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書房幼兒園吵架
索額圖愣不過半秒,頓時眼淚也落得更狠了。
深夜裡,一君一臣,一個坐在榻上,一個跪在波斯花毯上,哭得此起彼伏。
一個比一個還慘。
康熙是隱忍多日,悲從中來。
索額圖只是在拼演技。
待索額圖離開之後,一抹臉,莫名其妙!
次日,乾清宮便傳出了一道旨意:「毓慶宮膳房人花喇、哈哈珠子德住、茶房人雅頭惡行悖亂,立即處死。」
「膳房人額楚等人圈禁於家中,奪職另論。」
旨意一出,滿朝譁然。
「聽說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
「太子身邊人做了什麼?」
「難道是昨日太子妃冊封儀式上,他們不盡心嗎?」
「冊封儀式明明十分圓滿,且當今天子英明,怎麼可能因為小小的錯誤,處死這麼多人。」
「臣倒是聽說了一事。」
「快說快說。」
「昨夜,索額圖大人趁夜進宮,拜見皇上。夜深方歸。」
至於,哭不哭的,這種事,為了前程,大家私底下都會在皇帝面前哭個幾次,毫無體面。
但在外頭,臉還是要的。
「如此說來,便是索大人仗義執言,大義滅親?」
「什麼滅親?太子是太子,索大人是赫舍里氏。你們可別亂了。」
「那是那是。」
面上如此,回去私底下仍在議論:「欸,說白了,不就是赫舍里氏的人成不了太子妃,讓瓜爾佳氏的人占了。」
「索額圖大人還是不服氣嗎?」
「萬歲爺聖裁,太子本就身承赫舍里氏,如何還會再娶自己母族之人?又無添益。」
「索大人大概也是沒有別的路子,還是只能鑽毓慶宮這一條。」
「那他如此這般得罪太子,當我們的皇室繼承人是紙糊的不成?」
京中熱議沸騰。
便是皇帝想壓下,一朝也沒有見效。
太子聽到旨意,腦袋「轟」地一下,都傻了。
汗阿瑪他怎麼會為什麼?
花喇等人更是死死跪在太子面前,抱著他的大腿,苦求救命。
禁軍的人闖入毓慶宮,將他們悉數帶走。
太子不發一言。
花喇等人絕望離去。
「太子,喝一口參湯吧。」太子妃在這時奉上參茶。
太子回過神:「太子妃,汗阿瑪他不是最疼孤的嗎?」
「他為什麼,這次會」
要殺他的身邊得意人?
太子妃低著頭,掩下目中鄙夷,再抬起頭來,面色溫和而心疼:「太子,萬歲爺他自然是最疼您的。」
「他會這般做,想來定有他的理由。而無論是何理由,萬歲爺的出發點,自然都是為太子著想。」
太子不解:「為孤著想?他怎麼能奪去讓孤歡心之人的性命?而且一次這麼多個」
「大家會怎麼看孤?這是為孤著想嗎?」
太子妃哀婉道:「太子您」
太子一抹臉,喝下了參湯:「孤知道。孤不過一時失言。」
「外頭都在說,是索相,不,索額圖上告,孤要問問他,為何要如此害孤?」
太子妃微微挑眉,這是不敢怪皇帝,換了個可以推卸責任的源頭。
太子此人,真是深諳指責別人,從不內耗自己。
四福晉的論斷當真鞭辟入裡。
太子妃又道:「太子,生氣傷身,身子要緊。」
「孤知道。」
「那臣妾告退。」
回到狹長的偏殿,太子妃又坐在了貴妃榻上。
儀式過後,她讓人調整了殿中的布置。
如此,她便可以一邊在榻上喝茶,一邊好好看戲了。
索額圖同樣聽說了「謠言」,很快入得宮來。
書房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太子,你竟然不相信老臣?」
「索額圖,你要孤如何信你?」
「太子,老臣早勸過你,癖男之寵不可取之。但太子不曾聽諫,如今」
太子震怒:「果然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會上告於汗阿瑪此事?」
「就因為孤不聽你的話,你竟這般陷害於孤?」
「他們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索額圖,你好狠的心!」
索額圖和聽戲的太子妃同時翻了白眼。
論起草菅人命,誰有毓慶宮的太子來得大膽、無妄。
索額圖尚且顧忌皇家。
太子是無差別攻擊,從來無所顧忌。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索額圖差點都要笑了:「太子,你冷靜點。」
「老臣自來,只有為你著想之份,何時害過你?」
「索額圖,你當孤是傻的不成?」
「這天底下,誰不知道,太子妃之位不是赫舍里家的,你便心有不甘。」
「至少,曾經的索額圖敢作敢當,如今你被降職之後,竟全無擔當!」
「索額圖,孤對你,失望至極!」
索額圖胸中一口老血,吞了回去:「太子,定是有人居間要離間你我。」
「老臣昨夜入得乾清宮」
「你承認你昨夜去狀告於孤了?」
被搶斷話頭的索額圖索性落座,喝了宮人奉上的茶。
雞同鴨講,眼下還是等待太子自個冷靜下來吧。
他一口下去,居然是上好的參茶?
看來,太子也沒有想像中,那麼不相信自己。
不過是小孩子心性,嘴硬心軟。
太子妃在一旁放下普洱茶杯,很好,兩人都喝了參茶,補氣養血,正好氣血上涌一番。
過了片刻,上書房果然愈吵愈烈。
很快太子嘶吼道:「索額圖,你給孤滾出去!」
「孤不想再見到你!」
「太子,老臣告退!」索額圖鐵青著臉,離開書房。
路過偏殿之時,突然停下,側過了臉。
虎眼掃過一片關閉著的糊紙窗楞。
奇怪,方才他明明察覺有別的視線。
罷了,先去處理外頭的風言風語。
偏殿內,快速拉窗的朱兒鬆了好大一口氣。
碧兒也摸著胸口:「好險!」
那可是赫舍里·索額圖。
和納蘭明珠相爭朝野數十年的大奸臣!
誰能頂得住他那一瞥?
緩過勁後,朱兒又笑了:「太子妃,參湯的效果真好,吵得好兇!」
誰能想到,這太子和大臣吵架,也跟幼兒辯日一般,幼稚可笑!
太子妃起身,望著正堂中間掛著的山水松鶴永年圖,幽幽道:「今日旨意,餘波才剛起。」
「往後,你們要嚇的時候,還多著呢。」
朱兒和碧兒對視了一眼,不明所以。
太子妃:「碧兒,明日去寧壽宮請安,備一身素些的宮裝。」
太子受難,她也不好繼續光彩照人。
得稍微掩飾一下心中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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