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幹碎裂倒下後,龐大的樹樁就像被毀壞的房屋一樣,露出了藏在裡面的東西。
樹樁繼續開裂,從裂縫中緩緩升起了一個黑色的囚籠。囚籠是黑色煙霧凝聚成的,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陸重就被關在裡面的,但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正處於昏迷中。
看到陸重後,風一稍稍安下心來。他向後退了幾步,朗聲道:「出來吧,不用藏著了。」
沒有聲音回應他,天地間只有嗚嗚的風聲。
既然對方不願意露面,風一決定自己把它揪出來。
提起一口氣,風一忽然蹲下身去,狠狠向地上抓去,就像之前在樓梯上抓捕厲鬼時的樣子,只不過這次用的是右手。而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失手。
「嗬啊!」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哀嚎,風一的手裡面多了一團如霧氣一般的東西,在他的掌控中不斷扭動,正是之前一直糾纏著陸重的夢魘。
「好久不見。」風一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
夢魘一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邊嘶吼道:「快放了我!」
風一是用右手抓到它的,而在他這隻手上升騰著的黑色的光和火焰,對於它脆弱的本體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在黑色火焰的炙烤下,它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變成飛灰。
它此時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跋扈,風一甚至聽出了它語氣中的哀求。但他沒有心軟,右手依舊緊緊地握著它的本體,開口道:「你出來吧。」
黑色的風吹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隨後,一個怪異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之所以說這個聲音怪異,是因為根本聽不出是男是女,感覺就像是冰冷生硬的電腦合成音一樣。
風一輕笑:「就憑這傢伙,想不出這樣的計劃,也造不出這麼大的夢境空間。」
對方沉默了一下,隨後又開口道:「那你怎麼樣才能放了它。」
瞥了一眼還在不斷掙扎的夢魘,風一說道:「兩個條件。第一,放了陸重。」
可是神秘人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我不覺得你手中的傢伙比起那個陸重更加重要。」
風一覺得奇怪:「難道你覺得一個普普通通的陰陽眼會比你培養了這麼長時間的夢魘更有價值?」
神秘人又停頓了一下,回應道:「你覺得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擄來,會這麼輕易就把他放了嗎?」
「我覺得划算。」風一舉起了右手,掌心中跳動的火焰更盛。
神秘人一時沒有出聲,好像是在思考。風一也不急,手中的火焰一點一點地升高,到最後火苗竄到一尺多高,將夢魘的本體整個地包裹住了。
夢魘不斷慘嚎,巨大的痛苦讓它近乎崩潰了。
最終,神秘人還是捨不得自己辛苦培育出的夢魘,同意了風一的要求。
其實他也不光是捨不得夢魘,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夢魘如果死了的話,作為本源宿主的他也會元氣大傷,到時候可能會影響自己之後的計劃。
不管怎麼說,風一這裡得到了回答之後很滿意,繼續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
「第二,我想知道你是誰。」
聞言神秘人很乾脆地說道:「不可以。」
「怎麼說我們現在也算是對手了,難道我要和一個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為敵?」風一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神秘人冷哼一聲,說道:「不用裝了,風一,我知道你的身份,來歷,還有你的手段。我要是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你很快就能查出我是誰。」
風一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對我很了解啊,而我對你一無所知,看起來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局面。」
說著,他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但我要提醒你,凡事不要太過分。你要是惹到了俗世中的事情,會有警察去收拾你;你要是碰觸到了陰陽兩界的禁忌……那出手的就不光是我了。」
「不用威脅我,這些事情我懂的不比你少。」神秘人毫不客氣地說道,「我現在就可以把陸重放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過夢魘了?」
風一倒是沒有繼續和他討價還價,冷哼一聲,手中的黑焰熄滅,說道:「你先放人。」
神秘人也同樣乾脆,念動了幾句意義不明的咒語後,那個黑色的牢籠漸漸消失,而懸在半空中的陸重卻依舊昏迷不醒。
風一一揮手,已經被折磨得快要消散的夢魘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隨後虛空中一陣波動,它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之後風一又一招手,陸重慢慢向他這邊飄了過來,然後緩緩落到了地上。
「好了,事情辦完了,我們該走了,後會有期。」風一微笑道,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和敵人進行了一場充滿了不穩定因素的交易。
夢魘脫身後,神秘人好像不願意再和他過多廢話:「哼,不送。」
風一也不計較,俯身將昏迷不醒的陸重拉起,然後將其背了起來。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又忽然轉身,對神秘人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
神秘人沒有答話,只是又發出了一聲冷哼。
風一微笑著說道:「我是想說,這個就不還給你了。」
說著,他的右手忽然伸向自己的頭頂,一下子抓住了陸重伸向自己天靈蓋的手!
