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之下竟然隱藏著銅鏽之色,這是為何?他急忙將那些茅草通通拔了個乾淨,那茅草所遮掩的物體徹底暴露在眼前,他駭的連連後退……
「這是……這是……」
在劉歲寒面前的,正是今天那蓑衣老翁贈予他的銅鈴!只是此時銅鈴可不小,足足有一座房子那麼大,銅鈴就像是一張人臉正在詭異的微笑,裡面閃閃發光誘人深入的正是銅鈴裡面的銅珠。
人在不明事物面前時,總會格外小心,劉歲寒也不另外。可就在他準備要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隻手抵在他的後背心,猛地一用力,讓他踉踉蹌蹌的撞擊了那銅鈴開口之中。
「鈴鈴鈴鈴……」
銅鈴發出雀躍歡快的聲音,他轉身要逃,可是不知道為何那銅鈴開口處居然附上了一層膜,任由他如何掙扎、大喊、大鬧、大撞都沒辦法打破這一層膜。一番掙扎之後,他只得無助的癱坐在地上,看著銅鈴外面的世界,慢慢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被外面傳來的一陣沉悶聲音驚醒。透過銅鈴口那有限的視野,他看到在外面,那條鄉間小路上留下了一個碩大的腳印,似是荒古巨人一樣。
「嘿嘿。魚兒上鉤了。」
那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出現在這他的元神空間裡,仿佛來自九天之上,虛幻縹緲卻深入元神。整個世界一陣晃動,劉歲寒發現自己的身體隨著銅鈴在快速上升,在這期間他看到外面那個身影,那衣服從材質上來看,似乎是一件蓑衣。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前輩!是你嗎?前輩!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哪?」
劉歲寒看到銅鈴外面突然出現了一雙大眼睛,從這大眼睛裡面看到了一種戲謔之色,像極了狸貓抓到老鼠後玩耍的模樣。
「桀桀。」老頭髮出一聲怪笑,令人如芒在背,渾身寒意外冒。
「天生的庚金雷靈根,不算好,但也不壞的苗子。小書生,你且放心的去,老朽會好好利用你這具身體,決然讓你能夠在這世間揚名立萬,踏上登天之路。」
「前輩,你……」
劉歲寒聽到這話,已經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他明白了,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這人他……他是要——奪舍!
修道之路,歷劫而生,從古至今無數修行者劫不可阻之,渡劫失敗,肉身消散,唯有元神僥倖脫逃,若無肉身承載,或元神修煉秘法寄託,不消數月便會煙消雲散。還有許些修士,資質平平,行將朽木依舊無法突破肉體桎梏,所以此時修行者不得不鋌而走險行奪舍之事。
若成功便能借殼重生,再登道途,如若失敗……那便成就他人一番機緣,也不至於衣缽心血無人傳承。
但借屍還魂,奪舍重生乃有違天道倫常,逆天而行之事,但凡奪舍者不管先前修為幾何,只要進入到他人肉身當中,就會被封禁所有法術,剝削一切能力,與常人無異。故此,奪舍之事雖多如牛毛,可世間成功者卻如鳳毛麟角。
因此,便有旁門左道心術不正之人,為提高奪舍幾率,煉出逆天之物——鎖魂鈴!
