覆蓋的青石板,腳踩在上面,還會發出莎莎的響聲。
只聽吱嘎一聲輕響,軟轎落了地,寧靜估摸著應該已經到了地點了,抬手掀開轎簾,入目的是一駕黃楊木打造的馬車,馬車檐上吊著一塊蓮花形的木牌,上面刻著富察兩字,正是載著姐弟倆入宮的那輛馬車。
寧靜直接下了轎子,雙腳踩在積雪上,發出一陣輕微的吱呀聲,殿外的空氣很冷,只是一小會兒,面上的皮膚被冷風吹得生疼,寧靜趕緊運轉靈力附在面上,緊走幾步,來到自家馬車前,看著臉蛋通紅的香菱和香凝,寧靜隨手一划,在倆人臉上同樣附了一層薄薄的靈力罩,畢竟是女孩子嘛,對於臉蛋的重視程度不是一般的高,這回被冷風又是吹又是凍,難免不會生凍瘡。那樣豈不是難看死了。
寧靜是一個顏控,一想到香菱和香凝頂著一張滿是凍瘡的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就覺得特別不自在。
香菱、香凝作為受益人,在寧靜做出甩手的動作之後,立刻感受到了面部的變化,刺骨的寒風化成了緩緩流動的溫泉,兩人對視一笑,對著寧靜恭敬的行了一禮,異口同聲的說道。「奴婢謝主子!」
「應該的!」寧靜擺擺手,笑著說道。對於兩人一直站在殿外伺候著,給予了高度的肯定。
說罷便抬腳踩上香凝特意準備的小凳子,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富察格格。請您等一下!」
寧靜轉身看去,一個身穿絳紅色旗服的女子,正被一個宮女攙扶著,疾步向她這邊走來,待走進細看,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和她同桌的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心中有些奇怪,她好像和這位大福晉沒什麼關係。
「不知大福晉找我有什麼事嗎?」寧靜的聲音比往日要溫和了幾分。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吧,難得沒有冷麵示人。
話音一落,就見伊爾根覺羅福晉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含著笑意開口道,「打擾富察格格了,先前在桌上聽到格格和九弟妹的談話,知道格格您會看相,不知格格能否幫我看一看~~~~~」
伊爾根覺羅氏為難的看了寧靜一眼,語氣里換上了祈求。「我實在是沒了法子,這才求到格格這裡來。希望格格看在我們同是女人的份上,幫我一把!」說著撲通一聲跪在了雪地上,含淚看著寧靜,聲音里透著哀求,「就算我求求您了!」
「大福晉快起來!不要跪在地上!」寧靜避讓不及,實實在在的受了伊爾根覺羅氏一跪,心裡頭真的很想罵娘,語氣不由得帶上了煩躁和冷凝,本來主動權是掌握在她手裡的,現在倒好了,她只剩下被動的接受了!她實在不喜歡與不相干的人結下因果。…
寧靜話里的冷意,伊爾根覺羅氏自然聽的出來,心裡頭有些發憷,但是想到自己的後半身,心頭忽然湧起了一抹勇氣,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的寧靜,脫口道,「格格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聞言,寧靜頭疼的皺了皺眉,無奈的說道,「我答應你就是了,大福晉還是快起來吧!免得讓外人見了,抓住了什麼把柄!」
聽到寧靜點頭答應,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目光閃動,臉上多了一絲喜悅,搭著宮女的手,站了起來。
「說吧,想要算什麼?」寧靜的視線盯著遠處的假山湖石,淡淡的問道,看也不看面前的伊爾根覺羅氏。
伊爾根覺羅氏對寧靜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任誰被別人逼著干某事,心裡都會不爽!聽見寧靜的問話,伊爾根覺羅氏想也不想便開口道,「我想知道我能不能生兒子?」
話畢,伊爾根覺羅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寧靜,生怕漏了任何一個字,寧靜看著面前的女人,心中一嘆,「這大概就是作為女人的可悲吧!」
心念一瞬間電轉,寧靜張口道,「大福晉放心,你這輩子會生兒子的!」說著停頓了兩秒,復又說道,「說來福晉乃是多子多福的面相,命中會有五個孩子!福晉不需要心急,該來的總會來的,孩子也是講求緣分的不是嗎?」
