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賣包子餛飩的胖老闆一聲嘆息。
「哎!又死了一個!」
循聲望去,就看到十幾個人披麻戴孝的人跟在一輛靈車後面,靈車緩緩而行,路上稀疏的行人趕緊讓到一側,滿臉都是看熱鬧的表情。
靈車上並未播放哀樂,也不知道是覺得一大早擾民不好,還是當地沒有這習俗。
「大哥,最近鎮上死過很多人?」看著靈車駛過,我隨口問胖老闆。
「呸呸呸!」胖老闆似乎對我這話有些忌諱,但也沒說難聽的話,「是啊!一天就十來個,也不知道得了啥病,可千萬別是傳染病啊!」
他這話提醒了我。
於是我朝著靈車剛才駛過來的方向奔去,一邊走一邊打問,很順利找到了死者的家裡。
這是一戶看著挺富裕的家庭,他家的磚瓦房比周圍鄰居家的都大,大鐵門十分有氣勢,還有幾個看似是街坊的人正在搬搬抬抬,幫著鋪設靈堂。
一側還有個老漢蹲在地上在用黑漆刷棺材。
看得出人是忽然死的,一切都未來得及準備。
死者遺像已經準備好,黑白照片有些扎眼。
是個中年婦女,看著四十來歲的樣子,從面相上看,似乎帶有幾分富貴氣,怎麼也不像「短命鬼」。
可能幹活的街坊們誤以為我是趕來弔唁的親戚,也沒人管我。
我走到刷漆的老漢跟前,彎了彎腰:「大叔,人是怎麼沒的?」
老漢瞥了我一眼,表情十分淡定,看得出他應該和死者沒什麼關係。
「也不知道是得了病,還是……睡下後就沒醒過來。」
「奧!聽說咱這附近去世了好幾個呢!」
「是啊!以前我是愁著棺材賣不出去,現在倒好,白黑地干都做不夠,這不!這口棺材還沒等刷完最後一遍漆,就被他家買了,還多給我一百元,讓我到家裡刷漆。」
原來老漢子是開棺材鋪的!
「大叔,你知道人是怎麼沒的?」
老漢子嘴上說著話,手上動作卻沒停,看得出這活兒幹得輕車熟路了。
「誰知道啊!說起來也真怪,這已經是連續第十三個了,都是晚上睡覺前還好好的,睡著後就再也沒醒過來。」
「奧?那應該是突發性疾病吧!例如心臟病或腦溢血。」
老漢子當即搖搖頭:「之前那幾家裡有送去醫院的,也仔細檢查過,人是死了,可沒檢查出得了啥病。」
我故意面露驚訝:「這就怪了!是不是年紀太大,老死了呢!」
「老死」是龍城這一帶的通俗說話,大意是說人年紀太大,就算是不得病,身體器官也會衰竭而死。
老漢再次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那不可能!這幾家都是用的我的棺材,我還算了解情況——就姓魏的那家年紀大點,不過也不到七十,其他的都挺年輕。」
「奧!那還真怪啊!」
「是啊!」
「大叔,你……你啥時候忙完?」
老漢再次瞥了我一眼:「馬上就刷好了!」
「那行!我……我想請你吃頓飯,有件事想諮詢諮詢。」
老頭「嗯」了一聲,這才面露驚訝地扭頭看向我:「啊!你……你不是死者親戚啊!」
我苦笑一聲:「我其實是龍城市派出所的法醫,這不來偷偷調查這事嘛!上頭擔心鬧得人心惶惶,不讓明著查,我只好暗訪嘍!」
這話還真把老漢唬住了,他木訥地點了幾下頭,然後瞟了瞥四周,壓低聲音:「明白!明白!」
「那好!我先去問死者家屬幾句話,待會兒來找你啊!」
老漢竟然朝我做了個「ok」的手勢。
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死者家屬,便走向了坐在偏房門口石階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愁容滿面,看著七十來歲的樣子,一問才知是死者的婆婆。
「哎!真是……真是造孽啊!倆孩子都還沒成人……」
「大娘,你好好想想,嫂子這幾天去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嘛?」
老太太一個勁兒嘆氣:「也沒去哪裡啊!」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因傷心過度,還是年齡偏大再加上文化程度不高,說話沒條理,而且基本都答非所問,好在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厭煩。
足有三分鐘對話後,聽著外面傳來了哭喊聲,我知道送靈車出鎮的死者家人回來了,也就不方便再「混」下去,於是趕緊走到剛才刷漆的老漢身側。
此時老漢已經完事,正瞪著眼,面露奇怪表情地看著我。
「走吧!大叔!」
「好哩!」
看得出對於眼前的這一切,老漢習以為常,其實這也正常,他是開棺材鋪的,幾乎天天接觸這樣的事,見多了也就不以為然了。
剛才從老太太嘴裡聽到一個我認為可能十分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她的死者兒媳婦昨天下午去過小鎮北側的廣場,而且回家後,還告訴家人,她當時在廣場上聽到了奇怪的動靜,還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她名字。
直覺告訴我,這事可能和她的死有關。
和賣棺材的老漢隨便找了家快餐店,又要了一斤五十二度的紅高粱。
東扯西扯一番後,我讓他帶我去其他死者家裡走一趟,老漢喝得面紅耳赤,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我們拜訪的第一戶距離快餐店不到二里路,死的是個沒結婚的小伙子。
第二戶是個老漢……
一口氣拜訪了七八戶,在和死者家屬交流時我特意提到出事前是不是去過鎮北郊的廣場。
果然不出所料,除了其中一戶不清楚外,其他家屬都說去過。
這麼看,問題就出在那廣場上。
為了弄清楚廣場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再次回到那面牆前。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頭,陽光燦爛,碧空如洗,可奇怪的是整個廣場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色霧氣。
再次環視整個廣場,面積約有足球場大小,呈橢圓形,廣場北側是那堵石牆,石牆恰好把後面的湖遮擋了起來。
大概這就是石牆存在的作用吧!
我繞到石牆後,視線瞥向湖面,湖大小和籃球場差不多,呈不規則的圓形。
水波蕩漾,呈黑褐色,看得出這湖挺深。
我這才意識到很奇怪——這裡為啥有個這麼深的湖呢?
至少顯得不倫不類。
面對怪湖,我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湖下會有什麼呢?
這想法冒出後,越來越強烈,於是我一咬牙,決定下去看看。
看看四周無人,我脫得只剩「三角」,然後從左側相對平緩的地方下了水。
這季節的水有些涼,本以為和一般的湖一樣,入水後會有個由淺入深的坡度,誰知剛邁出第二步,我整個人便沉了下去,冰涼刺骨的水瞬間沒過了頭頂。
好在我吃了燭九陰的膽後,在水中和在陸地上一樣,適應了幾秒鐘後,也就看清了水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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