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元誠哥哥還在,而她卻不得不離開。
今年家中田裡的收成不好,收來的稻穀換成錢後,剛剛夠還了之前借的債。
外縣的親戚輾轉知道了她家的情況,寫信來邀她爹去外縣做馬夫。
她爹看著院中已經光禿禿的柿子樹,猶豫了兩天,還是答應了這差事。
他們家在這村中是外來戶,沒有什麼親戚,而她只有十歲,也不能自己留在家中,所以這次她只能跟著她爹一道去往外縣。
「爹,我們去了外縣,什麼時候回來呢?」她問。
「說不準呢!」她爹擠了個苦笑,望著家裡的桌椅床鋪,眼中露出一絲不舍。
「這外縣離咱家有多遠呢?」她又問。
「百十里地吧,要走個兩三天。」她爹道。
走個兩三天,這麼遠,元誠哥哥即使偷偷下山也不可能去找她了。
她心中想著,對她爹道:「爹,我想去山上和元誠哥哥告個別。」
「行,你去吧,明日就走了,早點回來。」她爹囑咐。
她快步往山上跑去,邊跑邊想著這次見了,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元誠哥哥了,要好好和他道別才行。
還有這玉佩,她還能戴著嗎?
是不是應該還給他?
而她跑到逍遙派的山門卻被道童攔了下來。
「喂,小丫頭,這裡是逍遙派的地方,你來幹嘛?」
這個道童面生,十七八歲,長得又高又胖,她原來從未見過。
「我......我來找元誠哥哥。」她喘了口氣道。
「小師叔?」這個道童打量了她一番,道:「小師叔閉關了,誰也不見。」
「可,我是小婉,大哥哥,麻煩你通告一聲,讓我進去。」她有點著急。
這道童撇嘴一笑:
「管你是誰,他在閉關!閉關知道吧,小丫頭,就是要與世隔絕,閉門自修,誰都不能打擾!若是打擾了可能會前功盡棄,元氣大傷的!」
她被這道童的話嚇住了,不敢再求他放行。
猶豫一下,她對這道童道:「大哥哥,元誠哥哥出關後,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跟我爹要去外縣了,我們,我們以後......」
她不知後面該說什麼了,外縣在哪兒,去多久,她一概不知。
讓她如何能說以後呢?
「得了,小丫頭,快回去吧!這不是你來的地兒!」
這道童有點不耐煩,開始趕人了。
她被趕得退後幾步,攥了攥拳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對那道童大聲道:
「大哥哥,請你轉告元誠哥哥,我一定會回來找他的!」
「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
道童擺擺手,轉過身進了山門,不再理她。
她望著逍遙派高大的山門,相見的希望落空,心中沉甸甸的。
明日便要離開家了,離開白岳,離開元誠哥哥,去往那遙遠又陌生的外縣。
前路茫茫,但,元誠哥哥,她摸摸懷中被她的胸口捂得溫熱的玉佩,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多謝啊,師弟!勞你幫我守著山門!」
小婉走後不久,另一個瘦小的道童從門裡出來,對剛才那個又高又胖的說道:
「今日也不知是吃了什麼東西,一陣陣地肚子疼,唉!」
「師兄客氣了,你若是肚子疼就回去休息嘛,我替你守著就行,保管沒事!」胖的那個道。
「不用不用,我這會好多了。今日我當值,還是我來吧!剛才有什麼人來過沒?」瘦小的這個問。
「就一個小丫頭片子,說是想找小師叔!我將她打發她走了!」
胖的回答,答完,又抄著手咂咂嘴道:「不過咱們這小師叔,也真是厲害,才十四吧,比我都小,竟然就摸著了仙門,閉關修行了!」
「可不是嘛,要不咱師祖怎麼能收他作閉門弟子呢?人和人啊,就是不一樣!」
瘦小的這個倚著山門嘆:「像咱倆這樣的,就老老實實在派里學幾年,然後出去能算個命,畫張符,混口飯吃就得了。」
「哎!」胖的那個湊近嘀咕道,「不過這小師叔和師祖可是同姓啊,我聽說他可能是師祖在外的.......」
「少胡說!當心將你逐出師門!」
瘦小的那個拂袖道:
「你剛來不清楚,咱師祖那可是入了仙籍的,真正的神仙!在天庭很得天后娘娘的青睞,為宣揚道法才下界建了這逍遙派!豈會有你想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
「師兄教訓的是,教訓的是!」胖的那個訕笑,「我剛來不熟,不該聽人亂說!以後再也不敢了!莫要告訴師父啊!」
她隨她爹去了外縣。
她爹在一商號中做馬夫,她便也幫著餵馬,做些下人的活。
兩人有吃有住,能得溫飽,僅此而已。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五年。
她爹在一次趕車送貨的途中,遇上大雨,山洪暴發,馬車連人帶貨都被山洪沖走,從此再也沒回來。
她已經十五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爹沒了,她也不想孤身一人在外縣呆下去,便辭了這家商號,回了白岳腳下的小村。
離開幾年時間,村中的房屋和田地早就被別家霸占了。
她一個孤女勢單力薄,要不回來這些,便只好去了鎮上,找了個大戶人家做丫鬟。
在外縣漂泊的這幾年,她最想念的便是白岳山上的男孩。
如今回來了,她卻近鄉情怯,不敢去見他。
五年的時光,不僅讓一個小丫頭長成了大姑娘,還讓她知道了人與人之間,雲泥有別。
她的元誠哥哥,是逍遙派中人人捧著的小師叔,是老神仙最得意的關門弟子。
而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女孩,就算是離開了村子,也只能做個大戶人家的小丫鬟。
她長得清麗可人,幹活機靈,被分配去伺候大戶人家的少爺。
那少爺在鎮上是有名的風流倜儻,鎮上好多女子都暗暗心儀。
但她瞧著不過爾爾,根本無法和元誠哥哥的仙人之姿相比。
那少爺屋裡原有的幾個大丫鬟對她們的少爺寶貝得不行,削尖腦袋爭著作通房。
見她有幾分姿色,怕她也爭寵,便將她趕去院子中做粗使丫鬟,只負責院中灑掃的活兒。
她也樂的只在院中,才不想接近她們的寶貝少爺。
她日日想的只有她的元誠哥哥。
於是,休沐這日,她決定去白岳,偷偷地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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