鎖魂鈴可將他人元神禁錮,慢慢焚燒殆盡。再以自身元神替之,完成奪舍。只是這鎖魂鈴使用起來也並非想像中那般容易,當它進入到他人元神空間之中,便無法再次操控,就好比捕鼠陷阱,一旦布下陷阱,能否捕到獵物,就得看獵人如何循循誘之和那獵物是否機警。
蓑衣老翁在赤影樓足足呆了七天,也只是在昨日才相中了這一位迂腐的書呆子。
「你且安心的去吧。哈哈哈哈。」
蓑衣老翁大笑起來,只見那鎖魂鈴中瞬間燃起熾白大火,滾燙灼熱之氣讓劉歲寒如身處煉獄,隨時都會煙消雲散。
「前輩,前輩,小生與您無冤無仇,為何要這般對我?」
蓑衣老翁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著那燃起火焰的銅鈴,心中儘是歡喜。只要再等一刻鐘的功夫,這劉姓書生的元神被鎖魂鈴煉了乾淨,那麼……他就能代替劉歲寒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
「莫要再叫,說多無益。你如今弱冠之年依舊只是引炁三層,漫漫修道路上與螻蟻無二,百年壽元盡時也註定無所作為,倒不如老朽替你活著,倒也不算浪費這副軀體。」
「前輩……前輩!」
劉歲寒苦苦哀求,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面對這樣行奪舍之事的邪魔妖修是毫無作用,但這卻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越是哀求,心中的絕望便越深。
「道友釣的這條大魚,可是雷池錦鯉,有風雨化龍之潛質,甚為不錯。」那刺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這個空間裡面。
原本絕望的劉歲寒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連忙站起來,大喊道:「前輩,是你嗎前輩,求求你救救我。」
又一個高大的巨人身影出現在鎖魂鈴外面的世界,透過局部看來,可不正是那日在赤影樓里的殘身老人麼。一般來說,身體殘缺並不會元神殘缺,可是這老人的元神也是如他身子一樣殘缺不堪,顯然他的元神與身體同時遇到了同樣的創傷,到底是什麼樣的攻擊竟這般的恐怖。
殘身老人瞥了一眼在鎖魂鈴中的劉歲寒,說道:「我告誡過你,有些東西拿不得。」
劉歲寒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連連求救道:「前輩,前輩,晚輩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救?本身就是兩樁機緣,如今你那一樁毀了,老朽這一樁還好好地。」
蓑衣老翁聽出那殘身老頭話中的含義,眼神凌厲,沉聲問道:「道友莫不是要與我爭這具身體不成?」
殘身老人眉毛一挑,表情很是古怪,道:「不然呢?」
蓑衣老翁怒火中燒,大喝一聲:「這身體我先相中,這鎖魂鈴也是我的,你當真不要這張老臉了?」
「臉?哼,你們可何時要過臉面?」
蓑衣老翁惱羞成怒,將那燒著的鎖魂鈴扔到一邊,脫去蓑衣,捋起袖子,厲聲道:「這在他人元神世界當中,你我都不能使用術法,我倒要看看你這具斷手斷腳的殘破元神能奈我何。」
「哈哈哈。」殘身老人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甚!?」
殘身老人自顧自說道:「我自然是笑可笑之人。你說我斷手斷腳殘缺元神,你又可曾完整?有本事將腰上的傷露出來咱兩比比看誰更慘些。」
蓑衣老翁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腰腹處,由此可見那殘身老人說的話並不假。
「你,你是如何知道?」
「哈哈哈哈。」
殘身老人又大笑起來,然後冷冷吐出一句話:「我砍的,我怎會不知道?你這將枯的元神里殘留的氣息可錯不了。」
蓑衣老翁如臨大敵,臉色極為難看,仿佛見到九霄天雷一樣驚恐,聲音都喊破了,大聲道:「你是!你是……啊,不可能!你是血刃魔宗餘孽,你是王……不,不可能!我親眼見到你被天劍劈成兩半,就算元神也要消散,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不……這不是真的,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如何活下來,倒是不用道友擔憂了,只要知道今日你將徹底消散就好了。」
蓑衣老翁聽聞這話,渾身顫抖,憤怒到了極點,扯開衣服露出那一條令人驚駭的傷疤,從腹部直到後背,只剩下一條脊椎點點皮肉強撐著,這才沒有攔腰而斷,他手指顫抖指著面前那人,竭斯底里喊道:「姓王的!你莫要欺人太甚!你一定……一定是當時殘魂借殼重生,對,一定是這樣,殘魂借殼重生,如今恰好一百年,沒錯!如今恰好過了一百年奪舍禁期,所以你又出來了,你還想再奪舍一次,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對,沒錯,一定是這樣。不,我絕不能讓你得逞,血刃魔宗本就不該存於世間!我……我和你拼了!」
劉歲寒在鎖魂鈴中看著這一切,聽著這一切,整個人都驚呆了。他看著兩個殘破的元神在他的世界裡大打出手,他們就像兩隻野獸打架一樣,扭打在一起,抓撓、撕咬,那元神之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著,他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
看著那熾白的火已經燒到了面前,衣服都被點燃,怎麼都滅不了,劉歲寒眼睜睜看著自己脖子以下都被熾白火焰焚燒殆盡,心中那種絕望反而漸漸消散,完全進入到一種無欲無求的狀態,事已至此,只得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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