不知什麼時候,趴在他背上的陸重已經睜開了眼睛,但眼眶裡卻是幽綠的鬼火,看上去猙獰異常。風一握住的是他的右手,他正要將自己的五根手指插入風一的頭頂,卻不知為什麼被發現了。
風一右手用力,沒有把陸重從自己背上拽下來,卻揪出了一團綠色的鬼火。鬼火不斷跳動著,同時發出尖細的慘叫,聽起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次風一沒有再說話,將鬼火向上一拋,同時右手快速一晃,一個陶壇就出現在了他手中。而那團鬼火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雖然不斷掙扎卻也無濟於事,最終只能不甘地落進了壇口中。
將陶壇收好後,風一回身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是在示威,又好像是在嘲諷。但神秘人卻一聲不吭,好像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之後風一沒有再停留,帶著陸重很快離開了這個空間。在他們兩個離開後,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斷裂的樹根旁邊。
「我還真是小瞧他了。」神秘人的語氣裡面充滿了不甘。
這時候一團黑霧也顯現了出來,正是被風一放走的夢魘。它現在本體可以說是傷痕累累,魂體正經受著巨大的痛苦,這讓它恨極了風一。
它咬牙切齒地說道:「主人,其實您剛才完全可以強行留下他的,畢竟這是您的地盤,完全沒有必要怕他。」
夢魘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小男孩,但語氣裡面卻夾雜著說不出的怨毒,聽得人背後發冷。
聽完它的話,神秘人微微有些惱怒:「事情要是真這麼簡單,我還費這麼大的勁去抓陸重幹什麼?你以為風一是誰,能隨隨便便任人宰割?」
夢魘聽出了自己主人此時很不高興,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噤若寒蟬地懸在空中,靜靜地等待他繼續發怒。
這時候神秘人又說道:「再說,要不是你不自量力地去偷襲風一結果失敗了,剛才的場面也不至於那麼被動。我看,你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聞言夢魘的本體一陣顫動,聲音也變得發抖:「主,主人,我錯了,你不要罰我!我以後不敢了!」
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夢魘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如此驚恐,神秘人卻沒有半點心慈手軟,直接一掌將其擊飛,不知道把它打飛到哪裡去了。
耳邊傳來了夢魘的哀嚎,神秘人卻不為所動。他握緊了雙拳,好像在忍受著極大的憤怒。
「風一,你不要太囂張,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
昏暗的天地間忽然狂風驟起,將地上的灰燼不斷捲起,最後形成了一道宛如龍捲風一樣的東西,在荒涼的天地間肆虐!
平地風起,萬里荒蕪。
而另一邊,風一的意識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軀殼裡。他的眼睛裡面漸漸恢復了神采,身體也開始有了動作,最後,他打了一個激靈,終於恢復了正常。
他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什麼異常,只是窗口的光亮暗淡了一些,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太陽都已經偏西了。同時,他發現了陸重的身影,正躺在床上睡得跟豬一樣,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輕呼出一口濁氣,風一轉身想要離開。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回身輕輕地走到陸重床頭,將那幅畫像取了下來。
他打量了一下,畫像看起來也已經恢復正常了,沒有什麼異變發生,但風一明顯感覺到畫像中的靈氣已經消失殆盡了,現在這就是一幅普通的畫。
無奈地搖了搖頭,風一將畫小心地收好,然後無聲地來到了樓下。
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找了一隻有缺口的玻璃杯,然後不知從哪裡尋來了茶葉和熱水,就在這廢墟一樣的地方開始泡起茶來了。他端坐在那裡,身上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了強大的氣場,看上去就像正在參加舞會的紳士。
現在房子沒有了防護,他需要待在這裡保護陸重,等他醒來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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