聽到想要的答案,伊爾根覺羅氏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又聽聞自己一生會有五個孩子,想到現在已經有的三個女兒,心裡頭禁不住猜測,會不會剩下的兩個孩子皆是兒子,想到此,伊爾根覺羅氏的臉上浮起了滿滿的笑容。
寧靜不用猜也知道面前的女人在想些什麼,心裡頭有些憐憫又有些慶幸,憐憫這些女人淪為傳宗接代的工具而不自知,慶幸自己不是這些女人中的一個。
想到歷史上記載的,關於伊爾根覺羅氏因連續生孩子傷了身,最後在生下兒子沒多久,就逝世了,她為面前的女人感到不值,同情的看了一眼伊爾根覺羅氏,於是好心的提醒道,「福晉還年輕,對於孩子不要太過強求連續生子容易傷身,福晉還是謹慎些比較好,該是你的終究還是你的,別人強求不來!」
伊爾根覺羅氏聞言,感激的看了寧靜一眼,笑說道,「謝謝格格的關心,我記下了!打擾了格格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伊爾根覺羅氏心中雖然知道寧靜的話,是為了她好,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以及胤褆看她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看著大福晉的眼神,就知道她並沒有聽進去自己的意見,寧靜也不再浪費口舌,直接說道,「沒關係!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聽見寧靜冷淡的話,伊爾根覺羅氏渾不在意,含笑開口道「對于格格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於我來說,卻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今天真的太謝謝格格了!改日定當登門道謝!今日就此別過吧!」說完又蹲身行了一個萬福。
耳邊迴蕩著伊爾根覺羅氏進退得宜的話,寧靜又在心裡感嘆了一遍,「真不愧是皇家長媳!」
正當寧靜腳要踏上車轅的時候,耳畔傳來寧玉的喊聲,「姐!」
聞言,寧靜無奈的皺眉,心裡大呼,「她今天是不是衝撞了什麼?要不然怎麼每次她要上車的時候,就會被人喊住!」…
嘆息了一聲,一邊轉身,一邊開口道,「哎,怎麼到現在才到,是不是~~~「當目光觸到寧玉身旁冷峻的身影時,寧靜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身體僵硬了一秒,收回了怔愣的視線。
「路上遇到了雍郡王爺,聊了一會兒話,所以遲了!」寧玉絲毫沒有注意到姐姐的不自在,以為寧靜生他的氣了,趕緊張口解釋道。
「哦,我知道了!」聽到寧玉的解釋,寧靜點了點頭,淡淡的看了胤禛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
胤禛鳳眸緊緊的注視著面前的女子,腦子中仿佛要炸開一樣,異常的疼痛,明明覺得熟悉無比的人,但是記憶卻告訴他,倆人之間根本就不認識。
上回的事情,他派了暗衛察了幾遍,皆是同樣的結果,但是他心底就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但是要讓他說出來到底是怎麼樣的,他也說不出來!
一想到這些,胤禛就覺得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改變了!
按理說來,他應該對這素未蒙面的女子心生警惕才是,但是她潛意識裡卻生不出防備,這次宮宴,是她第一次碰見她,一襲紫色的宮裝,斂盡風華,那一雙寒玉一般的眼眸,幾乎是一剎那間就鎖住了他跳動的心臟,腦子裡冒出一句詩詞,「一翦秋水神魂魅!」
見到這樣的女子,你會下意識的忽略了傾世的容顏,只留下通身的絕代風華和一雙清寒徹骨的眼睛,冰冷中帶著深邃,深邃中含著優雅,優雅里藏著千絲萬縷的孤寂。
如果說她的容顏,她的氣魄讓他為之折服,那麼她在雅爾江阿手心裡的傾城一舞,梅花紛飛的世界裡,轉身回眸中如水的晶瑩,黑髮白裳的身影好似深深的刻在了心頭,每一此旋轉,每一個清淺的笑容,讓他除了萬分的嫉妒之外,只餘下一絲絲一縷縷失落和清愁;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就像刻入骨髓一樣,纏繞在心上,瀰漫在心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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