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聽途說?
林棠蜷了蜷手指,凝著眉冷靜下來。
薩布素是黑龍江將軍,鎮守寧古塔多年,誰有膽子在他夫人面前說皇家的閒話?
這事恐怕是薩布素怕他夫人被她騙,親口告訴他夫人的。
來這之前,她曾向胤禛和胤禩打聽過薩布素,他們都告訴她,薩布素因在雅克薩打敗鄂羅斯軍隊被康熙重用,他在留守寧古塔期間治理水患、開發東北,很有威望。
儘管林棠不想懷疑胤禟,但她確實不太相信能為寧古塔百姓謀福的薩布素會拿沒有證據的話來提醒他夫人。
想到這,林棠提著的心往下沉了沉,她朝劉氏勉強笑了笑,溫聲道:
「不管是真是假,都謝謝夫人告知我此事,我會派人儘快去查。」
「公主。」
劉氏看出林棠嘴角的僵笑,她斂著眉踟躕道:
「妾身在寧古塔待了多年,手下有些人可用。若是公主人手不夠,妾身願意把他們派過來。」
「謝謝夫人。」
林棠搖了搖頭,委婉地拒絕道:
「若是有需要夫人的地方,我定會厚著臉皮向夫人開口。」
低入高出人參的事關係到胤禟,說不定會折辱了皇家顏面,林棠不想讓劉氏牽扯進來,以免她惹火燒身。
「妾身求之不得。」
見林棠眉眼間有幾分急色,劉氏知道林棠急著去查九貝勒的事,她低了低頭,溫婉地告辭道:「公主,今日妾身叨擾了。」
「夫人多慮了。」
林棠眉眼間的笑真誠了幾分,她快步走到劉氏跟前,伸手拉住劉氏的手,柔聲道:
「我剛來寧古塔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日後夫人若是無事,隨時都歡迎夫人來找我。」
「這……」
劉氏怔愣了下,她低眸盯著林棠有些粗糙的手,笑著點了點頭:
「承蒙公主不嫌棄,妾身定會多來拜訪。」
「好。」
林棠偏頭看了眼麥苗,麥田上前把準備好的回禮遞給林棠。
「夫人,這是歸化城的肉乾和奶片,你帶回去嘗嘗。」
「妾身謝過公主。」
劉氏雙手接過紫檀木做的三層膳盒,在林棠的陪同下走到府門前,坐上馬車離去。
等馬車走遠,林棠轉過身邊往回走,邊沉著臉道:
「麥田,去找呂平,讓他把商隊在這的管事帶過來見我。」
「嗻。」
「額吉,你臉色不好看。」
怕林棠受委屈的根扎布多爾濟聽說劉氏走了,慌忙跑過來找林棠,「是薩布素的夫人欺負你了嘛?」
「她沒欺負額吉,是額吉聽說了件壞事。」
林棠放緩臉色,輕聲道:
「你別擔心,額吉已經想好如何應對了。」
「……好。」
根扎布多爾濟有心問問林棠是什麼壞事,但他又怕惹林棠回想起不好的經歷。
他在心裡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暗自決定接下來的日子多注意額吉院子裡的動靜。
一旦發現有誰欺負額吉,他便立刻寫信給阿布,讓阿布帶人過來保護額吉。
林棠不知道根扎布多爾濟的想法,她見根扎布多爾濟愣神,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讓他回書房繼續讀書。
根扎布多爾濟自忖幫不上林棠什麼忙,乖巧地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
呂平帶了個中年男子回來了。
「奴才旺財見過公主,公主……」
旺財舔著臉想拍林棠馬屁,林棠皺著眉打斷他,語氣生硬地問:
「旺財,本宮問你,你是不是仗著九貝勒的勢在這強取豪奪!?」
「公主,奴才冤枉啊。」
旺財嚇了一跳,他連忙跪下解釋道:
「奴才打京城九爺府上來前,九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奴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然就要砍了奴才全家的腦袋。
奴才怕死,也怕連累家人,萬萬不敢違背九爺的命令啊。」
「是嗎?」
林棠眯了眯眼,起身走到旺財跟前,冷聲道:
「那你告訴本宮,在這寧古塔,九貝勒手下有沒有低價收參,逼得百姓沒活路的人?」
旺財聽見這話,額頭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他咽了咽口水,沒敢回答林棠的話。
林棠見他這副模樣,當即明白劉氏說的話是真的。
她壓了壓不斷翻湧的火氣,冷聲道:
「旺財,還不說實話嗎?
