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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天氣忽然燥熱起來了。
一向苦夏的胤禛忍不住鬆了松領子,從頭到腳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整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旁邊伺候著胤禛練字的蘇培盛見四阿哥如此怕熱,沒忍住小聲向胤禛建議:「阿哥,要不然咱就往屋子裡放些冰吧?」
到了夏天,每位阿哥都是有自己用冰的份例的,只不過是多少,還有內務府上不上心罷了。
但是這些對於四阿哥來說都不是問題,因此蘇培盛也想不明白為何四阿哥要如此苛待自己?
胤禛將一個大字收了尾,長吁一口氣。
他放下筆,擦了擦汗,平淡地說道:「如今才什麼時候?若是現在就用了冰,等到真的到了八九月份,那才叫受不了呢。」
蘇培盛一愣,連忙往窗外頭看去。
是啊,如今還未進入夏季最熱的時候呢,比如他自個,雖然也覺得有些悶熱,但是遠遠沒有四阿哥熱得那麼誇張,是他心急忙慌了。
蘇培盛連忙請罪。
畢竟是這是在為他考慮,胤禛如何會怪蘇培盛。
「行了,冰現在還用不上,但是酸梅湯還是能來幾份的。」胤禛狡黠一笑,催促蘇培盛,「快去。」
他當然不是聖人,為了酷熱強忍著難受。
用冰太過出頭,只怕會有人藉此向額涅發難,但是一點消暑的飲品就壓根不是事兒了。
胤禛信誓旦旦的想著,甚至想為自己的小機靈點個讚!
但若是能預知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胤禛簡直恨不得時間能倒流回此刻!
什麼時候想喝酸梅湯不行?非得是現在?!
果然額涅說得對,男孩子在外頭行走,也得身邊有人,得保護好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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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親自去御膳房提溜酸梅湯了。
胤禛的屋裡就空了下來,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當然,作為阿哥,胤禛的身邊肯定不止蘇培盛一個人伺候,不過他隨佟月菀慣了,平常就一個慣用的放在身邊,其他人都支棱在外頭。
否則烏泱泱的一堆人,能擾得他眼睛煩。
很快,胤禛又沉浸到了練字之中,額涅說過,見字如人,她希望別人看見他字的第一眼,就有一種「哦,這居然是一位有著錚錚風骨的男兒」的印象。
於是胤禛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立下了寫出一筆好字的目標。
不過教他的師傅也說了,像他這樣剛學寫字沒多久的人吶,別想著要寫這字體、那字體的,能把字寫得端正咯,那就是最大的本事!
胤禛每天裡就憑著佟月菀的這一句鼓勵的話,就跟眼前吊了一根胡蘿蔔的倔驢一般,憋著一股氣,一股勁兒地往前沖,日日一百張大字,勤練不輟。
沒過多久,胤禛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一分心,一滴濃墨從飽滿的筆尖上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了一朵由深到淺迅速暈開的墨色印跡。
被打亂了心境的胤禛不由皺起了眉頭。
不悅開口,「外面的是誰?」
外頭的人頓了頓,下一秒,書房的大門「轟」的一下,被人從外頭重重地推開了。
一道瘦小的身影逆著光,從外頭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喲,這不是我的好四哥麼!居然一個人悶著頭在這屋子裡頭悄咪咪地做事兒?」來人一張嘴,就是滿滿的嘲諷。
胤禛微微眯起眼,「胤祚,你今兒早上吃的什麼?怎麼一開口,就這麼臭不可聞?」
胤祚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背後的小路子扯了一下他的衣袍,靈光一閃間,頓時胤祚大怒,「你!」
胤禛可不怕胤祚,別說他只敢過過嘴癮,便是動手,他難道還能怕一個比自己小、身子比自己弱的小六不成?
他索性放下筆,慢吞吞地取過香爐,往裡頭加了一點兒香末點燃。
等淺淺的乳白色煙氣升起來的時候,他用手把它往外頭扇了扇,嘴裡還念念有詞,「哎呀,一日不熏,這屋子裡頭就被染了怪味兒,可不得了了,得趕緊熏熏。」
這話指桑罵槐的程度之高,差點兒沒把胤祚給氣歪了鼻子!
「我是你親弟弟!你居然如此以大欺小!」
「瞧你這話說的。」胤禛聽得一臉驚奇,「這宮裡頭的阿哥格格,哪一個不是我的親兄弟,親姐妹?又有哪位不是兄友弟恭?胤祚啊,東西可以亂吃,話是不能亂說的。」
意思就是,你胤祚憑什麼在小爺這裡有特權?
胤祚「呼哧呼哧」粗喘了兩聲,忽然咧嘴陰慘慘一笑,「你得意什麼?不就是覺得自己是皇貴妃的養子,身份比我高了許多嗎?」
「嗯?」對於胤祚的腦迴路,胤禛疑惑的回應了一聲。
他還真的從未因為這一點而得意過,他看不慣胤祚,只不過是因為後者的言行太過狂放,兩人不是一個路子的人罷了。
誰知道胤祚的腦子裡是怎麼想的。
胤禛暗自翻了個白眼兒。
胤祚找了個胤禛對面的位置,想坐下來與他對峙,結果卻尷尬的發現——
人太矮了,坐不上去!
胤祚:「…………」
沉默。
胤禛:「…………噗。」
胤祚一下子就炸了,「你笑了!!!」
胤禛淡定的取過一隻茶杯,給胤祚倒了一杯熱茶,淡定的裝作沒看見小路子小跑過來將胤祚抱上椅子的場景,又淡定地回他:「我沒笑,是你聽錯了。」
說罷,感覺讀者們馬上就要因為這扯來扯去的話題不耐煩了,胤禛決定直球出擊。
直接問胤祚:「你今日來,到底是想說什麼的?」
被帶偏了的胤祚終於想起來了今日的目的,小臉一黑,氣的。
被自己的無能狂怒給氣的。
想到這裡,胤祚的語氣越發不好了,「你還敢問我?你現在都進入阿哥所這麼久了,難道從未想起要去永和宮向額娘請安嗎?你自詡孝順,竟敢如此對待生母?但凡我向汗阿瑪告你一狀,只怕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貴妃都沒有好果子可以吃了!」
說完,胤祚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陰謀即將得逞的邪笑。
面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兄長,他倒是想看看他破功求饒的樣子呢。
而聽了胤祚隱隱的威脅,胤禛的表情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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