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摘了你的腦袋?!」
說著,林棠伸手把呂平腰間的大刀拔了出來。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旺財聽見「唰」的一聲,嚇得臉色煞白,他連忙向林棠磕頭求饒道:
「公主,把百姓逼得沒有活路的不是奴才啊。」
林棠冷著臉把刀往旺財跟前舉了舉,冷笑道:
「本宮記得商隊有條規矩:管事發現手下人違反律令、欺善揚惡時,要直接送官處置。
你知情不報、欺瞞主子,難道沒錯嗎?」
「公主。」
旺財抖了抖身子,磕磕巴巴地道:
「奴才…奴才有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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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棠沒說話,只抬手把刀放到了旺財的肩膀上。
旺財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冷寒,縮了縮脖子,涕淚橫流道:
「公主,收人參的是三年前進來的副管事旺福,他是…是九爺府上朱格格的遠房表弟,奴才…奴才奈何不了他啊。」
林棠把刀放到旺財的脖子下面,「有證據嗎?」
「奴才有。」
旺財知道刀劍不長眼,怕死的他慌裡慌張地道:「證據在奴才住處的茅房裡。」
「呂平。」
林棠把刀扔到旺財身旁,語氣平靜地道:
「把旺福也帶過來。」
「嗻。」
跪在地上的旺財被刀落地的聲音嚇得差點叫出了聲,他渾身癱軟地趴著,咬緊牙關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他知道自己瀆職要被問罪,但他很慶幸沒有犯逼害百姓的死罪。
林棠看出了他的想法,她神情淡漠地睨了眼旺財,抬腳回到上方坐下。
她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世故,她也能理解旺財礙於旺福的身份不敢向胤禟稟報的為難,但僅限於理解,她這輩子都不會接受旺財無視甚至放任旺福以權謀私的行為。
很快。
呂平押著旺福,帶著賬本回來了。
林棠沒搭理膽戰心驚地跪在地上的旺福,她垂下眼帘拿起賬本快速看了兩眼後,登時從座位上起來,走到旺福跟前,狠狠地踹了他兩腳,怒火朝天地道:
「狗奴才,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讓你謀害了四十三條人命?」
旺福被林棠踹倒在地,他遮住眼底的晦暗,慌忙跪好給林棠磕了個頭,扯著嗓子嚷嚷道:「公主明鑑,奴才是冤枉的啊。」
「冤枉?」
林棠奪過呂平撿起的刀,削掉旺福頭上的辮子,「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你害死了四十三條人命,以欺上瞞下的手段謀奪十萬餘兩銀子,你告訴本宮,這都是冤枉?」
不等旺福回話,林棠冷冰冰地道:
「本宮不是你表姐朱格格,你的冤枉留著下輩子說吧。
來人,把他帶去采參的山上,杖斃!」
「公主饒命。」
旺福聽到杖斃,強裝鎮定的臉轉瞬灰敗,他連滾帶爬地躲著侍衛的拉扯,口不擇言地道:
「公主,奴才是朱格格的表弟啊,您饒了奴才吧。
奴才找的采參人都是犯人啊,他們死不足惜,您唔…饒了我…唔唔唔…」
林棠深吸了口氣,把刀再次扔到旺財身旁,道:
「賞他三十大板,再把他送到縣衙,以殺人者從犯之罪處置。」
哆哆嗦嗦的旺財聽到林棠的話,提著的心緩緩放下。
皇上仁慈,殺人者從犯最嚴重的罪名也不過是永久監禁。
他不敢向九爺揭發旺福,所求的不過是全家老少性命無憂。
等侍衛把旺財帶走,林棠蹙著眉加快語速道:
「呂平,你帶麥田去商隊的鋪子再查查,若發現旺福同謀者,當場拿下。」
「嗻。」
麥田和呂平異口同聲地應下。
林棠沒心情等他們把禮行完,她急匆匆地趕回書房,攤開信紙,拿起筆寫罵胤禟的信。
她相信胤禟不知道旺福犯下的事,她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肯定朱格格與旺福沆瀣一氣,但胤禟作為朱格格和旺福的主子,御下不嚴難道不該罵嗎?
四十三條人命,胤禟不該給死去的人交代嗎?
林棠甚至覺得她也該給個交代,她知道此事與她關係不大,但當初建商隊是她提議的。
半晌後。
林棠把信和摺子裝好,讓麥苗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驛站,又吩咐小李子去給根扎布多爾濟傳了個話,接著換了身衣服,拿起賬本帶人出了府。
她心裡難受的厲害,她想為枉死的采參人們做些什麼。
——
「公主,這沒人。」
「公主,這也沒人。」
「公主,沒人。」
「公主,沒人。」
「……」
林棠聽著侍衛們不斷搖頭的稟報,強撐著身子,步履沉重地走在前面,帶他們往賬本上記載的下個地方去。
另一邊。
回到都統府的劉氏拆開林棠遞給她的膳盒,驚訝地發現膳盒最下面的那層里裝了個金鑲玉手鐲。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旁側後,捏了個奶片放進嘴裡嘗了嘗。
還沒等她嘗出味道,薩布素推門進來了。
「夫人,怎麼樣?」
滿心滿意地認為林棠與胤禟臭味相投的薩布素板著臉,自顧自地道:
「去恪靖公主府邸里走一趟,你總能相信她不是個好人了吧?」
劉氏眉間閃過幾分不悅,她耐著性子等薩布素把話說完,搖著頭語氣堅定地道:
「爺,是您多慮了。
公主是妾身見過最坦率真誠又善良開朗的人。
妾身把九貝勒手下的事告訴了公主,公主告訴妾身,她定會把此事查的清清楚楚,並依照律法秉公處置。」
薩布素正準備反駁,便聽見跟著他過來的隨從揚聲喊道:
「將軍,季平來了。」
薩布素臉色微變,他轉身走到門外,壓低聲音道:
「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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